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莫名一疼,手掌在上面摩挲了一下,低声道:“还疼吗?”
那麻痒的感觉让牡丹手掌微缩了一下,她摇摇头,“习惯了就不疼了。”
金林峰叹口气,“你这是何苦?受这种罪,你本就非池中鱼,年轻貌美,才华横溢,无论跟着谁都能过上好日子,何必留在这山野乡村里?”
牡丹睨他,“那我该去哪里?”
“你跟我走,一起回京都去。”
牡丹冷冷一笑,“跟你回京?做你外室?还是给你当小妾?你大将军身份高贵,便是一个小妾也要出身清白,又岂是我这样一个乡下丫头能高攀的?何况我是有夫君的,就算你再冒充秦桐,你也不是真正的秦桐。金将军,我倒是劝你一句,还是趁早离开吧。”
金林峰有些恼怒,“本将军想做的事,想要的人,这辈子还没有得不到的。”
牡丹暗嗤一声,他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都是用威胁的,可她就是偏偏不吃这一套。凭什么他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凭什么他想要,她就得跟着他?上一世如此,这一世还是如此,真真是可笑。
她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他也是这么霸道的宣布她是他的人,然后她被他逼得气急了,愤怒地瞪他,“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而他则是一脸傲慢,“能得到你人的便罢了,我要你的心干嘛?”
也是那一刻,让她恨死了他,即便曾经对他的纠缠不休和偶尔的柔情有些心动,那一刻也恨他恨得入骨。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就不过是个玩物,一块锦缎手帕,被用过之后就当破抹布给扔了。那时候她就存了心思,这辈子绝对不能嫁给他,更不能落到他手中。也因为此才会趁他出京,以最快的速度定下了段进宇。而她会变得后来那么惨,说起来他是难辞其咎的。让她根本没有时间来看清段进宇的本质。
想到从前种种,便觉怒火中烧,恨道:“你若是用强的,得到的只能是具尸体。”便是这一世,她再也不要被他逼迫了。
金林峰忽的心中一震,她的神情那般倔强,那一脸坚毅的模样,让他又一次想起白倾城,当年她也是这么瞪着他,也是对他说了这句话。而到现在他都后悔,当初不该过分逼迫了她。
他叹口气,心中不觉一软,低声道:“你好好休息,我不迫你就是,总要你心甘情愿跟了我。”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瓷瓶递过去,“这是上好的化瘀娶肿的药,听说你连日挑水,肩膀受伤不轻,把这药涂上吧,可以缓解疼痛。”
见牡丹不动,便强拉着塞在她手里,然后迈步向外走去。
牡丹看着他的背影,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的性子还真是让人受不住啊。
看着手里的瓷瓶,她犹豫着要不要用,虽然他人不怎么样,可这药却是好的宫里秘制的好药,里面加了雪蟾蜍,最是化瘀驱肿,真是不用白不用啊。
她解开衣衫,对着镜子把药涂上,药一沾身,一种冰凉之气袭来,果然是舒服的很。她叹息一声,真是自己太过娇贵了,大小姐做惯了,只受这点苦便有些受不住了。
她未来还要走的路很长,每一步怕都是艰难万分的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日后她还如何报仇?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起来,牡丹就准备着去县城卖花,她琢磨着这一季的花怎么也得卖几十两银子,还有她自制的花膏,一起卖下来五十两银子怕是也没问题的。算起来真的比单纯的种水稻和麦子划算的。等有了钱,雇两个工人,把另外那六亩地也种上花,到年底怕不要收入百两以上了。
心里盘算着,走到临时搭建的花房搬花盆,刚到了门口,便听到杜宾夸张的叫声,“啊,我说我的魏紫花上哪儿去,居然被这小丫头给偷了来了。那丫头手倒是快,这顺手牵羊的本事莫不是跟你学的?”
他问得多半是金林峰,金林峰只微微一哼,“我不会顺手牵羊,倒是你经常牵的不错,上回我府里那幅张东芝的画是不是被你牵走的?”
杜宾呵呵一笑,“一幅画而已,干嘛那么认真啊?”
“是啊,一盆花而已,干嘛这么认真啊?何况这花还不是你的。”
短处被人拿捏着,杜宾再不敢说什么,只虚虚笑着:“说起来这小妞养花的本事还真是好,这魏紫在我那里一年最多开一朵,在她这儿竟然开出了三朵来了。”
牡丹一听这个,慌忙推门跑进去,这两天她忙着花田,都没照顾这株魏紫,白天有时候浇水都让李氏和秦郁帮忙,这才短短三四天,竟然开花了吗?
推开花房的门,便闻到一股惊艳的花香,这株魏紫花,真是美得惊人。它的形态鲜美、仪态万方、色香俱全、冠绝群芳、国色天香,这些词汇都不足以形容那风姿。她惊叹的看着它,那紫色的花朵有小碗般大小一朵花的直径达到了十几厘米层层叠叠的花瓣簇拥在一起,让人讶异它怎么就积蓄了那么多的热情?
它积蓄了一秋,一冬的精气,经历了一春的努力,如今正是轰轰烈烈地迸发出来。这花朵纵情怒放,如排山倒海惊天动地,那么恣意,宏伟,那么壮丽,浩荡。
金林峰也在看那花,“这牡丹的可贵之处便是不开则已,一开便倾其所有,开个倾国倾城。”说着转头看向牡丹,“你说是不是?”
牡丹不自觉的点头,以花喻人,她就要做这株牡丹花,不开则已,一开惊人。便是她这会儿如困龙潜水,总有一日也要一飞冲天。
吃过早饭,便准备去县城了,跟李全借了骡车,把花房里放置的百十盆花都搬了上去。今天县城里有个大集市,南来北往的人很多,确实是做生意的好时机。
李全在门口给骡子喂草料,一抬眼看见院里走出三四个人,不由怔了怔,“牡丹,这些人都要去吗?”
牡丹点点头,这会儿倒觉有些头疼了,她本来只想让金林峰去,没想到这么多人跟着,看着跟打狼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