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希不希望就能办到的事吧,不然每年光棍节就不会有那么多哭晕在厕所里的男性存在了。”琴音的双眸充满疑惑地注视着此刻看起来深不可测的少年,潜意识里本能的逃避使她并未多加思考问题的本意,就给出了这个不温不火甚至是严重偏题的回答。
赤司刚刚张口想说什么,即刻就被一阵突兀的呻|吟声给硬生生地打断了,原本对于琴音含糊潦草又避重就轻的行为感到不满而紧蹙的眉更是加深了好几分。
“嗯……不要……那里不行……主人啊……”压抑的娇喘声从琴音的背包里传了出来,虽然带着一股甜腻的韵味,却不难发现是独属于男性的嗓音。
不知是呻|吟本身的原因,还是因为被赤司颇为复杂的目光注视的缘故,琴音的脸颊乃至到耳根和脖子都染上了像是赤司发色那般的嫣红,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到忘记先接听不断发出少儿不宜的声响,催促她接电话的手机,而是慌忙向赤司解释道:“这……不是你想得那样的!是之前和麻美赌输后才换上的手机铃声!没错,真的只是这样!不是我的……嗯……个人兴趣。”
不和谐的声音在原本就空旷的篮球场里不断回荡,一向处变不惊的赤司脸上也有了层难掩的尴尬,他稍稍停顿了几秒后就恢复了原本冷静的常态,提醒道:“你真是很会选择解释的时机,我倒是认为与其现在和我说这个,不如做些什么让它停止发出这令人误会的声音比较好,我是无所谓,只是不难保证传到某些‘听者有心’的人耳里大做文章。”
说得也是,身为在众人眼里的花美男聚集地的篮球部,传出这种引人误会的声音的确很难不让人想歪,琴音抱歉地看了赤司一眼后就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她很熟悉,但是在这个时机突然打来也难免让她有些惊讶。
“向日前辈,怎么突然这种时候……”
“呃?是的……有……嗯,就是他没错。”
赤司敏锐地注意到琴音说完这句话后就突然愣在了原地,随后警惕又小心地悄悄督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朝远离他的地方走了几步,整个过程中表情都十分犹豫和纠结,但直到挂断电话为止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谁的电话?”
“男,男朋友的,所以你就不要再多问了,这种羞羞的事情怎么能随便讲。”琴音表情不自然地编造了个不存在的男朋友,本以为涉及个人私事,礼数有加的赤司不会再多加过问,却没想到他露出了一个充满同情的轻笑,被盯得很不自在的琴音搓着手问:“你这像是看待一个落魄的可怜虫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有男朋友很奇怪么……”
赤司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并不是这个问题,只是你撒谎的方式拙劣到让我忍不住发笑而已。”语气中不仅仅有着一种对待可悲之物的怜悯,还蕴含着丝丝缕缕的轻蔑,琴音顿时有种被上上下下都鄙视了个透彻的不甘。
“所以……你有在生气吗?”琴音揣测着赤司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她并不是有意要欺骗赤司,只是电话里的那个人的话实在是很难让她去不在意。
我不是向日岳人,我相信你听得出我的声音来,在你为了确认而叫我出我名字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你现在是不是在学校,那好,身边有没有人……有?但愿不是赤司征十郎那个阴谋家……居然真的是他,有点糟糕。
被告知是赤司后,对方严肃地叮嘱她不要再多说哪怕一个字,并且尽量避开赤司的视线,因为他是心机和城府深到不会放过丝毫蛛丝马迹的的人,说多只会错多,琴音听到这样批判自己朋友的话原本想直接挂断电话,因为本身她与电话那头的人之间的关系就不怎么样。
