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苛巴和悟了欺负徐湛的同时,高汉他们也没闲着。除去送往石和城休养的二十多人外,剩下近两百人在墨家四子的带领下于预定的伏击地点开始设置各种机关陷阱。
墨家四子虽然年少,但他们是墨者,是墨者就会机关术,而且他们师从杨承这个正宗墨者,机关术自然精湛。加上有高汉这个具备各种现代阴险的战术统帅在侧指点,于是乎这四个初用机关术实战的少年脑洞大开,把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竹林狭长,东西横旦数十里,南北通长近里,越析大军南下时拓宽了中间原来的往来道路,车弩营的弩车入不了林,只能走中间这条路,所以墨家四子的机关就围绕这条路设置。
“三围一阙,如果一开头就把他们吓住了不敢进来,那其他所有手段都是白搭。”
在高汉的建议下,前面四百步的土路没有任何布置,但道路两侧百步之内以及后面一百步机关重叠,一步一个小陷阱。
留下的这两百人算是得着了,在墨家四子的指导下,经过一天一夜的忙碌就学了一门狩猎的手艺。就地取材,因地制宜,或是陷坑、地箭,或架天网、竹排,或设套索、兽夹。
高汉亲自试了试,有些要命,有些吓人,效果不错。
“现在就差在南面出口处设个路障了。”
霍刚小眼睛熬的通红,凑过来问道:“要不要架上一排刀车?”
高汉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小小年纪心理怎么这么邪恶呢?你不怕把他们吓跑了?给我埋一排半人高半抱粗的木桩即可。记住,一定要深些,锯起来费劲,挖起来费时,能阻上一柱香的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做完了带人撤退,直接回南诏新城待命。”
“好嘞。”
霍刚屁颠屁颠地跑了,也不问高汉这么做的目的,因为这代巨子是个怪人,他的想法一般人理解不了,光看他要求机关陷阱尽量做到只伤人不要命这一条就知道他有多邪恶了。一伤拖两好,车弩营即使通过这条路,那前面五六十里恐怕也走不快,除非他们把伤号全扔下。
“车马步战遭遇正宗机关术,这场戏有了看了。”
待所有人撤离,高汉跃上十余米高的竹稍,在两竹间拉起一条网床,躺在里面养神,静等生意上门。
车弩营昨夜扎营的地方离竹林不足十里,清晨饱食之后,徐湛命令队伍按昨天的阵型启程。在苛马和悟了领军持续不断的骚扰下,车弩营经过千辛万苦的努力,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竹林入口处。
“滴嗒滴滴”
随着嘹亮的军号响起,苛巴和悟了兵合一处,象欢送友军一样在车弩营身后列出一个整齐的方阵。
“逢林莫入?终于要摆脱他们的纠缠了。”
徐湛在恼恨之余有几分欣喜,丛林对骑兵作战的影响很大,失去灵活性的骑兵在丛林里甚至不如步兵。不过徐湛也知道逢林慎入不光是对骑兵而言的,步兵一样有风险,只不过风险较骑兵小了一些。
“一二队弓箭手左右搜索百米,一队枪盾兵先行,重点探查有无引火之物。”
徐湛不亏是名门后代,立即意识到丛林是火攻的好战场,不敢大意,让队伍先停下,呈防守阵型,然后派出斥候。
“啊……”
“有埋伏!”
果不其然,两侧搜索的弓箭手一入林便纷纷中招,有被地箭刺穿脚面的,也有被套索吊到半空的,还有被腾网罩住一时不得脱身的……
一番折腾后,斥候伤了数十人,也有两三个太过倒霉伤到要害送命的。倒是前行的枪盾兵很安全,除了在路上发现了几个不大、但伪装很好的小陷坑外再无其他。
再好的陷阱,只要舍得人去小心探察便起不了太大作用。一个时辰后,斥候们终于查明白了,此处有机关,但确认无人。
“哼,雕虫小技尔!”虽然部下有所损伤,但徐湛看到被部下惊飞的一群群鸟雀心下却暗暗松了一口气:“敌军毕竟人少,此番计穷矣。只要过得此路就不走了,于出口处安营扎寨,等两日后大营察觉不对派人接应便可。”
星军的骚扰让徐湛烦不胜烦,但只要不动,星军拿车弩营也没办法,这是最稳妥的打算。
“报,前行枪盾兵已行进一百五十步,尚未发现敌踪和陷阱。”
探子来报,初步证实了徐湛的猜想,后方的敌军骑兵也消失不见了。
“再探。”
……
“两百步无异常。”
……
“两百五十步无异常。”
……
“三百步无异常。”
……
直到三百五十步没情况之后,徐湛心中大定,脸上有点发烧,觉得自己有点被敌军吓着了。再往前只有百多步而已,两侧除了不要脸的小机关外已经确认无人,车队只需加速前进片刻即可通过。只因为自己太过谨慎,白白浪费了一个时辰,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保持原有阵型,全军火速前进!”
