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扶王非躺在一块岩石上后,自己想找块地儿歇息,走出几步,瞧着四周半人高的荒草,担心有蛇虫出没。这念头一起,顿生胆怯之心,当下不敢走了。站立了一会儿,脑中忽地灵光一现,走回王非身旁,说道:“王队长,你伤情严重,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我……留下来吧!”
王非巴不得她留在自己身边,挣扎着欲要坐起,却不小心弄疼了伤口。金凤瞧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忙道:“别动。”扶他躺好,看一旁还能躺一个人,犹豫之间,只听王非说道:“金卫生员,扶我起来,我要……小……解。”金凤知他小解不久,一手按在他胸上,道:“不许骗人,好好睡觉。”王非瞧她眼睛瞪得溜圆,笑道:“别凶啊!你睡在这里,我再找地方。”金凤道:“别嬉皮笑脸的,我是医生,你是伤员,要服从命令。”走到一侧,背向王非,侧身而卧。
王非自出娘胎,第一次与女孩子躺的如此之近,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不安,慢慢翻转一下身子,瞧着金凤的腰身,脑中浮想联翩。
金凤一夜奔波,加上多日没有休息好,心力交疲,躺下不久便沉沉入睡了。睡梦中,她梦见夏一凡用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脸蛋,令她感到又羞涩,又舒适,不禁呓语:“抱我,抱我……”见他犹豫,主动抱住他,并凑上了樱唇。王非见金凤面向了自己,伸臂搂住自己脖子,口中又在低呼,惊异之间,见她把嘴凑过来,当下想也未想,脖子向前一伸,欲要与她亲吻。四唇相接的一霎那,金凤突然醒了,见自己抱着的不是夏一凡,而是王非,顿时满面通红,收回胳膊,问道:“怎么是你?”
王非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你说什么?”金凤坐起来,见四周静悄悄的,半晌没有说话,一个劲的往出流眼泪。王非心疼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你躺下再睡一会儿。”说着用手来拉她。
金凤想自己的初吻献给的不是意中人,心中无比懊恼,耸了一下肩头,又推了他一把,嗔道:“不用你管。”她正好推在王非的伤口上,王非“啊”了一声,闭上眼睛,忍着剧痛,暗忖:“她搂我、亲我,可为什么生气呢?又为什么那样问呢?”金凤听到惊叫声,抬起泪眼看了王非一下,见他额头上沁出汗珠,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是无意碰上了你伤口。来,我给你看看,重新包扎一下。”王非摇头说道:“没大碍,挺一挺疼劲就过去了。”金凤支吾道:“我……方才在做梦,醒来心里乱糟糟的,真的不是……故意推你。”
王非心中的疑惑解开了,苦苦的笑了一声,道:“这是报应,我活该受到惩罚。”金凤擦掉眼泪,说道:“王队长,我们是革命战士、是同志,你怎么这样说话?”王非道:“你的心我何尝不知道?可是,夏连长一心扑在柳惠身上,你……”
金凤打住他的话头,道:“你别说了,我心已死,今后会把全部精力放在打小鬼子身上。”王非心中一片茫然,叹息一声,说道:“金凤,我喜欢你,不是一天、二天了,过去不敢说,是因为夏连长样样都比我出众,所以,我把喜欢你的那颗心偷偷的藏了起来。可当知道夏连长已有了爱人,我心中狂喜,以为自己有了机会。唉!”猛一翻身,站在地上,又道:“金卫生员,哀莫大于心死,在感情上,我不会再存有奢望,我们永远是同志关系。”他步履沉重,一步一步地走了。
金凤呆呆地望着渐走渐远的背影,心下发酸不已。
柳惠藏身树上负责瞭望,三十几米的距离,把王非和金凤的话她全听在耳里,瞧着王非离去的背影,心生怜悯,暗暗寻思:“金凤的一颗芳心还系在师兄身上,她自己不放弃,别人很难劝她回头,如果我再帮王非,也是徒然。可是,金凤在自己眼皮底下,确如芒刺一般,自己怎么才能把这根芒刺彻底拔掉呢?”苦思冥想之际,见王非拖着挂满柿子的树枝回来,幽幽叹了一口气,暗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拿自己的身子赌气呢!”
古月闻听沙沙声,抬眼见王非半个身子殷红片片,顿时嚷道:“王队长,站着别动。师姐快来给王队长看看伤情。”于蓝独自找个僻静之处,本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听见二师妹的嚷声,疾步奔来,见到王非的样子,道:“王队长,怎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快,让我看看伤口。”王非强装笑脸,道:“不用,常年打仗,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于女侠,你吃柿子,我让金卫生员重新给包扎一下就行了。”
古月扭头见金凤坐着没动,纵身过去,一把给揪起来,骂道:“奶奶的,你是瞎子,还是聋子?”金凤脚离地面,蹬了几下腿,叫道:“松开我,八路的事儿不用你管。”古月气道:“臭丫头,拿八路压我,看我不打你。”说着抬脚欲踢。于蓝赶忙制止,喝道:“二师妹,撒手,人家八路的事,咱们确实多余管。”古月气恼不过,道:“我就要管管她。”把金凤丢在地上,斥道:“卫生员你当不好,杀鬼子又不行,八路军的队伍里怎会有你这号人?”金凤蹲在地上,捂脸哭泣。
这时,夏一凡跑到王非身边,说道:“大师姐,快给王队长瞧瞧伤口。”王非听古月斥责金凤,心里不是滋味,可不知怎么替她分辨,听了夏一凡的话,赌气道:“我是死是活,不用任何人管。”夏一凡抓住他右臂,道:“反了你?大师姐,快来给瞧瞧。”
于蓝打开王非包裹伤口的纱布,擦干血渍,说道:“王队长,子弹若不取出,你左臂恐怕要保不住了。”王非道:“我剩一条胳膊也能打鬼子,说不定以后还能当独臂将军呢!”于蓝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问道:“王队长,你怕疼吗?”王非道:“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疼啊!”于蓝道:“那好,我给你取子弹。二师妹、小师妹你俩过来帮忙,师弟去拾些干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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