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风惊羽声音嘶哑低沉,很是不确定的缩着脑袋弱弱喊道。
风庆然被这一声爹,顿时就给惊得一愣,紧接着便是无可言表的狂喜激动之情。
毕竟从惊羽她娘以及老爹同一年先后去世以后,他便沉迷上了赌博,将军府越来越没落,越来越衰败,从那以后,惊羽就再也没有开口叫过他一声爹了,平日里见到他,就压根好似没有看到他这个父亲一般。
今天这孩子居然破天荒的喊他爹,估计是昨天遭遇了天大的委屈,这才控制不住反常的想要找个亲人依靠,想到这里,风庆然心里仿佛被钝刀子在一下又一下割肉般的钝痛。
风庆然紧握住惊羽的手,仿佛都快要捏碎了一般,剧烈的颤抖着,差点失去女儿的后怕,让他这个不善言辞的大男人,憔悴的脸上瞬间就红了眼眶。
这是他和他妻子唯一的血脉,这是他深深暗藏并放在心尖尖的女儿,他风氏一族都已经退到了如此地步,没想到,那人还是不肯放过他们,这次居然连惊羽都给算计到如此地步。
准侄媳妇勾搭王叔,顶着这不n的名号,女儿的将来可怎么过啊!
尤其闲王爷还是个半瘫的人,说句难听的,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男人应该有的‘功能’,若是王爷真的如同世人暗中所揣测的那般不能人道,女儿的下半辈子可就要守活寡了,他虽然不擅长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可他也不是一个痴傻蠢笨之人。
如今这形势,风庆然此刻也只得先走一步算一步,先保住了羽儿的性命再说。
风惊羽看着眼前这憔悴的中年美大叔,看着他眼眸中泄了出来的深深心痛以及担忧之情,顿时心里也禁不住酸涩不已,也许,这就是这具身体与之血脉相连的天性。
也许,她是因为在这一瞬间,被他发自内心的亲情所温暖,所打动,风惊羽在心里如此这般的想到,同时,紧紧的回握住那宽厚粗大的大掌,展露出一抹笑容安抚劝慰道:
“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风庆然以为这是女儿故作坚强,强颜欢笑,难受得差点就流下了两行男儿泪,直直的看了惊羽好一阵,这可把惊羽给吓得,以为她哪里露出了破绽,让这老爹看出了她是个冒牌货的事实,就在惊羽小心肝差点都快要承受不住了之时,突然间,便感觉到老爹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右边脸颊上,爱怜的轻轻摩挲了片刻,然后哽咽着劝慰道:
“乖女……皇命不可违——太子殿下虽好,可你们终究是有缘无分,从现在起,你就彻底的忘了吧!后天进了闲王府,就好好的当你的闲王妃……”
风惊羽听着父亲的话,心中也很是赞同,毕竟那个脸上一看就挂着假笑的太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哪有成熟冷酷霸气的亲亲王爷夫君有男人魅力,要身高有身高,要肌肉有肌肉,可不是太子那个弱鸡所能与之比较的。
“父亲你说的是,女儿心里都明白。”为了不露陷,风惊羽只得中规中矩的回答。
看到女儿如此乖巧的回答,风庆然心里就更不是个滋味了。
“孩子,你现在,就如同那蒙尘的珍珠一般,只有遇到独具慧眼之人,才会挖掘并发现我女儿隐藏在丑颜之下的美丽……你,会是个有福之人的……”
前一刻还一边点头附和父亲话语的惊羽,此刻听到父亲提及这一茬,顿时就浑身颤抖的失声惊叫了起来。
“快……快拿镜子给我……”惊羽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风庆然很显然被惊羽这突来的反应给吓到了:“羽儿,你别这样好吗?”
