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是著名的沙漠古城,被称为‘塞上明珠’,由于地理位置险要,榆林还是一座重要军事古镇,榆林的建造有其特殊的地理和历史原因。榆林地处黄土高原和内蒙古草原的交界处,也是我国农耕区和游牧区的结合部,因此成为抵抗北方游牧民族南侵的第一站实属必然,同时也是万里长城上一个极其重要的军事重镇。榆林城地势险要,依山傍水,东有驼峰,南临榆水,西靠榆溪,北连红石峡。榆林古城真正大规模建造开始于明朝初年。
但此时这里还没有明长城,榆林亦还没有被大规模建造,榆林在如今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直到最近,榆林才得以大规模建造城防,而且榆林民风彪悍,一点也不弱于北方部落民族,一听说柔然南侵,当地百姓皆是自告奋勇,就连顾碧落也从未认识到榆林的重要性。
因此榆林是沈风部署的战略第一线,在第一线里有榆林、银川还有大同,此三皆是塞上军事重地,其名经常出现在历史战争史,著名的胡服骑射便在大同发生。
此时银川称为兴庆府,而榆林则称为绥州或者驼城,大同在此时则称为云州,这三个地方都是兵家必争之地,经常发生政权转变,比较出名的便是五代云州作为幽云十六州的一部分割让与辽。
柔然族大军想要南侵,便要破兴庆府、驼城和云州这道防线,至于柔然大军会将兵力压在哪个地方,便不好判断,几乎三个都有可能。
小草儿战书里,正式开战的在惊蛰节气,距离开战还有一个月,不能再坐在府中休养,须先前往塞上各个重镇了解军事部署。
“这年还没过完,便又要背着囊袋离开,也不知回来后,还剩下多少砖瓦。”
“张老,听说这次柔然屯兵百万南侵我大华——大陈国,只怕我们回来时朝代已换了,这边塞之地又是战争频发之地,百年下来剩下的皆是残垣断壁,连官府也懒得修整。”
“你们从兴庆而来有所不知,早在半年前,便有军队来修建驼城,不少附近百姓也被募集修建,我之前也去驼城搬运砂石。”
——
在通道驼城的山道上,几乎隔了几里路便遇到避难的百姓,男女老幼背着囊包离开了家乡,每次爆发战争,都要引发一次迁徙。
“如此大兴土木便可敌得过凶悍的柔然么,天策兵变,皇城大乱,皇帝驾崩,新帝尚幼,我朝气运衰弱,天灾人祸也!”说话的人是一位长得白白净净的书上,书生正值壮年,却与老幼病残为伍一起逃难。
“可老朽怎听说这天策军是保家卫国的忠良,且是天策军化解了皇城危机,又扶正皇室大统。”
“哼,可笑至极,秦老,你怎可将逆贼说成是忠良,若不是那位天策将军逆谋造反,逼死先帝,将我朝置于危难之中,才引得柔然族举兵南侵,否则区区柔然怎敢来犯!”
“老朽不听那风言风语,我只知不少地方闹瘟疫时,是那位天策将军发动军队替老百姓解决了瘟疫,天策将军心系百姓,怎会是逆贼!”
“如此更可说明他蓄谋已久,新帝年幼无知,他立幼帝,便可在背后把持朝政,我敢断言,倘若柔然大军打过来,天策军定然不会管我们边塞百姓。”
住口!
与逃难的百姓交错之时,一位身着轻装、牵着马匹的女子冷声喝骂,“大敌当前,竟敢出言扰乱民心!”
“哼,只是一介村妇,竟然也教训起我!”书生鄙夷道:“身为女子,不着裙裳,却坐在畜生上,甚是不雅。”
“身为家国子民,理应团结一心,一同抗敌,你却在此妖言惑众,枉你苦读了那些圣贤书!”女子神态严肃,却令人不觉反感,虽不着裙裳,却不失娴雅。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刁女!”
