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碧空万里、阳光普照,铺满冰雪的河谷晶莹的有如童话世界,只可惜万余带着杀伐之气的大军有点破坏气氛。
心情不错的顿毗咖命令拔营起寨继续东进,“今日行军三十里,我要看到叶密里,明天我在城里睡觉……”
“轰”,远远传来的一声爆响打断了顿毗咖美好的愿望,正在收整营寨的士兵们无不愕然向东而立。
“怎么回事!?”
等了一会儿,未见先于大军出发的的斥候来报,顿毗咖命前锋营速速打探。
时间不大,前锋来报,“前方三里外不知为何冰面突然断裂,河水泛起人畜难过。”
“各部酋长都随我去看看吧。”
顿毗咖向数十重要的人质盛情邀请道,自掌军之日起顿毗咖便不敢让他们离开左右,以免哗变。
三里处是一道窝风的河弯,积雪厚达数人高,越过积雪层便是河面断裂处,数十尺宽的河面齐刷刷地断开五丈有余,浮冰受湍急的河水推挤,在朝向大军这一面已经堆积起了厚厚的一排。
命手下从冰排上凿开一条通道,顿毗咖亲自到河边试了一下,已过中游的白杨河河水只有齐腰深,骑马可过,但运载粮草、器械的车辆和牛羊群过不得。大军驻处到这里又恰好处于一段很长的河谷,两侧河岸高耸,若后退绕道而行得空费数日。
“这些该死的处木昆人终于出现了。”
眼前的一幕明显是人为所致,但顿毗咖不怒反喜。一路上联军没见到任何处木昆人,也得到任何补充,这与顿毗咖以战养战的策略不符,也一度让他为日渐衰减的后勤感到忧虑。这下好了,处木昆人现身了,那就证明这附近有部落存在,后勤将不再是问题了。
与顿毗咖的盲目乐观不同,身后数十谋落首领无不忧心重重。
“各位,刚才那声晴空霹雳都听到了吧?我猜莫非是那支神秘的天狼军到了,否则何人有此威能?”
“大概是吧,据说天狼军号称代神而罚,所过之处惊雷四起人畜不留!”
“苍天呐,但愿咱们别遇上他们……”
“嘎嘎……”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顿毗咖不禁仰天大笑,公鸭嗓子声震四野煞是慎人,葛逻禄内部流传“宁听恶狼号不听叶护笑”之语,说的便是顿毗咖一笑准没好事儿。
有人壮着胆子开口相问到:“叶护为何发笑?”
顿毗咖这个所谓叶护的身份不过是迫于他的强势各部首领不得不共尊的,并没有得到拔悉密或者大唐的官方认可,但顿毗咖本人却觉得很受用。
得意地瞅了问话者一眼,顿毗咖傲然道:“我笑此举真为天狼所为不过是些鼠辈尔。试问,若其真有神威为何只敢破冰不敢来战?我军屯于河谷,地窄人密,一通神雷狂轰让我等尸骨无存岂不更为痛快?”
“这个……”顿毗咖的反问让众人语塞,细想之下确如顿毗咖所说,据早先逃过来的处木昆贵族描述天狼军人只有七八百人的样子,即使都是神威附体也难撼万余大军。
放心了就有拍马屁的,“叶护明鉴,我看天狼军是空负盛名,又或者这根本就不是天狼军干的。”
“然也。有无天狼军出没暂时不论,单说断河之举必是处木昆些许鸡鸣狗盗之徒施展的雕虫小技罢了,不必多虑。我即刻请随军巫师施法,待明日清晨河面复冻,我上万大军堂皇过境,看他又能耐我何?”
不管是谁干的,事起突然身为统帅必须以稳军心为第一要务,所以顿毗咖故意忽略掉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天狼军专拿弱小的处木昆说事儿,而且还抬出了巫师蒙人,时人就信这个。
当然,光说不行,这时也必须向手下露出杀伐果断的一面。
“传令,前锋营留五百人守住这段河道,防止再次受损。余下分成两队,凡左右十里内牛羊尽掳、男女尽屠,我要让处木昆人明白与我作对是何下场!”
这就是绝杀令,一为补充军需,二为杀鸡儆猴,即是威压处木昆也是威慑谋落。
前进不得,后退不取,营寨才拔又重新安顿下来,顿毗咖打定主意静待河水封冻。虽然顿毗咖在外人藐视天狼军,其实内心深处丝毫不敢大意,一回到营寨便命两千谋落骑兵尽数出动,于大军五里外警戒寻查,以防真有天狼军偷袭。
一处不知名的山谷,完成首轮任务的雪鹰战队正在休息。
“只炸冰不炸人,这仗打的不过瘾。”
“是啊,高帅,什么时候咱们给葛逻禄人来一记狠的?”
百十个唐黎男女精力旺盛的很,虽不敢大声喧哗以免泄露行踪,但小声嘟囔却免不了。高汉明白,葛逻禄曾暗算、压榨过唐黎族,这个仇唐黎人都记着呢。
“都想报仇?”
“嗯。”
“那就去吧。”
“……啥?”
“河道暂断,非一昼夜不可通行。处木昆各部已经转移到了东面,顿毗咖派出骑兵劫掠牲口的计划注定要落空,但为了牵制住大军咱们当采取疲敌之策。我命令,雪鹰一队、二队留下,其余八队把掌心雷留下,然后分成两股分别袭扰外出的骑兵。”
“诺!”除了被留下的人其他人都高兴了起来。
“记住,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跑,要让他们觉得只差一步就能把你们抓住,不能就让骑兵这么快回去,如能拖住他们一天就算你们有功。”
“明白。”
各有分兵,一场猎杀行动就此展开。
被顿毗咖派出的骑兵部队化成十数股沿河岸两边搜索,厚厚的积雪严重阻碍了搜索进度,大半天后,人疲马乏的踏实力人没有发现任何人迹,处木昆人似乎全部消失了。失望的踏实力人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准备返程,回程途中意外却开始频频发生。
坐骑突陷深坑,马腿折断,其他人只好带着他共乘一骑,但这种情况不是个例,平均每个个十人队都能摊是一两个。开始各队离的较远不明所以,都只觉得倒霉,随着各队的互相靠拢,踏实力人逐渐明白了这是有人使坏不是意外。
尽管踏实力人加强了戒备,但情况仍然没有好转,经常有不知何处射来的冷箭重创坐骑,找过去却人影皆无,地上只有两排长长窄窄的压痕伸向远方。
“这些可恶的处木昆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