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走至烈火宫,却遭遇烈火宫弟子的拦截:“铜镜宫主,白宫主吩咐过,谁都不可以肆意出入烈火宫!”
“连我都不能探望白狐吗?”
“确实如此,铜镜宫主请回吧!”
铜镜愤怒的握紧了拳头:看来,白之宜是想让白狐在烈火宫里自生自灭啊!
琳琅冷哼一声,走上前去:“探望白狐都不可以?我若是偏要进去呢?”
铜镜一下子抓住了琳琅的手臂,说道:“琳琅,不要冲动!”
那烈火宫弟子得意的笑道:“我说琳琅姑娘,你还是听铜镜宫主的话吧,冲动一时,若是丢了性命,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我现在就去请示白宫主,今日,我同琳琅非要进烈火宫不可!”铜镜极力的压抑着怒火。
“让他们进去!”随着这声音的传来,几人都看向那说话之人。
只见一身黑衣,头发散落,面容有些苍白的东方闻思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贴身侍女小水滴。
“小宫主!”铜镜有些惊讶,没想到再见东方闻思,她却憔悴成这幅模样,连向来喜爱的白衣都换成了黑衣。
“铜镜哥哥,琳琅姐姐,你们随我进去便是了!”东方闻思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阻拦他们进去的烈火宫弟子,“怎么,还不让开?”
“这……”那烈火宫弟子有些为难的看着东方闻思。
小水滴缓缓说道:“宫主吩咐过,小宫主可以进去,铜镜和琳琅是白狐的多年好友,进去也无妨!宫主若是怪罪还有小宫主担着呢,你怕什么!”
那烈火宫弟子听完小水滴的话,觉得甚是有理,才终于闪身让他们进入烈火宫了。
白狐还在昏睡中,那双被包扎起来的手,俨然已经看不见五根手指的痕迹了。
苍白的面容,犹如死人那般灰暗,紧闭的双眼,看起来像是还在承受极刑那般痛苦,额间也不断地涌出细密的汗珠。
琳琅不忍的别过头去:“铜镜,我是第一次看到白狐这么虚弱的样子!”
铜镜看到桌上放着三碗药,不禁心痛起来:“从昨晚到现在,他们只负责把药端进来,却不负责喂白狐喝下去。”
“他们是想让白狐自生自灭,他们巴不得白狐死,他们都是白宫主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听从白狐的命令!”琳琅哀怨的说道。
铜镜拍了拍琳琅的肩膀:“不要当着小宫主的面说这些话,至少她是真心当白狐为友的!”
东方闻思的眼泪无声的落下,原本的空洞绝望却添上了几分哀伤,她沉声道:“小水滴,吩咐烈火宫弟子,重新为白狐熬药,我要亲自喂他喝下去!”
“小宫主,你没有必要为他做这些,你难道看不出来,白宫主有意让白狐活不过三天吗?”
“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吗?”东方闻思突然尖利的喊道,一边喊着,眼泪还一边的落下。
小水滴只得低头说声是,缓缓走出了白狐的房间。
“娘想让白狐活不过三天,我偏让白狐痊愈并且一如从前。”东方闻思在白狐的床边坐下来,看着白狐的手,东方闻思只觉得愧疚:“铜镜哥哥,白狐的手,还有救吗?”
铜镜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这天下是不是还有人,可以为白狐再做一双手出来!”
“还有脚!”琳琅咬着牙说道。
“铜镜哥哥,你的意思是?”
“早闻江湖中人,只有一位最擅长接手,还可以用人骨制造新的手,他被称作医疯,只有病人呼吸即将停息的那一刻,才会出手救人!”
东方闻思仿佛看到了希望:“那这个医疯身在何处?”
“他已经死了!”铜镜沉声道,“所以,白狐的手,恐怕无人能接了!”
“昙姨也做不到吗?”
铜镜苦笑了一下:“先不说做不做得到,就凭漆昙是白宫主最信任的毒娘子,她就不可能帮白狐接手!”
