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听了韩雪颜这一席话,不好意思地吐舌笑了笑说道:“还是小姐心思灵巧,考虑问题细心周道,奴婢自叹不如。不过想来也是,小姐此次反设计了二小姐一回,这对于三姨娘来讲要比自己受伤还难过。想必经历了这一次,她们以后就再也不敢与小姐作对了。”
“那倒不尽然,不要忘了,三姨娘的背后还有父亲这个强大的力量支撑着。只要父亲一天宠爱着她,那么就算是她犯了天大的错误都是可以被忽略原谅的。所以,若我们想要真正扳倒三姨娘,必然还要从父亲那边着手。只不过,多少要费些时日罢了。”韩雪颜微垂杏眸,语气淡淡地说道,仿佛在叙述着一件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事情。
“小姐说的极是,可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老爷认清三姨娘的丑恶嘴脸呢?要不要咱们也用些手段,叫她们尝尝厉害?”竹香眨着大大的眼睛的说道,一副十分认真的表情。韩雪颜听后忍不住笑道:“你这鬼丫头当真是不吃亏,非要报复回来才觉得解气?这个时候,不必咱们动手,自然就会有人替咱们出头了!与其脏了自己的手,不如坐山观虎斗,岂不是更美妙?”
竹香又些疑惑了,小姐说的这话到底是何意?在这个人心伪善的深宅大院之内人人都在自保,又有谁会出面来帮助她们对付三姨娘母女呢?虽然想不明白韩雪颜话中的深意,但是竹香却对自家小姐的判断力十分自信,小姐从来都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既然如此,自己又担心什么呢?想到这,竹香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语气坚定地回道:“是,奴婢全听小姐的。”
这一面,慈安堂内老夫人经过半日的休养,精神也差不多恢复了过来。此时,韩兆隐和大夫人正陪在老夫人身边商议如何解决韩雪娇一事。韩老夫人原本就很是看不惯她这位奸诈狐媚的庶出孙女,如今又出了这档子见不得人的丑事,老夫人只觉得韩家的脸面都让她给丢尽,就算是赐其一死都不足为过!
只见老夫人轻轻捻动着手中的佛珠,认真严肃地开口说道:“想不到,我韩家百年清誉到头来差点被一个庶出的丫头给毁了,当真是可恶至极!兆隐,从前母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三姨娘母女多有退让的,本想着她们会懂得知恩图报,谁知更离谱的事情都能够发生!这一次,我谁的面子都不看了,韩雪娇必须死!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韩家百年基业不会被毁于一旦,至于三姨娘,看在她还怀有身孕的份上暂且不予严惩,等孩子生下来了,接着搬回西苑平屋住吧。”
韩兆隐一听头上的冷汗就冒了下来,虽然韩雪娇犯的的确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但她毕竟也是自己疼爱了十几年亲生女儿,就这样草率地被处死了,心里上怎么也是不能接受的,于是连忙开口道:“母亲,这件事有很多地方还有待查证,娇儿必定是被人陷害的。而且,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咱们韩家的血脉,处死自家女儿,母亲真的能够忍心吗?再者,娇儿有罪,三姨娘却是无辜的,母亲又何必牵连于她呢?”
“够了!兆隐,到现在为止,你还是在口口声声替这对母女说话!你可曾有将母亲的话放在心里?这二人对于我韩家来说完完全全就是灾星,除了会给我们带来厄运,她们还能做什么?幸好,这件事已被我压制下来,否则传到了陛下耳朵里,你在朝中还如何能抬得起头为官?”老夫人气的满脸通红,就连说话时的声音都比往日大上几倍。
大夫人见状忙上前安慰道:“母亲先不要动怒,老爷也只是于心不忍罢了,并不是有意要拂了母亲的意思。不过依儿媳来看,娇儿这次的确像是被人陷害的,否则就算借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去做这样的事啊!况且妹妹也已经因此遭受了打击,看在她腹中之子的份上,还请母亲从轻发落吧。”
就在老夫人听完了大夫人这番话之后,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湘如,你本是个心性善良的好女子,就是这心思太过柔软了,反倒不如颜儿刚毅果断,决策分明。不是母亲说你,有些时候,你还真该向自己的女儿学习一下!这管理后宅不仅仅需要仁厚之心,赏罚分明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将来谁还会听你的话?也罢了,既然你和兆隐都说韩雪娇是冤枉的,那我就给她一次机会,当面听她作何解释。若连,你去请二小姐和三姨娘过来吧。对了,还有那个叫翠儿的丫头,也一并带过来。”
不一会的功夫,三姨娘就挺着个肚子慢悠悠地被丫头们扶进了屋,带着满脸的疲倦和憔悴之色向老夫人请了安。看到三姨娘这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模样,韩兆隐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关切地开口说道:“你们还不快给三姨娘搬把椅子过来?菊儿,再去倒杯清茶给你家主子。”
老夫人不屑地瞅着三姨娘,又撇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越看越觉得不顺眼!怀了韩家的骨肉又能怎样?这全天下难道只有你一人会怀孕?动不动就拿孩子当做筹码为自己开罪,若是韩府后宅人人都如此,岂不是彻底乱了套?只见老夫人不耐烦地说道:“三姨娘,待会雪娇过来,你什么话都不要说,我会亲自问话的,你定要管好自己的嘴,明白了吗?”