昨天皇宫赏花会上羽儿发生的一切,在羽儿被送回来时,便传遍了整个京城,他自然也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到羽儿深爱太子都到了自我欺骗的魔怔地步,风庆然紧紧的楼包住床上情绪失控的女儿。
“羽儿,你别激动,别激动,为父这就给你拿……”
为了让羽儿勇敢的面对现实,风庆然只得不住的安抚并红着眼点头答应,只有这样,女儿才能头脑清醒的嫁入闲王府。
他相信,只要女儿不给闲王招惹麻烦,凭借闲王一贯光明磊落的行事手段,闲王定不会把这一场阴谋的怒意转嫁并发泄到女儿的身上,这样,女儿才能保住性命。
风惊羽手中拿着铜镜,好半响,都不敢睁眼去看镜子,心里一直做着自我暗示与催眠。
我的脸没有毁容,我的脸没有胎记,我一定是有着祸国殃民,举世无双的绝美容颜,昨天看到的都是我的幻觉,幻觉……
做够了心理建设后,风惊羽‘唰’一下猛的睁开眼。
左边,嗯,很美。
右边,我去,怎么看,怎么都像鬼。
我眨,我再眨,来回眨了无数次眼睛的惊羽,最后终于向这个残酷的事实妥协认输了——
怪不得当时她自称美女之时,围观的那些人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外星人一般。
怪不得那个踹飞她的混蛋,会莫名其妙的地给她一面镜子。
她确确实实是个美人,可td却是个半面美人,老天爷,这也太坑人了有没有……
这一刻,被老天爷一再戏耍得够呛的惊羽,早已木有了悲愤的眼泪,因为她无论怎么反抗也没有用,只得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羽儿……”风庆然看着女儿不喜不悲的木然神情,心里真是瘆的慌。
“爹,我没事。”惊羽咬牙切齿的直直望天回答道。
突然间,屋顶上传来一声很是轻微的脆响声,就如同小猫踩断了细小的枯枝一般,很轻很轻,轻的仿佛压根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风庆然脸上忧虑的神情顿时一变,取而代之的便是满脸的无赖市井痞气。
“那好,既然羽儿你都没事了,那爹就沾沾皇帝赏赐金元宝的龙气,出去玩几把回来,说不定还能多赢些钱回来给你多筹备几台嫁妆呢!时辰也不早了,再不去,赌坊可就要关门了……”风庆然一边说,一边搓着手从怀里掏出几个金元宝给惊羽看,一副急不可耐的赌鬼模样手痒的说道。
这前后不一的截然反差,顿时就让惊羽给惊得一时之间傻住了。
刚才那个爱女如命的好老爹哪去了?
瞄了一眼没有字画,没有古董瓶瓶罐罐陈列的空荡屋子,惊羽这一刻终于知道,为什么她醒来,会睡在这没有众多丫鬟侍奉,而且明显很多年都没有翻新布置过的陈旧屋子里了。
风庆然看着呆呆傻傻的惊羽,还不等对方回过神来,便急匆匆的朝着门外奔去,当看到门外不远处府中刚刚买进来的唯一小丫鬟端着药走过来时,一边跑,一边很是急切的交代道:
“青青,老爷我出去玩几把,好好照顾小姐,等老爷我赢钱了回来给你带只烤鸡奖赏你……”
端着药的小丫听着老爷的话,很是没好气的瘪了瘪嘴,老爷要是能赢钱,这个偌大的将军府,现在也就不会只剩下她这一个丫鬟了。
小丫鬟刚要开口乖顺的应答,突然,房门内顿时便传出了自家小姐那如同河东狮一般咬牙切齿的悲愤怒吼声:
“赌鬼,还我金子,那是我的金子,我的啊……”
丫鬟青青听到自家小姐发怒,顿时赶紧走进屋放好手中的药碗来到床边,刚伸出手还来不及安抚自家小姐时,她整个人便被惊羽给猛的一把紧紧抱住:
“我的个娘亲耶,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个坑自家女儿的赌鬼老爹哟——那金子可是我用命才从那皇帝手中得来的,他居然就这么放着生病的女儿不管烂赌去了……”
屋顶上暗藏着的各方暗探们,从瓦缝中看着如同市井泼妇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风府小姐,顿时惊得差点一个踉跄的从屋顶上滚落了下来。
无论是闲王的对手,还是闲王的下属,都不仅对看到的这一幕,替即将接受这个丑中之极品的女人而充满了无尽的同情。
将军府外,一名身穿华服的年轻个贵公子,很是骚包的在阳春三月打开了手中那一柄鎏金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暗想道:
“看来,后天闲王成亲后,京城又将增添许多茶余饭后的闲谈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