琳琅强忍着眼泪说道:“白狐就算醒过来,他若是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仅成了残废,更是成为被白宫主准备抛弃掉的人,他会更加痛苦的!”东方闻思细心地为白狐擦去额角的汗:“琳琅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让白狐就此成为残废的,你们先回冰魄宫吧,你们停留的太久,只怕烈火宫的弟子会去我娘面前说你们
的不是!”
铜镜点点头:“好,那小宫主请代我和琳琅好好照顾白狐吧!”
说完,便拉着琳琅离开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因为我而受伤呢?皇甫雷他为了救我,差点连命都丢了,如今你也是!还好皇甫雷醒过来,已经没事了,可是你却为什么不醒过来呢?这种担心
别人的心情,真的好煎熬!”东方闻思说着说着,便开始痛哭起来。突然感觉到手臂一阵冰凉,东方闻思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白狐抬起的手似乎想要握住自己的手,看到自己抬起头来,白狐的面容有些尴尬和绝望,他刚要放下那断了五
根手指的手,却被东方闻思一把抓住:“白狐,你可醒了!”
隔着一层药布都能感觉到白狐的手是那么冰凉。
“我本来是不想醒过来的,可是在我的梦里面,你一直在哭,我不忍心看,所以就不得不醒来了!”白狐淡淡的说道。
“白狐,你的手……”
“没关系……已经没关系了……如今我是个废人了,小宫主,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帮你溜出宫去了!”
“白狐,我以后再也不偷偷溜出宫了,也不会再让你因为我受我娘的惩罚了,都是我的错,我……我会补偿你的!”
白狐惨淡的面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补偿我?哈哈,那就嫁给我好了!”东方闻思微微一愣,突然想到了皇甫雷,他救了自己一命,可是白狐却为了自己做了太多,尽管自己已经倾心于皇甫雷了,可是自己亏欠了白狐太多,随后她低着头说道
:“好!”
“哈哈哈!”白狐大笑起来,“逗你的,我怎么可能趁人之危?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嫁给我这样的废人?哪怕是之前,我也不敢幻想你会嫁给我!”
“白狐……”
此时,小水滴已经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药:“小宫主,药煎好了!”
“给我就好,你在门口守着吧!”
“宫主吩咐过,让小水滴不得远离宫主十步之远!”
东方闻思冷哼一声:“随便你吧!”
然后温柔的看向白狐:“白狐,我喂你喝药!”
“小宫主,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们身份悬殊,我不能……”
“我们是朋友,朋友不分身份地位的!”东方闻思小心翼翼的扶着白狐坐起,“就算是我命令你……让我喂你喝药!”
白狐苦涩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幸福:小宫主,如果这一切都发生在我没有残废之前,那该有多好啊……
阚雪楼。
未倾隐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水……水……”
迷迷糊糊中,未倾隐只感觉有人扶起了自己,还让自己靠在他的怀中,喂自己水喝。
未倾隐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人,虽还是面无表情,但却心安了不少。“看到我,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品红让她躺好,自己起身将茶杯放好,“今天一大早,你们阚雪楼的下人就去了我的不堪剪,他们说你昨晚被一个男人送了回来,一
直昏迷到现在,没有人敢进你的房间,所以便去找我了!”
“哦!”
“你真应该把你这里的规矩改一改,如果没有我,你岂不是连水都没得喝了!”一品红在未倾隐的床边坐了下来:“倾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未倾隐便将昨日轮回崖的事情,还有皇甫云把慕雪隐红衣碎片交给自己的事情讲给了一品红听。“寻死可真不像是你的性格,那最后,紫魄还是救了你?他怎么会救你?你不是说他是个很冷漠的人吗?”紫魄竟然会救未倾隐,一品红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样的大魔头,
会救未倾隐两次。
“在我晕之前,我只听到他说,未倾隐,留着你的命,以后或许有用!我也没有想到,他会送我回阚雪楼!”未倾隐苦笑道。“你呀,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在这个世上,我可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是啊,除了未倾隐,谁还能让自己同她如此亲近的倾诉心事呢,尽管自己的心事从没有对未倾隐讲
过。
未倾隐笑着握住一品红的手,还故意在她手背上摩挲着:“那常欢常公子是什么?”