正说话间,一群额头绑着红金的人纵马而来,他们一个个手持刀斧,形容野蛮,口中发出阵阵怪声!
“不好!是马贼!马贼来了!”
不知是何人惊呼一声,那些百姓纷纷四处逃窜,可马贼速度奇快,拍马赶至,举起刀斧便几个百姓劈于马下!
你们!
那些百姓见到鲜血,纷纷惊恐不敢动,很快被马贼围在中间,这些百姓大多是老弱妇幼,毫无抵抗之力。
嗷——
马贼将百姓围住,不断发出怪声,长得凶神恶煞,令这些百姓更加恐惧,如今天下纷乱不休,这些马贼便趁乱抢掳。
“别杀我,别杀我!”
方才那位趾高气昂的书生已是跪在地上求饶,完全没有一点男儿骨气,反而是那位女子显得沉着冷静,一看便不简单。
马贼们贪婪地望着这些老百姓,仿佛是野兽看到了猎物,那些稚嫩的孩童见到他们的模样,吓得哭了出来,旁边母亲急忙将孩子嘴巴捂住,怕惊怒了这些马贼。
“二哥,又让碰到了一群,我看他们都是从兴庆和驼城来的,这两个地方是出名的穷,恐怕身上没多少财物。”
“没有财物,不是还有女人吗,我听说驼城附近的米脂村专出美女,一个个长得水灵灵,指不定这群里中便有米脂村的人。”
哈哈哈
马贼中发出阵阵淫笑,目光落在百姓中间的妇女,百姓当中的村妇和少女惶恐,躲在人群中怕被马贼看见。
“这个妞儿我要了!”
马贼在百姓周围环绕着,其中一个马贼盯上一个妙龄女子,伸出便将其抄上马背。
“求求你放开我,娘救救我!”女子惊呼一声,不断挣扎。
“放开我女儿,求求你们放开我女儿!”旁边的老妇冲过去抢女儿,拼了命的拉拽。
“滚!”
正当马贼要将老妇砍毙,刀斧还未落下,人已是被掀翻出去,重重落在地上,众人瞧过去,原来是方才的女子救了老妇。
“你们竟然连老妇人也不放过,草菅人命,目无王法,你们!!!”女子愤然而视。
“三哥,这女子才叫美女,没想到这荒郊乡野,竟然能碰上这等美女,便是米脂村的美女,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她一根手指头。”由于女子太过于惊艳,马贼目光齐刷刷聚集在女子身上。
“那还等什么!”
为首两三个马贼下马扑向女子,马贼人数众多,女子神态冷静,当马贼欲抓,她伺机将马贼中一人制服,手中匕首横胁在马贼脖子上。
马贼一时吃惊,没想到看似文静的女子,手上竟有绝活,马贼在刀口上混日子,脖子上架着匕首竟然面不改色,嘿嘿冷笑道:“姑娘,原来是练过的!我刘老二看走眼了。”
女子冷冷道:“都别动!”
马贼阴冷道:“姑娘,你尽管把我杀了,但假如我死了,我的兄弟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马贼晒然道:“差点忘了姑娘功夫不错,姑娘自保倒是没有问题,可这些老弱妇孺却要因你而丧命,我若死了,我的兄弟定不会放过他们。”
女子皱了皱眉,其他马贼们步步逼近,女子忽然将匕首在马贼下颚划了一刀,冷哼道:“既然今日难逃一死,那我便先杀了你,让这乱世少一个祸害!”
马贼冷冷笑道:“没想到姑娘有这等豪气,可那些妇孺老弱可不这么想,我答应你们,只要她放了我,我保证不伤害你们。”
老百姓闻言,齐齐道:“姑娘,你就放了他,我们还想活命,姑娘,求求你了!”
方才那位书生急忙地上爬起来,严词斥责道:“快快放了他,不要害了我们的性命!”
“闭嘴!”女子皱眉怒叱道:“都退后,否则他就没命!”
