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白琼亲自从库房之中挑选了礼物,往昭容长公主府去。
昭荣长公主是当今统和帝同父异母的妹妹,更是镇北王耶律渊的亲姑姑,在漠北地位超然。
托穿越的福,白琼天然便知道这个世界的一些人的喜好。
而昭荣长公主便是其中之一。
这位公主十五岁来到云州城定居,性格既有出身皇家的高傲娇贵,又有在漠北养成的说一不二。
若是谁让她感到不痛快,昭荣长公主便会让那人十倍百倍的更不痛快。
而这,正是目前的白琼所需要的。
白琼时常来长公主府做客,曲意奉承之下,颇得了昭荣长公主几分喜爱。
昭荣长公主午睡初醒,歪在榻上听白琼说起最近云州城发生的趣事。
等白琼说起大佛寺莲花池中生出一株并蒂莲,近几日正是花期。
昭荣长公主这才起来些兴致。
她怅然的道:“那倒是值得去瞧一瞧,想当年凌波池年年都有并蒂莲,都是看腻歪的,到了这云州,不说也罢......”
凌波池是上京皇宫御花园中的一处莲池。
白琼不知道这个地方,疑惑的问起来。
昭荣长公主正陷入对德光朝时旧事的回忆,懒得开口。
德光朝时,她是整个大辽最得宠的小公主。
父亲是皇帝,亲哥哥是太子,除却皇后之外昭荣长公主自己便是整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
哪里像现在,蜗居在这云州一地......
伺候在昭荣长公主身边的姜嬷嬷解释了凌波池的事,又赞培育莲花的御匠技艺如何精深。
白琼听的神往,再想起耶律渊最终会登临帝位的事,心里热切极了。
她欢欣道:“既然那并蒂莲如此稀罕,不如臣女陪长公主去瞧瞧,求个如意吉祥?”
昭荣长公主微微颔首:“听你的罢,出去走走也好。”
白琼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又突然拂掌一惊:“哎呀,臣女倒是忘记了一桩重要的事,听说上京来的嘉宁郡主已经入城,长公主可要邀她?”
耶律渊成亲的事,昭荣长公主上心程度不比白琼少,不单知道送嫁队伍入了城,更知道那些人直接入住了西府。
她懒懒的拨弄着垂在榻上的轻纱:“那依琼儿的意思,该不该请她?”
白琼下意识的觉得昭荣语气有些异样,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在人前性子天真又开朗,闻言煞有介事分析:“嘉宁郡主从上京来,那里亦是长公主您的故乡,您与嘉宁郡主定然会很投缘。”
昭荣长公主道:“琼儿说的本宫都动心了,那就叫上她吧。”
她是堂堂的长公主,区区郡主还不放在眼里,口气随意极了。
白琼达成目的,又耐心陪昭荣长公主坐了半个时辰,这才款款离去。
昭荣长公主看着那粉衣少女的背影,轻嗤了一声:“将那套茶具全都扔了。”
她说的是白琼方才用过的杯盏。
“是。”姜嬷嬷习以为常的轻抬手,便有亲近的女婢将杯盏撤下去。
姜嬷嬷俯身道:“公主,这白家小姐和嘉宁郡主,您到底属意哪一个?”
昭荣长公主坐起身:“等见了哪位郡主再说吧,那一个是养不熟的狼崽子,他的后院本宫总要把控住些才是,否则难道任由自己跌倒泥里?!”
她虽然过三十,但仍保养的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一般,妍丽的眉目漾出几分戾气。
姜嬷嬷叹道:“公主言重了,王爷毕竟是您护着长大的,即便当初有些龌龊,总不会一点旧情都不念,若是好生说和,未必......”
“让本宫向他低头,休想!”昭荣长公主厉声道。
提起此事她便恨的发狂:“若不是他,本宫又怎么会被父皇半强迫的赶到这荒凉之地!”
姜嬷嬷深悔自己一时不慎触了主子的痛处,一番安抚自是不提。
镇北王府,西苑,
结束了长达一个月的颠沛流离,即使西苑看上去有些空旷和荒凉,师攸宁也满不在乎。
不单师攸宁心情不错,便是春萍和夏草也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激动极了。
送师攸宁一行人过来的周恒瑞原本还有些不忍,见师攸宁的欢欣不像作假,到底松了口气。
王府的主子只王爷一个,东苑那么大地方够用的很,西苑只偶尔用作接待外客,难免打扫修缮的不那么及时。
周恒瑞哪里知道,西苑的确不如上京的宅子养护精细,但对春萍和夏草来说,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这得益于师攸宁对两个丫头的教育,告诉她们西苑日后便是自己的家,完完全全,想怎么安置便怎么安置的地方。
这可是在夏府时从没有过的待遇,而且西苑这么大,怕是比三个夏府都绰绰有余,简直不要太满意好嘛!
春萍和夏草对西苑充满了归属感,连带着那枝丫未修的树木,窗棂积着的尘土,都亲切又顺眼。
崔嬷嬷挨了一顿板子,老实了许多,半赌气般半心有余力不足的,一点没有掺和入住的事。
她心里轻嘲,从上京来的人,佘嬷嬷是个软糯人管不起事,剩下的包括夏滢萱在内都是青瓜蛋子,这一大摊子定然料理不开。
既然自己不好过,那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崔嬷嬷等着这西苑成了一团乱麻的局面。
等那时候,夏滢萱就会意识到,身边有一个经年的老人是多么的重要。
表达激动之意也是件需要力气的活计。
师攸宁由谢映云半搀着在主院里转悠了半圈,虚汗便又来报道了。
她半点不讲究的在树下的藤椅上坐了,便请周恒瑞安置府里的人。
如今西苑的人分为三类。
一类是原本西苑的下人,平日里洒扫带看院子,统共十余个人。
一类是跟随崔嬷嬷从宫里出来的,美其名曰是服侍师攸宁这个郡主,但其实却只听从崔嬷嬷的令。
最后一类是师攸宁从夏家带来的人,统共十余个人,有一多半是像流霜和飞雪那般有二心的。
周恒瑞有些难为情,他带兵打仗还成,这内院的事着实找不着头绪。
师攸宁笑道:“将军只要人在这里,便足够了。”
什么时候都是拳头大的人说了算,有周恒瑞在,她说的话不用第二遍,这些人中便是有不满的此刻也得憋着。
至于日后,她不几日便能恢复过来,到时候还怕没有精力善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