一品红笑着低下头:“你提他做什么!”
烈日如火,灼伤天涯。穿越层层山丘,终于抵达那座有名的净心庵。
净心庵里有个女住持,三十年前曾是江湖中有名的女魔头,却突然金盆洗手削发为尼,从此吃斋念佛,救济世人,颇具传奇色彩。一位身着白衣的女童停驻在净心庵门前,她身材娇小,五官稚嫩,却异常清秀,眉眼之间神色飞扬。她的腰间挂着一个金色酒葫芦,背上背着三把剑,三把不同的宝剑,
手中还拿着一副已经残破不堪的画卷。
一位同样身材娇小的男童,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
她敲了敲净心庵的门,没过一会,门便开了。
“又是你啊,冷儿施主!”站在门口的妙龄尼姑笑道。
叫做冷儿的女童笑着点点头:“对啊,我又来了,住持师太呢?”
“我去帮你叫住持过来!”妙龄尼姑转身离去。
冷儿回过头,瞧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男童,只见那男童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冷儿施主,你夺来的东西可都是物归原主了?”距离上一次见到女主持,她脸上的皱纹又深刻了不少。
冷儿笑道:“还有五个,可是我等不及了,住持师太,你就让我出家吧!”
“阿弥陀佛,冷儿施主,既然你曾许诺于本住持,就该兑现才行!否则,净心庵不收没有了却尘缘之人!”
“好吧!”冷儿苦笑一下,眼看着女住持将净心庵的大门紧紧地关了上。
“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出家?”那一直跟着冷儿的男童高声问道。
冷儿一边走向他,一边说道:“因为净心庵的住持师太曾是比我更残忍的女魔头,只有她能降得住我!”
“可你已经被她拒绝了三次!”
“没办法啊,只要再找到这五样东西的主人,我就可以遁入空门了!”原来,这个神秘的冷儿,曾是个女魔头,她每杀一个人,就会夺走那人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间她开始悔悟不已,想要出家,便来到这座有名的净心庵
,可是女住持说必须要了却尘缘才可出家。
于是冷儿开始把自己夺来的东西还给他们的家人,这一找,就是三年。
第三年的时候,她的身后便总是跟着一个男童了。这个男童也很神秘,他说自己是个孤儿,唯一的生父沉迷酒窖,把他给弄丢了,印象中没有人养过他,可他竟然活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冷儿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冷儿身边常跟在她身后的男童的来历。他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着冷静,那双眼睛也太过于冷漠。
他们常出入在天下各处,却丝毫没有人注意过他们,只当是两个正要回家的娃娃。
“你不想做天下第一了?”
“梵儿,打打杀杀不好,你就不要跟着我了,我都快要出家了!这个天下第一,不过是个空有虚名,又能得到什么呢!”冷儿说道。
“可是你不杀人,总有人会杀你,还不如一直杀下去,直到天下第一,便没人再敢杀你。这是你以前对我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叫做梵儿的男童淡淡的说道。
冷儿只是笑了笑,说了句:“你不懂!”
“那你怎么懂的?”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等你手上沾染了太多的血腥,等你看过太多的生死离别,等你遇到那个让你觉得亏欠一生的人,你便会懂了!”梵儿的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迷茫:“三年前,你救过我,还教我武功,让我杀了所有欺负我的人,可是三年后,你却要出家了,难道你要让我一个人在这江湖中与人厮杀吗
?”
冷儿与梵儿并不是师徒关系,却胜似师徒,冷儿教了梵儿很多武功,是她亲手把这个孩子调教成一个把杀人当成生命中全部的人。
“梵儿,你就是曾经的我,而现在的我,便是以后的你!”冷儿说完,便径直的离开了。山下,又是一段未知的路,年复一年,又将是不知时间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