此时,另外一个马贼抓了两个老幼,刀斧架在他们头上:“若你动我大哥,我便将这老小杀了!”
“两条命换我一条命,我们在刀口上混日子,早就有准备死的一天,姑娘,你太小看我们陇西人了!”
糟了,早有听闻西北地区民风彪悍,没想到这些马贼竟然是陇西人(今甘肃),女子意识到情况不妙,神情十分冷峻。
“姑娘,不要怕了这些马贼,大不了跟他们拼了!”百姓中一个老人站了出来,举着劈柴的斧头气势汹汹,老人虽然身形佝偻,却也看得出年轻时很高大。
“听口音便知是陕北的人,果然有种,不愧是我们西北的汉子,但你这条命没剩下多少年了,能多活个几年就多活几年。”
“反正没几年可活了,还不如跟你们这帮撒完货拼咯,你们把亏人当摔包子!”(陕西方言,撒完货么:不是好东西,你们把亏人当摔包子:你们不把害人当回事)
老人的话引得一些当地同乡老百姓一起站出来,使得情势更加混乱,女子眉叶深深皱起,担心再度失控,道:“你们倒是条汉子,却在这里为难这些老弱百姓,真是叫人耻笑。”
一个带着西北地方口音的马贼冷笑道:“小妞,听着,我们这边不像你们中原讲二锤子道义,要是你从小在西北长大你就知道了,能吃上一口饭,大伙儿能拼个见血死活。”
女子亦十分强硬,神态决绝道:“哼,你们不讲道义,我便不必再顾及老百姓的性命!”
“——我不想死!”
闻言,马贼反而有些心虚,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如此冷静,如此强硬,就在此时,那个书生扑向女子,将女子推开,一块银黑色的物事从她身上掉下来。
“你!”女子怒眼冷视那个书生。
“大哥,你没事吧!”
马贼在虚惊时,眼光却被地上的物事吸引过去,只见是一块质地不寻常的符令,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曾经还杀了几位将军,甚至塞外的人他也敢下手,可这块符令却令他忌惮,只见上面烙刻着天策二字。
这些马贼虽然是一群草莽匹夫,但每日都在刀口上,心思比常人谨慎细微,耳目也比常人灵敏。
“你与天策军有何关系?!你在军中是何职务!”
女子尚未说话,马贼与百姓齐齐震惊,虽然天策军之前从未在西北征战过,但名声却传遍了每一个地方。
女子便是顾碧落,至于她为何孤身来次,便因几日前她与沈风争执,沈风到了驼城后,便要到附近一带勘察,但她制止了沈风,便孤身来到附近一带勘察。
顾碧落将符令拾起,冷道:“你听闻过军中有女子担任军职的吗!?”
“你既未任军职,为何身上会有这块令牌——军中、、、女子、、、”马贼神情忌惮,忽然想起了一些,急急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碧落坦然道:“顾碧落!”
话刚落音,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呼啸而来,风驰电掣般,两个军士从沙尘中出现挥鞭赶至,立即跃下战马。
“顾小姐,将军命我们来接你回营。”
闻言,顾碧落脸红了一下,这家伙之前该有的礼数在战场却用上了,可到了战场这礼数让人觉得别扭,特别是将士们看见不知会如何想。
“真的是天策军,快跑!”