但是直到最后她都没有这么做,甚至是决定赴约对方在冰帝学园祭时见面的请求,因为对方是这么说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些我察觉到的,而你所不知道的秘密而已,有那么多人在你根本不必害怕我会害你,如果实在不放心,你大可邀请除神代奏音和赤司征十郎之外你任何的朋友一起来,虽然我个人不是很赞同。
人总是难抵好奇心的驱使,不然就不会在“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存在的如今,还是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不顾警告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琴音自诩虽然没有科学家的脑子,但是却有一颗属于科学家的善于发现和探索的心,所以她硬是无法抵抗在那副神秘兮兮的口吻下所说的“秘密”。
她终究是万万不会想到,就是当初的这个决定,开始为她那平淡到毫无波澜的人生划上了第一个句号。
赤司轻描淡写地督了眼会因为他的情绪起伏而不安的少女,“不会,在这一点上我本身没有做得足够好到有资格指责你,再者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亲密到可以互相知晓来电的程度,不是吗?琴音。”
尽可能温柔谦和地对待身边的每个人,但却无时无刻都准确地划清着人与人之间的界限,不擅自去逾越那道鸿沟,这就是赤司友善的表象下所隐藏的残酷。
琴音抓着原本就不是很柔顺,显得有些蓬乱的头发干笑着说:“啊哈哈,果然那是恋人之间的特权吧,不过既然如此,那你之前为什么还问得那么理直气壮?真是吓了我一跳。”让她有一种被丈夫捉奸在床的错觉。
“只是好奇你会不会回答我,所以才随口一问而已,不必在意。”赤司淡然地说,随后弯腰捡起地上刚才开启疯癫模式的灰崎砸过来的篮球,拿在手中掂量着。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进体育馆的室内,在暖橘色的晕染下少年的身影美好得让人不忍有一丝的亵渎,琴音悄悄瞄着赤司此时专注的侧脸,一时间只憋出了一个干巴巴的“哦”字,赤司也不介意她的敷衍,轻松随意地往几米外存放篮球的铁筐方向一扔,在作出动作的同时转身朝门口走去:“时间不早了,回去吧。”随后才传来了篮球精准地落入框内的声响。
看着队长炫酷地卖弄着已经点满了的技能,琴音不知怎么地想起了网络上曾流行过的,此时如果在赤司的背后加个爆炸的特效绝对毫无违和感,帅得让人合不拢腿!
她跟在赤司的背后,回忆着其中的歌词,不禁加以改变后在心底哼唱着:真男人从不看投篮场面,谁有功夫看必中的投篮,风骚全场,拉风摆酷的时间还不够呢~绝不回头,勇往直前,昂首阔步,放慢动作,越是一脸高贵冷艳,你就越爷们得不行,投篮有啥好看的,镜头打向——赤司!
“与其在我身后像个多动症一样手舞足蹈的,不如好好赶回去把第三训练馆的门给锁了,我记得钥匙是交给你保管的。”赤司纤长白皙的手指没有停下转动钥匙的动作,微微歪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身后正用一个“八”字型的手势指着他的少女,无声的口型没有看错的话正是他名字的发音,赤司老妈子似的叹了口气,以一种不可救药的眼神望着琴音问:“你是又犯病了吗?”
“抱,抱歉。”琴音尴尬地缩回手,这才想起来还有第三训练馆的烂摊子没有收拾完,“我现在就去!说起来刚才出来得时候太急了我包还落在那里呢……”说罢就朝赤司挥了挥手以示告别,拔腿就准备往回跑。
“急?为什么?”赤司尾音上挑,竟有一种蛊惑人心般的魔力。
琴音脚步一顿,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担心赤司你啊。”她甚至都做好了替赤司挨揍的准备,虽然妈妈从小就指着她的脑袋教育她不要没事逞英雄,男性前面的位置是永远不属于女性的。
担心?他毫无恶意地嗤笑出声,简直是和回忆如出一辙,蠢到家了。
赤司尤为清晰地记得曾经那个从门缝中怯怯地探出半个脑袋望向他的女孩,比普通的5岁孩童还要瘦小许多的身子,与之相比,连长年累月被关在家中使得皮肤显出病态般的苍白,从未碰触过任何被称作为零食的东西,由所谓的专家精心规划过的营养膳食中成长起来,身材稍显精瘦的他都顿时显得也有“肉感”许多。
