所有人都在听故事,沈曜也在听,但同时他也在观察。
他发现想想在讲这个故事时,时不时会有些走神,双眼变得没了焦距。
如果只是在回忆这个故事内容,不应该是这样的表现方式。
除非她是在用演的方式,浸入式地讲这个故事。
但为什么要这样呢?
想想队开始催他们快点出题,沈曜收了思绪。
想想队用了十分钟就把故事猜完整了,所以沈曜队输,由他们那队收拾东西。
凌晨,顾想失眠了,见伊萱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地从帐篷里爬出来,遇上正好出来抽烟的沈曜,两人相视一笑。
沈曜靠在树上抽着烟,顾想过去离得近些,夜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天这么冷,不睡觉出来吹冷风?”沈曜笑话她。
“你还穿得那么少呢,”顾想反过来笑他,“你有心事吗,半夜出来抽烟?”
“我一直在想你那个故事。”
“啊,”顾想稍显意外,“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你想它做什么。”
“真的只是一个故事吗?”
顾想笑了一下:“是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是啊,还能是什么?”沈曜重复着她的话,低语一声。
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故事?总觉得它不是一个故事那么简单。
但又想不明白有哪里不对,有些烦乱,便出来抽根烟。
“你呢,又为什么睡不着?”
“不知道,所以出来坐会儿。”
其实也是因为那个故事,讲完故事就相当于回忆了一些事,酸甜苦辣统统涌上来了。
沈曜还剩了半截烟,在树干上摁灭之后,丢到了他们自己带来的垃圾袋里,下山的时候直接带走,避免烟头复燃,引起山火。
他坐在顾想的身旁,燃了点柴火取取暖。
“关于千千,你怎么想的?”沈曜问。
“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因为昨天的刺激?”
“恩恩。”
“但昨天出来的是千小寻吧,千千本人呢?她也受了刺激吗?”
“我也不知,”顾想摇摇头,“我就是这么出来了,我自己都没准备。”
感觉还是晏千寻更能控制这具身体,她更多的是被动。
消失的时候不随她意,出来时也一样,晏千寻想出来的时候她就消失了;晏千寻想躲起来的时候,她就出现了。
“你知道安白瑾是医生了吧?”
“知道了,他跟我说了。”
“你……会不会怪我们没打招呼?”
顾想微笑说:“不会。你们也是为了千千好。”
“但却是对你不好,”沈曜犹豫了一下,“要是千千治好了,你和千小寻都会消失的。”
“可是你别忘了初衷啊,我们是为了保护千千才分裂出来的人格。如果我们消失了,那就代表千千已经痊愈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你别愁眉苦脸的。”顾想随口胡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相处了一个月,他对想想消失这件事,心里也有些不忍心。
尽管知道那是对千千好,但与此同时,又觉得对想想太残忍了。
两人又挨着取暖聊了一小时,顾想有些犯困了,这才都回了帐篷里睡觉。
到最后,顾想也没告诉他那个故事是真的。
她能感觉得到,沈曜对于她这个人格消失有些不忍心了。
果然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如果最终让他们相信,她其实不是人格,而是一个独立的灵魂,未来不是更难受吗?
安白瑾第二天就要结束邻市的研讨会回去宁川了,所以顾想也随着沈曜他们悄悄地回去了,丢下司靳棠一个人在虞文养伤。
这次的事件,大体上时间没有变。
上一世,是晏千寻在虞文疗养一个月,这一次不过是变成司靳棠在那养伤一个月。
两家人依然是不知道,以为他们俩真的去度蜜月了。
实际上,顾想一直住在浮华国际酒店里,隔几天就去找安白瑾“看病”。
安白瑾是精神科医生,虽然治不了她这个一体双魂的“病”,但好在可以听她倾诉,有个人说说话,也不至于把事情全闷在肚子里,把自己憋死。
今天是平安夜,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是今天度完蜜月回来的。
司爷爷派了人去机场接他们,所以顾想一早就去机场等着,免得露馅。
·
虞文中心医院。
司靳棠换好了正装,正式办理出院手续。
只是正如那些小护士议论的那样,住院没人来看,出院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出院,形单影只的,在这满是热闹的圣诞夜,显得更可怜了。
“他们两口子还没有和好吗?那小姑娘就再没有来过?”
“没有,每天都只有护工进进出出,还有一个一样很帅的男人来看过他,除此之外没有了。”
“所以他才时不时地对着空气说话吗?”
“好好的人不会疯了吧?我也不是一次撞见了!明明在外头看到他好像在跟谁说话似的,我进去的时候病房里却空荡荡的,哪有一个人!有天还是晚上,把我吓得够呛!”
“来了来了!别说了!”
司靳棠过来,面无表情地办完了出院手续,什么都没说。
他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们议论纷纷,看到他便又什么都没说,就猜到她们肯定又在说些什么了。
无非就是那些,他也听到过。
他住院是保密的,当然没人来看他。
晏想想占着已经跟他摊牌了,连戏都不演了,别说来看他,这一个多月是连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他都差点忘了他还有个老婆了。
权野有路过这附近的城市,算是很铁了,特地绕过来看了他一眼。
临了知道他今天出院还给他打了个电话恭喜他出院,“还有,平安夜快乐啊棠爷!”
平安夜……
他本身对这些节日没什么兴趣,但现在一听到平安夜,他的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是——
那么明天就是想想的生日了?
司靳棠一边接电话一边拿东西,一张画纸没拿好掉落在地,小护士好心地帮他捡起来。
“咦……”她疑惑了一下。
这画的……怎么好像不是他的小妻子?
因为那小姐姐长得太漂亮,她印象深刻,不是画上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