马贼见到是天策军,神情剧变,急忙落荒而逃,刚准备逃下山坡,会看见山坡下列着一支军队,整支军队披甲执锐,战马威武,布列着闪烁着巨大而又耀眼的银光。
贼天生怕官兵,匪天生怕军队。
马贼全部被擒,顾碧落带着天策军攻下了马贼的老窝,马贼的老窝驻扎在一座山上,山上密林丛生,其余马贼在回来的路上一举歼灭,这支军队军不是天策军的主力军队,这只是一支后背军队,既不是城防军,更不是天策军进攻主力军,而是一支用来搜查地形和处理城外事务的军队。
此时的天策军已是天下尽知,只因天下人都知道天策军之主是沈风,沈风这两年来的事迹震惊天下,可堪称‘奇’人。
距离惊蛰还有二十日。
距离正式开战便是二十日。
在通往驼城的官道上,一批批运输大马车正在路上行驶,马车上盖着篷布,一架马车需要四批马拉带,且中途需要不停换马,从京城到驼城,已是换了四五次马匹,在马车周围,则是战备齐整的军队,军队护送着马车送至各个城池和要塞。
此时天策军正在往三条战线所在城池运送军器军备,常规军器军备早已布装给城池和军队,而这些所运送的军备军器则是天策军的最高机密,乃是壶酒师叔集齐了万千能工巧匠所造,这些军器军备集合了先进的冶炼技术、化工原理和机械原理,这些先进的军器军备结合了沈风所知的知识和所有能工巧匠的工艺制造而成,已经远远领先之前的武器水平,沈风将一半的钱财都投入到科研制造里面,在这个各方面处于未开发的时代,足以开发出一批先进军备军器。
之前那支来接顾碧落回驼城的军队,便是去排查运输路途中的安全隐患,在运输路途中的贼寇都会将其驱赶或者歼灭,他们的任务便是搜寻和排查。
柔然和天策军的超级大战就在兴庆、驼城、云州这三块地方,从斥候的消息得出大战触发点会在陕北这里。
——驼峰——
驼峰即榆林东山,因其状如骆驼而得名,站在驼峰上,全城尽收眼底,西城外是一片绿色的天地,“拥翠”之说,便因此而来,它犹如一只站在绿洲上的雄骆驼,高昂着头,准备向着茫茫的草原进发了,这满可以成为一个象征,是人类向大自然不屈不挠斗争的象征。
沙退人进,征服沙漠。
此时沈风站在驼峰上,居高临下望着脚下的地方,问书道人站在他身后,这一步的距离其实是古代的尊礼,在这片战场上,沈风拥有绝对的强权,问书道人这一步是以他的为尊,亦是做给其他人看,无规不成方圆,在战场上更是如此。
“师叔,你如何看待西北的这块地方,我听闻师叔家乡是在武威,早年也曾在兴庆与驼城也待过几年。”
武威这块成名已久,它有很多名字,其中一个名字便是凉州,很早这里居住着游牧民族,现代课本里面马踏飞燕的故事,便是来自这个地方,这个时代亦有一个汉武帝,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便是这个汉武帝将这里取名为武威。
问书师叔神情露出几分回忆之色,目光环顾西北一面,唏嘘道:“争乱,争乱便是西北之地所发生的历史。”
沈风深有同感,虽然这里历史有所出入,但地域是一模一样的,地域决定着历史,西北地处草原游牧文化与中原农耕文化的交汇之地,既是各族相互征伐的战场,亦是各民族相互交流、融合的地方。
如此多元素的民族和文化,便糅合成一部争乱不休的西北历史。
而脚下所代表的陕北便如此。
陕北历史文化在礼仪、饮食习惯、服饰居所、民间艺术、方言、地名等方面都体现了民俗文化多元性的特点。
陕北坐拥黄土高原,四周有自然屏障,内部有结构的完整体系,形成一个地理单元,陕北作为一个人文地理单元,自古就是民族融合的交汇之地,从商周时代起,鬼方、犬戎、白狄、匈奴、林胡、稽胡、户水胡、鲜卑、氐、突厥、党项羌、女真、蒙古、满等少数民族先后以战胜者的雄姿,走上这块历史舞台。