用一个不怎么恰当地比喻来形容应该就像是干瘪缩水的四季豆,之所以是应该,那是因为从小养尊处优的赤司少爷并没有亲眼见过那被称为“没有资格入他眼”的东西。
他当时就想,按照父亲所定的标准,恐怕眼前的人也会被划分为不堪入目的那类吧,明明同是人类,却被分为三六九等,与不入流的牲畜和东西一起被归结一类,或许是因为从懂事起就以“成为优秀的接班人”为目的学习包括帝王学在内的各种精英课程,不知不觉就与常人产生偏差的内心使然,赤司并不认为这是个错误的观点。
相反,意外得很贤明。
还未彻底融入社会,没有学会完美伪装自己的孩子有着无法掩盖的残忍天性,如果不是处境困难受人钳制的话,尚且年幼的赤司恐怕根本不屑于多注视眼前从头到尾都脏兮兮的女孩哪怕一眼,那是他所轻视和憎恶的诱拐犯的女儿。
你来干什么?双手被捆绑在身后,血红的双眸处散发的凌厉仿佛能将人割伤。
因为我担心你啊。丝毫不介意恶劣的态度,被他主动问话的女孩就像是得到了允许一般,小心翼翼地进到了这个昏暗的屋内,献宝似的拿出手中的东西,浑身上下唯一没有被染脏的是那双异常明亮,此时却掺杂着愧疚的双眸,爸爸不给你吃饭大概是怕你吃饱后有力气后跑了,这是我偷偷拿来的,吃吧。
双手呈上,软软糯糯的哄劝并未让他对眼前的食物产生一丝兴趣,透过被掐破,隐隐约约沾染了点污渍的白皮可以看出这大概是被称为肉包的东西。
够了。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不屑,赤司撇过脑袋试图阻止女孩往他嘴里塞的动作,可惜并没有能够动摇女孩的锲而不舍,我说够了,你听不懂我说得话吗?
或许是因为他突然间充满敌意的语气,又或许是他倔强抵抗的动作太过用力,女孩一时间没有拿稳,手中的肉包不小心就滚到了地上,显得比之前更加的肮脏和难以入口。
他当时并未感到愧疚,甚至是有种入如释负重的感觉。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的小少爷完全不知道这在平时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东西,对于女孩眼里意味着什么,直到他眼睁睁地目睹女孩将肉包从地上捡了起来,只是略微擦了擦灰尘后就咬了一口,露出了夹杂着幸福的满足笑容。
这个不能吃。
为什么?女孩疑惑地望着他。
不为什么,因为很脏。
但是这里面有肉啊……我第一次迟到,很好吃哦,你要吃吗?
拒绝。摇头。
赤司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那种眼神和语气,贫困的概念第一次脱离书本,清晰而又真实地烙印在了他的脑中,虽然受到触动,但是却没有流露出分毫该有的怜悯。
他清楚地知道如何试图脱离险境是自己首要需要考虑的事情,即使不择手段。
不谙世事又心怀善意的女孩,没有比这更加容易到手的猎物了。
但是就是因为这个错误的决定和天真的认知,赤司征十郎在那一天第一次输得一败涂地。
“称呼错了。”赤司静静地看着沐浴在夕阳下的少女,语调上扬调侃道:“我还没有落魄到需要你担心的地步,琴音。”
“但是啊,听麻美说你都被揪着衣领提起来了,灰崎这种和青峰一样头脑发热到极点时套着项圈都拉不回来的人,论打架的话,像阿征你这样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肯定是招架不住的吧。”琴音没有注意到因为被小看,致使心情有点不美丽的某人,直言不讳地说。
赤司没有接话,硬生生地就打断了话题:“走吧,我陪你去。”
招架不住?他可是光靠言语就间接促成了两条生命的消逝,你口中的恶魔。
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赤司自嘲般的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写完后觉得和前面的风格格格不入……
我只能安慰自己“本来就应该是这个风格!”,因为这文里狗血得我都不忍直视哈哈
奏音、琴音和赤司被我亲切地称呼为黑历史三人组_:3∠_迹部虽然本人很白净,但他的上一辈却不幸被我黑了个彻底……[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