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贵女们见吴东远三人过来,都含笑相迎,胡悦儿道:“吴公子,段公子这是打猎回来了?”
段进海和她有亲,自是亲热的叫了声“姐姐”。
吴东远也向她点了点头,他问发生了什么事,应小姐身边伺候的一个仆人道:“还不是这两个老婆子,一脚就把小姐带来的牡丹花给踢翻了,那可是小姐最喜欢的花,小姐气得难受,这会儿还心口疼呢。”
吴元鹤陪着牡丹站在最后面,此刻低声道:“你别着急,应该不会有事的。”
牡丹微微点头,她对这应小姐不怎么了解,虽知道是应丞相的幼女以前却没见过。不过她应该是属于身体较弱,又精神脆弱的那种,这才多大点事,至于还气倒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杜宾也匆匆赶来了。他是此间主人,出了事怎么可能不到场?
只是这会儿他的心里都快呕出血来了,真是狗屁大的事,居然闹得要死要活的?
其实他们这些人聚到偏远的山村来,也不是来玩的。而是上将军金林峰迟迟不愿回京,在均州之地流连,本来应长公主的请求,上将军年过二十五还没成亲,皇后要为他举办相亲会的。可他次次都以各种理由逃脱了,让皇后心生不悦,杜皇后是杜宾的堂姑姑,正好他进宫说自己在奉新县建了一片竹房和木房,要和金林峰住上个一年半载。
皇后一听,便道:“你们两人住有什么意思?就叫京里那些未婚的小姐过去陪你们吧。”
杜宾也是年纪一把不肯成亲,杜尚书都愁怀了,杜皇后倒想他能和小姐们日久生情赶紧娶一个回家。
杜宾无奈,这虽没正式下懿旨,但皇后的话也不敢不听,只能以杜家的名义下了帖子,邀请一些京中贵门千金来这里小住。当然只请些女人,未免太着痕迹,也索性把一些关系不错的哥们,还有这些贵女的兄长、兄弟们都请来了。
男男女女的算下来,倒住了二十几个人,再加上他们带的下人、丫鬟什么的,山上起码住了一二百人。这还是精简了又精简的,那些随身护卫,都没住进房子里,而是在附近搭了帐篷居住。
这么多人,你想这样,我想那样,自然没什么秩序,一连几日不是这个吵架了,就是那个矛盾了,不是这个得罪谁了,就是那个又闯了祸了。尤其是这些女人们在一起,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几个女人简直就是好戏连台。
她们大多都是奔着金林峰来的,一个个都想做将军夫人,彼此间又是竞争关系。这金林峰还没来呢,就打了两三架了。
杜宾为此已经头疼好几天了,也没能把这帮女人们摆平。所以一听说应小姐的花叫人踩了,要把人埋了做花肥,也忙匆匆赶来了。
他刚一到,便也仆人告诉他,小姐已经把自己关起来快一个时辰了,谁叫门都不肯开。
杜宾皱皱眉,他就说最讨厌这些腻腻歪歪的小姐,一个个脾气坏,毛病还多,多大点事啊,还至于闹起来了?
这会儿他很是后悔在这破山上建什么木屋,这回好了,招惹了一堆麻烦回来,而最可气的是那个麻烦的制造者金林峰居然给跑了。他派人找了半天,都找不到这厮到底上哪儿去了。
他在人群里萨摩了一圈,忽然瞧见躲在最后面的牡丹,她缩在一个男人身后,若不是特别注意,还看不出那里藏着个人。
不由忖了忖,这小丫头,没事跑这儿来做什么?
虽心里犹疑,也没过去问,只迈步向前,敲了几下应小姐的木门,低声道:“应小姐,可觉得好些了?我是杜宾,能打开门吗?”
里面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小丫鬟从里面打开门,对杜宾一礼,“我们小姐说了,救不活那株牡丹,她就不出来。”
杜宾道:“一株牡丹而已,我再去几盆上好的花赔给小姐就是了。”
小丫鬟道:“咱们小姐说了,她所爱的就是就是这一株,换了别的她也不会喜欢。”
杜宾低头看那花,花盆碎裂,画枝上还有一个大大的脚印,这要能救得活才怪了。他站在原地直挠头,问一旁的仆人,“找花匠来看过吗?可能救活?”
那仆人哭着一张脸道:“我的公子爷,这穷乡僻壤的哪儿来的花匠啊。咱们这回出来,什么都想到了,就忘了带个花匠来。”
杜宾“啧”了一声,真是屋漏连年雨,这位应小姐他是哄不了了,去年他家里还说把这位给他定下来做媳妇,这个脾气,他可伺候不了。
牡丹忖了一下,看这形势只能先把牡丹花给救活了。她从人群中站出来,“我能救活这株二乔,只是不知可否放了我娘和杜大娘?”
杜宾看了看脸白如纸,几乎快要昏厥的李氏,刚才他一时没注意,原来这闯祸的两婆子居然是他们。好歹他也在秦家住过几日,从情理上似乎也不能看着不管,便道:“好,你若救活了这株花,我去给你说情。”
牡丹应了一声,便走到两个仆人跟前,说了几句什么。那两个仆人点点头,一会儿便拿了一个空花盆和一团黑漆漆的东西过来。
牡丹蹲下身子,把地上花盆里的土收起来。连着花枝一起聚拢,然后装填到另一只花盆里,接着把那团黑漆漆也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敲碎了埋进土里。
她手法熟练,不一会儿便把牡丹花重新栽种好,那断了的花枝也被她重新修整,最严重的一枝花朵已经折断,还有几枝折了一半,勉强连着一点皮。她撕了一块衣襟,撕成一条条的布条,把断枝绑好,又用木条把整棵花固定上。
做好这一切,她拍了拍手上的泥站起来,“这花还是能救回的,花根没断就没什么事,只要好好养,还会再开出娇花。”
几个仆人都不信,“若是养不活怎么办?”
“养不活便把我做了花肥。”
杜宾挑挑眉,这么美的小娇娘做花肥岂不可惜了?
他对仆人道:“花已经埋好了,去跟你们小姐报告,让她不用伤心了。就说我下回送她一盆魏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