从而演出了一幕幕历史壮举,陕北成为华夏族(汉以后的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融合与交流的‘绳结区域’,这决定陕北历史文化具有民族多元性和民俗的多元性。
陕北的历史区域大至包括约当今的延安和榆林两市或南北更广袤的地域。北括长城沿线内外,南至渭北北山,西界子午岭,东接黄河的秦晋大峡谷,地形地貌复杂多样。
问书师叔为他讲解着西北的历史,让他对西北有了更深的了解,特别是对古代陕北有了更深的了解。
战国秦汉之前的陕北地区的自然景观是森林茂密,水草丰盛,期间河谷地带也有少量的农业生产,之后由于自然气候的变化及人为的开发,陕北成为游牧区与农耕区的交替之地。
先秦时期对陕北开发几乎很少,秦汉时期对陕北的开发主要有修长城以拒匈奴,修直道以便辖管陕北之域,建堡寨之便屯兵,迁移民以开发,以后的逐步开发,规模也越来越大。
这地方是农牧的分界线,自古都是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王朝的必争之地,因气候的变化北方游牧民族生存环境的困难,他们被迫大举南下,从而产生了民族间的争战与融合,所熟知的‘五胡乱华’便是。
正是因为这块地方的争乱,生产力饱受战争摧残,使得它变成一部平民百姓长期饱受艰难困苦、奋勇争抗的奋斗史。
陕北地处边陲,交通不便,历朝历代御边大军或“宽乡”居民,官府调集而来、挥之而去。永无休止的乱砍滥伐和连续不断的战乱毁坏,土地日趋干旱贫瘠,家园长期破败不堪,城乡屡屡民不聊生。伴随战乱和贫困,逼迫劳苦百姓与天奋斗、与地奋斗、与人奋斗,随之伴生了拼力争抗的奋斗精神,农民祖祖辈辈精心耕耘,拼命劳作,世世代代遭受官绅的盘剥,生活饥寒交迫。
在这种环境下,地方百姓有了‘民风剽悍,魄力强劲’之称。
听了问书师叔的讲述,心有领会道:“师叔是让我安抚西北百姓,整合他们的力量一起对抗柔然?”
问书道人道:“正是,你将大军驻防此地,极其鼓舞了民心,这几个月以来,投军抗敌的地方百姓越来越多,若可积攒起来,将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军队。”
沈风点点头道:“那可要花心思训练了。”越是潜质强大的军队,越是需要严格训练,否则只会浪费了他们彪悍的战力。
问书道人道:“但这地方亦有不少阻力,战乱和苛税令百姓当了匪寇,盘踞分散在西北周围,顾姑娘前几日便在途中遭到马贼劫抢。”
“我听说了。”目光望着眼下的驼城,驼城内外将士正在搬运城防器械,整座驼城里外都被加固了一层青色砖石,城门前挖了一条宽大的沟壕,城墙上的锯齿石的间距也宽了很多。
在这片黄土上,这座城仿佛穿上了一身铠甲,它面朝草原,抵御敌人来犯,镇守一方。
问书道人:“自从来到西北后,顾姑娘似乎有些过于冲动,几乎不顾性命,真令人担心,我只怕如此下去,她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沈风心纠了一下,“她之前也是如此不顾身体吗?”
问书道人叹道:“她心有执念惘顾体肤,我曾劝过她,但她对这场战争抱有决胜之心,真乃巾帼英雄。”
沈风心里最深的地方被触动,顾碧落之前便对家国有热忱之心,但来驼城后,便听天府人说她跟疯了似的,几乎将一天当成两天甚至三天来用,简直不要命,她变得如此解决,如此想要打赢这场仗,恐怕另有原因——
她是唯一见到小草儿最后一张画的人!
画上画着什么,她最清楚!
她如此决绝,如此疯狂,只为打赢这场仗!
“师叔,她人呢?”