三姨娘微微侧身,恭敬谦顺地回道:“是,老夫人,妾身明白。”话音未落,老夫人便轻轻合上眼睛闭目养神,根本不愿再多看三姨娘一眼。此时,整间屋子里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里都揣着自己的心事,气氛一时显得凝重,压抑。
“啊!你们不要碰我,这是哪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所有人都能听的清楚,这分明是二小姐韩雪娇的声音!她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已经闯下了滔天大祸,却还敢在老夫人的慈安堂外大呼小叫,难道是疯了不成?
这个时候,坐在屋内的老夫人,韩兆隐和大夫人也纷纷感到无比诧异,却只有三姨娘显得格外淡定自若,她当然不会觉得惊讶,因为这一切全都是她提前安排好了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女儿装疯卖傻在老夫人面前顺利过关。所以,这人还没进屋,精彩的节目就已经开始上演了!
“小姐,您不要乱闯啊!这是老夫人的房间,您不可以这样无礼的!”一名小丫头在韩雪娇身后追随叫喊着,那声音听起来格外着急恐慌。话音刚落,只见韩雪娇满身泥秽,蓬头垢面地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张牙舞爪地不停念叨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混沌,让人看着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老夫人年纪大了,被韩雪娇这突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大声问道:“二小姐这是怎么了?三姨娘,你赶快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韩兆隐见此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顺着老夫人的话开口道:“梦柔,娇儿怎会突然变得疯癫起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派人来告诉我呢?”
三姨娘暗自偷笑,老夫人和韩兆隐果然还是被蒙蔽住了,想不到自己不但策划地好,女儿的演技也是一流,当真是上天保佑!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可是三姨娘表面却还要装出十分委屈痛心的样子,红着眼圈说道:“母亲,老爷,你们有所不知,娇儿这回是真的受到打击了,自从回来睡醒一觉之后她就开始疯言疯语,整个人完全没了意识。可怜我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受到这般苦楚,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三姨娘边说边哭,时不时地还偷偷观察着老夫人和韩兆隐面上的表情。韩兆隐见三姨娘落泪,女儿又变成了疯子,心里自然是着急的,可老夫人却态度迟疑,皱着眉头冲着韩雪娇问道:“你可还认得我吗?”韩雪娇眨了眨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老夫人看,随即突然大喊一声朝着老夫人就扑了过去,一把抢过了老夫人手里的佛珠,顺势就往自己嘴里塞。
“快,快拦住二小姐!”三姨娘仿佛真的是受到了惊吓,连忙叫喊道。这时,三五个丫头一齐上前夺下了韩雪娇手里的佛珠,将她牢牢按住,然而韩雪娇却更加不安分起来,身体始终在不停地扭动挣扎着,一时之间屋子里乱作一团。老夫人只觉头痛万分,无力地开口道:“算了,她这个样子想必什么话也问不出了!来人,先将二小姐关进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将她放出来!还有,翠儿可是来了?”
“回老夫人的话,翠儿姐姐从昨晚开始就已经失踪不见了,奴婢们已经将全府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还是不见她的踪影。”一个小丫鬟站了出来,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道。“真是岂有此理!去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韩家今日竟然连一个丫头都管束不了吗?”老夫人狠狠拍了桌子一下,怒不可竭地吼道,可见已经愤怒到了何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