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蕊窘迫极了。
看得出来,陆遗风就是故意捉弄她,她还傻乎乎地上套了。
真想拉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上!
陆遗风欣赏了一下她脸上的精彩变化,就赶紧扭开了头,伸手倒了水。
等再扭回头来,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被正经所取代。
他解释道:“这是药汁,不是药丸,真的有些苦,不能与水兑服,只能喝了药,再喝水。”
他不笑,沈慕蕊就自在多了。
她准备爬起来,但手上没力,陆遗风一手端着水碗,一手拿着药瓶,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沈慕蕊觉得他是故意的,他这么温柔细心的人,怎么可能就袖手旁观。
难道,是在等着她主动开口?
这人……原来也有坏的时候。
沈慕蕊不敢看他眼睛,将视线微微错开了,小声道:“陆公子,我起不来……”
陆遗风立马就放下了水碗,看那动作,是要探身扶她了。
忽然,他停住了。
“不用起来也可以,我喂你。”
“……”
“来,张嘴。”
“……”
沈慕蕊脸上烫得厉害。
她发现了,陆遗风这次回来,和她就不那么客气了,而她面对着陆遗风,心里也没有了之前那股别扭的距离感。
奇怪又奇妙的变化。
陆遗风打开了药瓶,苦涩药味扑鼻而来,药味冲得她一阵反胃。
沈慕蕊咬着唇,不肯张嘴。
陆遗风干脆伸了另一只手,将她双眸遮上,“这样可以了吧?”
“……”
沈慕蕊真想提醒他,完全搞反了,把他眼睛蒙起来,她才不会觉得羞耻。
算了,反正她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沈慕蕊艰难地长了嘴,有药汁滴进嘴里来,那浓郁的苦味顿时侵占了所有味蕾。
她没吭声,只将眉心蹙得死紧。
“好了。”
陆遗风将手从她眼睛上拿开,眼前一亮,沈慕蕊赶紧闭上了嘴,只是嘴里的药苦得她表情都控制不住了。
一定是很难看……
陆遗风侧身探手,将水碗拿过来,后知后觉道:“没有汤匙。”
“……”
她躺着,只能用汤匙给她喂,总不能拿碗直接倒。
“要不,咱们换个喂法?”陆遗风脸上又恢复了之前问她‘愿不愿意’时的那种神情。
这回,沈慕蕊学乖了,她不肯再想歪,红着脸道:“陆公子,麻烦你扶我起身。”
陆遗风一看逗不到人,有点失望,不过,好在屋子里也没有多余的被褥给她垫靠,他直接把人搂靠在了怀里。
她的睫毛挺好看,扑闪扑闪的,鼻子很秀气,嘴唇也漂亮得恰到好处。
喂个水,居然也是这么有意思的事。
陆遗风的眼睛不在水碗上,他光明正大看她,反正她不知道。
沈慕蕊发现水碗不动,他把碗凑到她嘴边好像就完事了,他不会喂水吗?
嘴里苦得厉害,她干脆自己伸了手,将碗倾了倾。
柔荑覆在他手指上,陆遗风心里荡漾了一下,他好像是没有碰过女人的手,苏墨晚除外。
想起苏墨晚,他唇角的弧度就下去了,维持不久的轻松心情骤然变得沉重。
喂完水,他没将沈慕蕊放躺回去,依旧搂着,他另一手突然往她胸前伸。
沈慕蕊刚刚平复下去的心又乱蹦起来。
她知道陆遗风不是要做无礼之举,正因为如此,心跳得更厉害。
果不其然,陆遗风勾住露出半截的细绳,轻轻一拉,玉扳指就从她衣襟底下跑了出来。
沈慕蕊脸上红透,她小声解释道:“陆公子,我怕把东西弄丢了,只能这样挂着……”
陆遗风没吱声。
她立马又道:“那晚我想托廖小姐还给你的,可是你走得太快了……”
“嗯。”
陆遗风终于给了点反应。
沈慕蕊真怕他多想,寻常情况下,女人只会把心爱之人的东西挂在胸口,以示珍重。
她也是‘珍重’,可和别人的意思不一样,她是因为东西本身‘贵重’,而不是因为人……
两人如今的姿势的确是很暧昧的,沈慕蕊心口扑通直跳,她干脆也拽了细绳另一边,微微用力。
“既然见到陆公子了,便物归原主。”
“不必。”
她本来就没什么气力,那细绳结实,她完全扯不下来的。
但陆遗风还是将手覆了过去,阻止道:“这东西你带着,往后我不在的日子,有它陪你。”
他说话的语气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变得有些凝重。
沈慕蕊怔了怔。
她已经顾不上去想这话里的暧昧,心底一慌,“陆公子,什么意思?你……你不缺丫鬟了吗?”
即便心情沉重,陆遗风的唇角还是微微起了点弧度。
他肯定,沈慕蕊心里已经有他了。
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只是……他要食言了。
他不能把她带在身边了。
“沈姑娘,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急需去办,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年半载,暂时不能带上你了。”
三五个月。
一年半载。
沈慕蕊愣愣地,“陆公子,我能问问,你是要去哪儿吗?”
陆遗风道:“先去琉夏。”
沈慕蕊不说话了。
她知道,一旦牵扯上正事,女人就是多余的累赘了,更何况听陆遗风的语气,还是特别要紧的正事。
心底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她不说话,陆遗风就知道是舍不得了,他轻轻转了头,下巴很隐蔽地碰了碰她额角。
“好好跟着沈慕遥,不要再单独出门,他会护好你的。”
陆遗风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温柔叮嘱道:“还有,万一再遇上今日这样的事,就拿出这个扳指,告诉对方你是逍遥门的人,没人敢轻易动你。”
沈慕蕊心头一动。
她回想起了之前的事。
那男人都给她下好了药,看见她脖子上挂着的玉扳指之后,他便站起了身。如今细细一回想,是不是玉扳指起了作用?
逍遥门乃江湖第一大门派,一般人都不敢也不愿意招惹。
沈慕蕊抬眸:“陆公子,你是逍遥门的人?”
她至今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这种神秘感,让她对他更为崇敬。
陆遗风弯了唇。“是啊,我在逍遥门里当大官,很大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