“她若没有出城,便是在料仓中。”
料仓便是军中设置放有物料物资的仓库,军队一般有粮仓、军器仓和物料仓,仓库有专门的人在管,顾碧落是管着这三个仓库的主管,三个仓库皆有仓管,但她做事细究,常常要亲身亲劳。
对外这军库主管是给顾碧落设置的职位,对内,她是沈风的军师,军库主管不算是军职,只是给她设立一个职称,免得她遭人议论,可她却管上,一管便是三个军库。
去到城中军队物料所在的仓库,便看见她站在外面话语下属士兵,这些士兵都是临时招募,不是用来打仗,而是招募来当后勤。
此时两个推车停在军库前,走到顾碧落后面,军库旁边的民兵见到他,齐声道:“拜见将军。”
顾碧落回身看见他,亦是行礼作拜,这些民兵都是临时招募的,大多数是附近的百姓,只是受了一些简单的训练,不能上战场。
“顾碧落,你跟我过来!”
顾碧落执笔在手中记簿飞快地写着,一旦忙碌起来,便是无心顾暇其他事,只道:“稍等我片刻。”
她忙起来简直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沈风将她笔夺过来,语调强硬道:“先停下来!”
顾碧落那种陷入忘我的状态被打断,只好放下手中的记簿,“你找我何事?”
沈风干脆将她手中的记簿也拿来,“这些事情不是有专门的人来做,不应该由你来做。”
顾碧落解释道:“我须对军中大小事务诸诸了解,才可避免犯毫厘之差,诸是物资、娘草和军器,若没有熟记于心,在战场上如何实效行之。”
“你记个数据就好了,我不是让人最后报个数据给你,你却亲自来点查,凡事亲身亲劳,光是一个驼城大小事务几千件,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我自有分寸。”她眼中带着决绝,对这场战争有超乎常人的执念。
沈风冷着脸,语调突然加重,低吼一声:“你够了!这么玩命就能打赢这场战了吗?你这个状态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打仗那一天!”
周围的百姓民兵立即被吓到,各个停下手中的事,百姓早已耳闻这位天策将军,他的事迹震动天下,几乎无人不知,此时站在面前,令人望而生畏。
民兵都是初次见到沈风,沈风倒没有刻意去高冷严酷,只是此时正好在气头上。
“不劳将军操心,该休息时,我便会休息,先告退了!”闻言,顾碧落冷冷丢下一句话,脸上面无表情,只是转身便走,看似没有脾气,其实是在发脾气。
脾气还挺横的,幸亏这女人没有走错路,要不然就变成‘顾大嫂’母大虫和洪兴十三妹式的人物,我要是在这里被她唬住了,以后在军中怎么立威,想到此,板着脸吼道:“你给我站住!”
顾碧落站住身体,转身躬身抱拳道:“将军有何指示!”
沈风走到她面前,仿佛炫耀他的身高一般,一句话也不说话,就是用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在她身上扫视。
顾碧落默不作声地忍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住这眼神暴力,语调依旧生硬道:“将军有何指示!”
沈风严肃中藏着一股邪气,诡异地笑了一声:“你很想要得到我——的指示吗?”
这话听着便令人有痛揍他一顿的冲动,在军中他竟敢口中乱言,问得也是古怪,顾碧落提眉瞪了一眼,强作谦卑道:“将军有事请说。”
沈风退后两步,与她拉开些距离刚才都差点跟她接吻了,没想到她心理素质这么强,跟色狼挨得那么近还能面不改色,莫非是被我调戏习惯了。
“看来你真的很想得到我的指示,那我就成全你!”沈风正色道:“你记不记得在来驼城的路上,你教我如何治军的最重要一条是什么?”
顾碧落答道:“爱兵如子,执法如山。”
“没错。”沈风笑道:“你认真负责军务,我很欣赏,你不惜伤害身体,我很反对,在军中,我的命令便是山,我叫你休息,你便要休息。”
顾碧落沉默半响,心情缓和很多,方才心情过于急躁,才听不进别人的话,仔细想想,他并非存心刁难。
沈风突然话锋一转:“但你方才的态度似乎有所不服,我谨记你说过在军中须‘爱兵如子,执法如山’,那只好这么做了。”
闻言,她心头才起疙瘩,曾几何时,她被他治得服服帖帖,她似乎好了伤疤忘了痛,牛牵到哪儿都是牛!
