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辅兄,你先别急。”
见着俞大猷一脸紧张,龚业赶忙说道:“得到消息之后,我曾去了一趟兵部,这一次损失其主要都是台州卫和宁波卫的人,还有一部分是从外省调过来的借兵,你的俞家军虽然也有些损失,却并不严重,你不要太担心。”
“这样啊……”
听了龚业的话,俞大猷松了口气,身子一轻,又重新坐回到了椅中。
台州卫和宁波卫的战斗力,他久在浙江,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些卫所的士兵,几千人去围剿倭寇数百人,都有可能被杀的大败,这一次虽然损失大了些,可也完全在情理之中,剿灭倭寇,只要自己的那些主力尚在,他还是完全有信心可以打好剩余的仗的。
酒桌上,几个将军又开始对浙东的形势分析了起来,一提到打仗,这些人便是兴致高涨,不一会,便开始你攻我守,推演起了战局。
“哦,对了,俞将军,有一件事情我还要请你帮忙啊。”
听着他们讲着浙东的事情,石青想起了自己的大哥王乘龙,虽说此次武林人士齐聚浙东,声势极为浩大,可是这一次官军大败,他还是多少有些担心。
“真人,有何事但凭吩咐,只要俞某能做到的,自当全力而为。”
俞大猷十分的痛快,一场酒下来,他对这个年轻人愈发的喜欢了,况且自己的命是他救的,有什么要求,自是应当尽力。
“是这样。”
石青道:“我有一位义兄,叫做王乘龙,乃是浙江金华府王家堡的堡主,就在上个月,他带领人马和江湖上的一些义士前往了浙东,准备配合官军一起剿灭倭寇,不过,这一次官军大败,我大哥那边的情况,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呐,俞将军,这一次你回去,要是可以,对于我大哥他们能否稍加照顾,他们若是遇险,还望将军能及时派兵援救啊。”
“这个没问题”
听完之后,俞大猷立刻点头道:“江湖义士和我们本就是一路,他们若是遇险,我们自当相救,真人请放心,回去之后,我立刻派人打探出他们的位置。”
“如此,那就多谢将军了。”
有了俞大猷的保证,石青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一行人边喝边聊,话题自然而然的又转到了行军打仗上,龚业眯着眼睛,打着酒嗝道:“志辅兄啊,恕我直言,你们南方卫所的兵,说实在的,真是太差劲了,和我们北方的边军根本就没法比啊,剿个倭寇都这么费劲,这要是我们边军过去,三下五除二,两个月给你们全都解决掉了。”
“龚将军,这话说的有些大吧。”
石青见他喝的有些高了,以为他在吹牛,笑着道:“这次倭患,朝廷从各地调兵,前后都已经打了好几年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成效,你们边军真有这么强么?”
“怎么,你不信?”
龚业仰头哈哈一笑,对着一旁的俞大猷道:“志辅兄,你来说与他听,看看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呵呵。”
俞大猷微笑道:“你呀,又拿你们边军和我们做比较了,唉,不过说句实话,若真是我的手下有那么几千你们的精锐边军,那整个浙东战事,可就轻松的多了。”
“俞将军,边军真有那么强么?”
石青一脸疑惑,据他的了解,边军一直守卫着大明北方门户,可是,这么过年来,蒙古人屡次犯边,传来的消息却总是败多胜少,这不由的让他有些怀疑。
“边军的实力,在我大明整个军队中的确是最强的。”
俞大猷缓缓的道:“这么多年来,边军与蒙古人作战,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息过,在战火的磨练之下,他们的战力自然强悍。而南方的那些卫所兵嘛,这么多年久疏战阵,几乎就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仗,再加上卫所中一些官员**成风,吃空饷严重,这战力自然也就一塌糊涂了。”
苦笑的摇了摇头,俞大猷对于龚业的话竟没有做出什么反驳。
“可是俞将军,边军既然这么强,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蒙古大军却还是能够在我边境肆虐,抢夺财物和百姓,而我们却根本无法阻止呢?”石青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个……”
俞大猷看了看龚业,显然这个问题,由龚业来回答,更加的合适。
“真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龚业大声道:“若纯论战力,我们与蒙古人同时排兵布阵,两军对垒,我可以说,我们的实力绝不比他们差,可是,在现实的情况下,蒙古人主攻,我们主守,漫长的边界,我们根本不可能全部驻兵,况且蒙古人又都是骑兵,来去如风,一番抢掠之后立刻撤走,我们就是及时出兵,也是根本追不上啊。”
“那……那我们为什么不主动进攻呢?”
听了龚业的话,石青想了想道:“我记得汉武帝的时候,匈奴人也是像现在的蒙古人一样,屡次犯边,可是汉武大帝就曾放出豪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随后,他派遣卫青、霍去病,一路西征,将匈奴人彻底赶出了中华边界,当时的汉武帝能做到,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做到呢?”
“几位将军,你们怎么了?”
石青口中说着,可是他却突然发现,对面的几个人竟都是有些呆了。
“真人,真没有想到,你一个修道之人,竟也有如此豪情壮志啊!”
好一会之后,龚业和俞大猷对视了一眼,随即他轻叹道:“不过,这样的豪情壮志你以为我们这些做将军的就没有么?”
苦笑了一声,他继续道:“我们又何尝不想兵出河套,将蒙古人彻底赶走,可是现实上,却有这个心没有这个力啊。”
“这是为什么呢?”
石青对于现在的状况还真是不太了解,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千年前可以,而现在就不行呢?
“这个……唉,这个说起来可就有些复杂了。“
龚业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缓缓的道:“转守为攻,主动出击,这些说起来倒是容易,可是实际行动上却是极为困难,除了兵员、战力之外,作战还要考虑粮草补给,尤其是粮饷,没有足够的饷银,想要打好一场仗,那绝对是千年万难,而这饷银嘛……”
龚业苦笑的摇了摇头,显然,单就是这一项似乎都很难满足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