“喏!”
“驾、驾”车队鞭声四起,几呼吸间整支队伍便高速冲入竹林道。
前方负责探查的数十枪盾兵也很有经验,见后面赶了上来,纷纷加速向前跑去。悉料,跑出四五十步后,开始有人中招。
“还有陷阱……”
一入林,徐湛的精神便高度紧张着,站在一匹马上四下观望。眼见前方兵士多人中招,陷坑连现,心中咯噔一下。在徐湛的大吼中,车队渐渐减速,总算在离陷坑十余米处停了下来。
好大、好多的陷坑。双坑、单坑,再双坑、单坑……排出老远,很有规律。坑下无机关,单纯的就是坑,每坑半丈深、半丈宽,可着路面那么长。陷人倒在其次,关键是阻车,就是填也得填上一会。
“这帮贼子太过可恨!”徐湛快抓狂了,这玩意不咬人膈应人呐。
“咻”
口哨一响,高汉闪亮出场,在林道入口处踩着竹梢飘飘欲仙。不过那一身黑的不能再黑的巫神铠、红的不能再红的披风、加上凶的不能再凶的面罩,却让他显得毫无仙气可言,只有滚滚魔气扑面而来。
“是那魔帅!”徐湛瞳孔一缩,全军哗然。
高汉耳尖,隔着两百多步也听到了徐湛的失声之语。
“呵呵,多谢夸奖。魔帅,这个称呼不错。”高汉长笑了一声,清亮的嗓音却让车弩营的人听得阵阵发寒。
“哼!屑小之辈,装神弄鬼。”徐湛冷哼道。
“切本来是想跟你聊一聊,你也太不给面子了。”高汉翻了翻眼珠子,向徐湛勾了勾手指,“武者以武会友,要不然咱们将对将地单挑?”
“白痴!”徐湛断然否决了高汉的提议。
两军对阵讲究的是阵型、战法,拼的是部下的血勇,极少有将领会白痴地玩斗将,那都是话本里的故事,或者在极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故事。很显然,徐湛不认为现在属于极特殊情况。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既如此,你可别怪哥们手黑。”高汉失望地晃了晃脑袋,从脚上拽起两个大包,一前一后地绑到了身上,就象是要赶集去的老农,高手风范尽失。
看着那两个大包,徐湛心中警兆大起,“你待如何?”
高汉挪了挪大包,调整得舒服一些,然后从包里拿出两个巴掌长的竹筒,又吹燃一支火折子,最后冲徐湛一扬下巴,“准备完了吧?好戏开场!”
话音才落,高汉悠然从竹梢上跃起,同时把竹筒上的引线拉出点燃。
“射!”
徐湛可不是光跟高汉废话来着,对话期间已经暗示各部作好了充分的准备,一声怒吼之后千箭齐发。不得不说车弩营的士兵训练有素,向上的箭雨可不是全朝高汉去的,而是覆盖了一片天空,无论高汉怎么躲都得中招。
有巫神铠在身,高汉也没打算躲,在箭雨中跃到最后的弩车,手中的竹筒遁着箭雨的间隙投了下去。
“轰”地一声暴响,两支竹筒几乎同时落实炸开,蒙布碎裂,车弩应声散花,冲击波带着各种碎片从火光和浓烟中四射而出,车散人倒,四周哀号一片。
“这是什么神物!?”徐湛蒙了。
“竟然射不死!?”炸点外的人也蒙了。
掌心雷而已。祝震等人走时,高汉把他们携带的掌心雷全留下了,就是以备万一。本来不打算在南疆使,但越析人把车弩这种大杀器请上战场,高汉只能以掌心雷毁之。
底下的人蒙了,高汉可不蒙,踩踏着竹梢在空中连续起落,向下一枚枚地投掷着竹筒,爆炸声接连不断,眨眼间数十架车弩被毁。
徐湛也回过神了,脸色铁青地嘶吼下令:“枪盾兵上车举盾!弓箭手给我射,不要停!”
这是要以人命护车,但是在爆炸的混乱当中,命令从下达到执行可不象平时那般顺畅,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高汉已经跃出一百多米,近半数车弩被炸毁,伤亡不可记数。
“人肉盾墙?”高汉心里冷笑了一声。
支起的盾牌对投掷掌心雷确有影响,但车是死的人是活的,空中不行可走地面。
战场上,武者高超的武技不是体现在杀敌多少,而是体现在决定胜负的关键节点,比如擒杀敌方主将,再比如此时可在千军中穿行无阻。
当然,巫神铠超绝的防护能力和超人几等的武技也是高汉敢于而对千军的底气。所以,想拦的拦不住,该炸的一样炸,所谓如和无人之境便是如此。
“车弩营完了!”徐湛两眼一黑,一口热血喷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