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这毛虫竟也没死,还保持了相应的生命力,李龙能看到墨绿色的体液从头颅的断口处喷薄出来,遇到空气就化成一道道碧绿色根须,开始在断口缠绕,一副要把头颅重新黏上去的样子。
李龙当然不会让这毛虫得逞,刀臂一甩一切就把这些根须斩断,又狠狠将头颅远远扔开,才算是断绝了这只翠蝶幼虫的生机。
很,这只失去头颅的毛毛虫停止了蠕动,通体一颤,而后如放了气的气球般速干瘪下来,在李龙诧异的注视下,速变成薄薄的一层碧绿皮肤,随机溃散,连同表面的树枝般毛刺也化成灰尘。
在弥散的灰尘之中,李龙看到了一块淡紫色的石头摔落下来,这石头在一瞬间膨胀起来,发散解体,化为充沛的符文线条组成一个小小的法阵,而后一股吸力从法阵中传出来,一片紫光照耀在如融化蜡烛般的利刃收割者身上。
李龙只觉一股吸力作用在灵魂之上,好像有一只大手要把自己从虫躯内拉拽出来,这小子下意识地想要抵抗,可索拉卡的声音及时响起:“放开心灵,让这块传送石把你带走。”
李龙不由得愣了一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一片紫光已经占据了他半数感知,四周的环境蓦然扭曲,好像笼罩了一层烟雨迷蒙的毛玻璃,景色飞速变换,当他反应过来后,自己已经失去了肉身,在瓦罗兰之石释放出的蒙蒙清光内,静静悬浮在一片黑暗之中。
“这里是哪儿?”失去了肉身的保护,李龙只觉一股冷彻的寒意往灵魂渗透,几乎要把他整个冻结,忍不住问道,“我现在失去了肉身,要赶紧新找一个才行,没有肉体的保护,我的灵魂根本无法在物质界多待。”
最先回答他的并不是索拉卡,而是一个带着丝沙哑,仿佛被从风干的群山表面吹过的寒风带来,充斥着古朴苍凉气息的声音响起:
“放心,‘时之塔’不属于物质界,而是立身于秩序和混乱的边界,不受这些秩序规则的限制,你的灵魂强度只要足够,就能在这里生存很久。”
“你是谁?”李龙愣了一下,他有些紧张地鼓荡星神,斩神剑的符文预备就绪,蓄势待发。
“异界人,放轻松,我不是你的敌人。”一个全身笼罩在厚实白袍之下的男子从阴影中走了进来,他举着一个白金烛台,有豆大的灯火缓缓燃烧,照出一个优雅颀长的身影,他一边走着,一边缓缓放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而半透明的年轻脸庞,他对着李龙精神所化的一颗大星微笑,“你可以称呼我为‘乌尔里克’,很高兴见到你,瓦罗兰的继承者。”
李龙心中警钟大响,精神所化的青色大星剧烈晃动,显现出极端的不平静,他突然有种招出斩神剑把这神秘家伙砍死的冲动,因为对方竟然一语道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这怎能不让李龙惊怒交加。
“李龙,别激动,这是盟友。”正在这时,索拉卡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李龙身侧的黑暗一片扭曲,洁白的光从虚无黑暗中闪耀出来,刹那扭曲,化成一个浑身沐浴在光辉中,身材高大的怪异女子。
这女子拥有巨大糖葫芦般的白金色长辫子,从头顶垂到脚边,双脚竟然是偶蹄科生物的蹄子,一双白金色的眼眸里满是庄严和神圣气息。
“索拉卡,你能显形了!”李龙惊讶的精神波动从大星上响起。“乌尔里克不是说了吗,这里是秩序和混乱的交界之地,并没有严谨的秩序规则,不仅仅是我,只要你愿意的话也能轻易精神化形,因为在这样的世界,没有秩序存在,精神和物质的隔阂脆弱不堪。”索拉卡说道,“在这里,你能窥探到混乱虚空的部分风貌,没有秩序的维持,一片混乱。”李龙信念一动,细细感知四周,觉得自己的思感肆无忌惮地蔓延出去,毫无在物质世界的阻碍感觉,心神一颤,整个大星解体,速变化,成了一个略显虚淡的人影,是个穿着短袖T恤,神采飞扬的青年,和李龙的身体一模一样。
“果然如此,精神,物质和能量的界限壁垒简直千疮百孔。”李龙心念一动,虚幻的大手一挥,部分精神力流逝出去,但随着精神的支付,有浓郁的能量波动在手上汇聚,是一团纷杂的能量球,五颜六色,极其不稳定,在李龙手上只持续了片刻就溃散开。
“在秩序世界,一切行为自有规范,这规范被称为秩序或者规则。”白袍下的神秘人乌尔里克缓缓走来,这看似比自己还小几岁的苍白年轻人却发出古朴苍凉的声音,对李龙露出微笑,“而在混乱世界,你熟悉的一切规则都不复存在。”
这年轻人是直接以精神波动传递信息,因此李龙能清楚明白他的意思,他心念一动,控制显形后的身体想往前走,可双手双脚好像不听使唤了,脚想往前迈,可表现在外却是诡异地往左扭去,右脚则干脆往后一蹬,他整个人十分狼狈地摔倒,而更怪异的是,他并非向下摔倒,而是反过来趴在半空中。
李龙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这并不是自己失去了对精神的控制,而是这附近环境的规则发生了变化,在秩序世界是往前,是顺着重力往下摔倒,可在这里,混乱扭曲了规则,他所熟悉的秩序世界的一举一动,在这里只会闹笑话罢了。
而适应在混乱世界的生活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而且李龙也不想这样,否则回到秩序世界又会产生新的不适应情况,一念及此,李龙放弃了移动,什么也不想,开始飘在半空中。
他发现这时候的自己,和太空航行的宇航员很像,他们也是在失重环境下随机漂流,而人类知识中的宇宙,也具有和虚空类似的性质,就是不知道两者有什么联系。
就在李龙发呆的时候,索拉卡和那神秘人乌尔里克已经结束了极其隐蔽的对话,两人齐齐把目光放在李龙身上。“李龙,我给你介绍一下。”索拉卡走到如死鱼般飘来飘去的李龙身边,洁白的发光手掌对着他的肩膀一拍,这小子顿时觉得世界重新变得光彩而熟悉起来,他心念一动,竟然可以自由自在的移动,不再受到混乱的扭曲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