“去拿来一张行军床和绳子来!”身后跟着两个将士,一个领命而去,又道:“将监军叫过来!”
“是!”
顾碧落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想作甚!”
沈风虎瞪了她一眼:“站回去,离我三步远!”
此时左右都有人,她不听也要听。
不一会儿,行军床和绳子都拿来,沈风举绳冷冷道:“凡是不听从号令者,军法处置,今日顾碧落不服从军令,纵然她是女子,亦要以军法处置!”
闻言,才知他并非儿戏,几个将士也在旁边,说是军法处置,那便是军法处置,顾碧落神情露出坚强之色,躬身抱拳道:“碧落甘愿受军法处置!”
沈风冷冷问道:“军中可有禁止劳体伤身的法规?”
她神情露出惘色,迟疑了片刻,“并无此条法规。”
“没有相应军法,你又确实不服从军法,不可轻易饶过你。”沉便叫吟半响,才道:“那我便加上一条军法,便叫称之为碧落军法。”
此时监军赶过来,监军是负责监督军队的,手中没有多少权力,为了消除朝廷一些闲人闲语,沈风便赋予监军一些权力,令监军掌管军法和监督军队执法,这也合乎法规。
“将军唤微臣有何要事。”
“我要增加一条军法,你没有意见吧?!”
整个天策军皆是你的,我能有何意见,监军乘马过来,但急得满头大汗,歉笑道:“将军认为军法中有疏漏之处,自然有权补缺军法,下官立即书章立法。”说着,便摆案执笔。
沈风点点头,神情严肃道:“顾碧落过越本责之务,劳神伤身不自惜,不念长远效之,以军法处置之。”
监军听得古怪,又不敢有违,执笔照说写上,又问道:“那该如何处置?”
“我如何做,你如何写,立曰,碧落军法。”沈风从将士手中取来绳子,喝道:“顾碧落,你可甘愿受罚!?”
顾碧落脸红了一下,又不知他欲何为,躬身抱拳道:“碧落甘愿领罚。”
说着,沈风语调一转道:“躺去行军床上!”
顾碧落脸又是一红,军法如山,执法如山,她只得躺在行军床上。
沈风高声吼道:“凡是如她这般劳神伤身过越本责者,一律捆绑于行军床两个时辰
!”
闻言,监军愣了一下,马上执笔写上。
顾碧落脸上强忍羞涩,在行军床上不敢动弹,要不是此时是在执法,非要好好揍他一顿,还想他来军中会转性子,不曾想他第一个作乱便是军法。
谁说军法无情,遇到多情的人,军法亦可说情,
此军法名曰碧落军法,她心中顿感甜蜜,如同嚼了一颗如黄沙般颜色不鲜艳的蜜糖,见他将绳子捆在身上,便如自己被他束缚无可逃脱地喜欢上他。
不知这条碧落军法效行下去,但这条军法一定会留在她的心里,一直捆住她的心,直到永远。
绳子将她身子捆住,只能躺在行军床上,沈风冲她偷偷笑了下,转而郑重道:“这两个时辰,好好休息,下次再犯,那就是四个时辰。”
顾碧落别过脸去。
“吴大人,你就在这里负责监督她休息,这是你分内职责,若看不好她,你也不用来了。”
“是,下官听明白了。”
正当沈风要去城门巡察,一个民兵喊道:“将军,这些物品该如何处置?”
沈风回走看了几眼推车上的物品,几乎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疑惑道:“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旁边被捆住的顾碧落道:“从贼窝里面缴获而来。”
“就是上次你差点被马贼掠去的那窝吗,这里面能有什么重要物品。”随手翻了翻,“将这些东西扔了——”
话刚落音,眼睛却看到杂物里面的一本书,书上画着奇怪的文字,但这几个文字他不久前才认得,杂物里面的书赫然是——
萨满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