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一路要走八百里近一个半月的路程,高汉可不会让队伍干走,每天该操练的科目一样不少。他自己则神神秘秘地拉着一些人,成天落在队伍后面不知叨咕些什么。
阁罗凤心里直腻味,“这成天的锣鼓不断,号角齐鸣,哪象是送亲,倒象是去打仗……”
也难怪阁凤罗有想法,独锦蛮和时傍诏的人都在送亲队伍里,星军这种临战似的训练让他们不能不心惊,一天往阁罗凤这里跑八遍,阁罗凤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最后人家干脆赖在他身边不走了,摆出一付任凭处置、誓死如归的架式,这亲和的别扭啊。
最后,阁罗凤实在忍不住了,去找高汉讨说法。
高汉手里抓着一块铁一抛一抛地反问道:“你爹让我星军护送可限制过什么方式?”
“没,没有,可是……”
“可是啥?所谓护送就是要保障两个公主安安全全地到达独锦蛮和时傍诏对吧?那我星军不劳辛苦地成天奔波在外,为南诏造势,便是为了威震八荒,让那些野蛮人不敢打歪主意,所以这一路走来才太平无事。怎么着,你还不满意?”
一路上确实没事儿,连毛贼都没有一个,这让阁罗凤想反驳却没处反驳。可是你星军成天倏忽而来,又飘忽而至,把防卫的任务全扔给我这一千南诏军了,到头来这太平无事全是你星军的功劳?
“可是独锦蛮和时傍诏的人不这么想,他们以为我南诏没安好心……”
“切,他们自己吓唬自己关我何事?再者,我星军这般卖力也算替你南诏震慑他们,若能把他们吓破胆,正好让你顺手收服之……”
“师叔,此话万不可乱讲!”阁罗凤急了。这两部跟南诏互为女婿又互为老丈人,好亲将成,断不可因为几句话把这事搞砸了。
“可拉倒吧,别跟我说你们爷俩没有这份心思。”高汉可不顾忌这些,斜着眼睛向阁罗凤说道:“我星军为你南诏做了这么多额外的事,没让你们加钱就不错了,若再跟我叽叽歪歪的,老子不伺候了,立马领军回阳苴咩城找皮罗阁算总帐!”
阁罗凤脸色紫青地走了,边走边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这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跟他讲理纯属欠揍!”
蛮不讲理地撵走阁罗凤,高汉继续拉着人讨论,这几个都是高汉“招揽”的特殊人才。
高汉和星军都没参与对越析的最后一战,那一个多月他在矣苴和忙着收人,收会铸造浪剑的工匠。
浪剑闻名天下,其铸造之法向来秘不外传。浪穹全诏迁往剑川,不少不愿意离开祖地的人逃到了离近的部落,高汉派所有星军出动,许以重利,一个部落一个部落地把其中的工匠连同他的家人一起“请”回了星军。
有些工匠被南霁云的水军带走了,留下的便被高汉当成宝贝一样收拢在身边。
之所以这么重视这些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刀剑打的好,更主要的是他们掌握一种冶炼铁银合金的技术。高汉见过几种雪域古司刀,一直对古司刀的防锈能力感到惊奇,据说采用的便是这种技术。
这种合金可以保证武器多年不被锈蚀,在没有不锈钢的年代,这就是最好的替代品,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都有非凡的意义。
高汉跟这些工匠现在研究的不是武器,而是一种锅,压力锅。雪域气压低,沸点也低,想煮熟东西要很长时间,大多数时吃的都是半生不熟的食物,这也是雪域人虽壮但寿命较短的原因之一。
高汉想的更加长远,在那一望无垠的大漠草原,薪材一样匮乏,也存在生食的现象。而那里将是高汉今后关注的重点,也是星军纵横天下的主战场。
高汉可不想让自己的部队成天吃牛肉干过活,那样过不了多久,老人们就都得死在吃上。以生命健康换胜利,这种理念不合高汉的治军思想,如果有压力锅就能很好地解决这个天大的问题。
“我的队伍一定是吃的最好、用的最好、战斗力最强的!”这是高汉一直以来对各级将领的训诫,中心思想就一个:养好兵才能用好兵。
愿望是美好的,但对于原世来说压力锅是常见的东西,在这里它却是个相当精巧的事物。制做难点主要有三个,一个是现在没有橡胶可用,密封问题不好解决。二是各个接口必须做的相当精密。三是压力阀的设计必须巧妙,而且材料必须耐腐。
一切技术问题都围绕着一个核心宗旨:安全、实用,要知道压力锅这东西弄不好可是会爆炸伤人的。
好工匠不只会制造,他应该还会创造。幸运的是,高汉招揽来的这几个工匠都是好工匠,高汉一提出做锅的构想,这些本来还有些不愿配合的人便被这种新事物牢牢吸引住了。
在同样精于制造的墨家四子的参与下,“压力锅研发小组”经过近一个月的反复研究,终于拿出了制造方案。
没有橡胶,密封圈可用桐油浸泡生牛皮代替,用时套上,不用时用牛油涂抹防止风干。
接口按高汉提供的图纸制造,以现有的技术打造飞边、卡扣都不是问题,凡接触面都镶一层厚铜,经细细研磨即可保证精密度。
有铁银合金打底,材料的防腐问题不用费心,唯有压力阀的设计是个难点,方案有很多套,都得经过试验来确定。除去此点,压力锅可以马上打制。
“不急,咱们不急,有的是时间来试验。”高汉揣着研究报告嘴都乐瓢了,“群众的力量真是无穷的。”
“这话是谁说的?”一直关注压力锅的卓不二两眼通红地问。
“呃,就当是我说的吧。”高汉大言不惭地回道。
卓不二拿着铅笔在小本刷刷地写下一行漂亮的字: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言者,星军魔帅高汉,于南疆。
“今天何月何日了?”卓不二又问,一丝不苟,这书记官作的相当称职。
“那么较真干嘛,随便写了个日子得了?”高汉真抓脑袋,都忙蒙了谁知道是哪年哪月哪号?只能给卓不二一个大致的估计,“按唐历,现在应该是开元二十四年九月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