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精神变态型连环杀手也很少亵渎尸体——人始终不同于动物,对同类的尸体总会产生一种神灵般的敬畏,若不是情非得已,如必须通过碎尸来抛尸之类的原因,连环杀手们通常都不会对尸体出手,毕竟他们的快感来源于杀人的过程,而非对尸体的暴虐。
但是这个凶手不同,他不仅杀害了自己的至亲,还以此为荣沾沾自喜,对他们的尸体亦毫不手软地施虐,若非为了获得快感,那他是否有别的意图?另外,就算他智商再高,体力再过人,要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杀害五个成年人,依然难以置信!
想到这,柏皓霖问:“他和他二叔是共犯吧?”
“据我们调查,不是,而且他自己也否认了。”
“那——”柏皓霖思考着别的可能性:庄园没有外人来过,即是说他的共犯就在死者之中?!等等,也许不是死者!“会不会是他的堂弟?”
“这也是本案的一个重大疑点,不管是现场,还是他本人的供述,这孩子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我们找遍了庄园都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大门的监控录像表明也没有人进出过,当我们问及他时,他一反常态地三缄其口。”
“确实奇怪。”的确,如果是他杀了这个堂弟,没理由不将他的尸体像其他人一样以艺术品的形式陈列出来!更何况他已经承认了五起谋杀案,为什么单单隐瞒堂弟的下落?
“所以至今他的堂弟只能认定为失踪。”
“那他是怎么办到的?”柏皓霖回到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他没说,但据我们分析,他应该用了什么方法将五名死者的活动地点错开了,就连他父亲的尸体也极有可能是利用了什么遮挡物,令他二叔没有察觉。”这是警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柏皓霖沉吟道。
“在我们说出这些后,他很轻蔑地笑了,却没有告诉我们对错。接着他提出了第三个问题:‘如何将我定罪?’”
惨案发生时,他未满14岁,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14岁以下属于不具备完全行为能力人,不用承担任何刑事责任,甚至连犯罪档案都不能建立,估计这也是他特意在他十四岁生日的前两天犯下这滔天罪行的原因——就是想看警方拿他束手无缚的样子,这亦成为了他获得快感的一种方式。
“那你们是怎么做的?”柏皓霖问。
“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脱罪,并且继承庞大的家产,不过所幸在他18岁时才能正式承继,他依然需要监护人,这个监护人就是他的娘舅。”李警司说到这轻轻吁了口气,“因为知道他的秉性,他母亲家的亲戚非常惧怕他,于是就想了个法子。”
精神变态者会引发一些现象,比如会让他周遭的人感到莫名的害怕和恐慌,这也是弱者进化出对掠食者的本能反应。
“将他关在精神病院?”柏皓霖已经猜到了大半。
“嗯,虽然不能以谋杀的罪名,但他们找了个借口——以他得了ptsd【注】为由,将他送往精神病院治疗,之后就再也没让他出来过。”
【注】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指对创伤后的一种异常精神反应,通常出现在士兵、幸存者身上,不加以治疗会引起严重的人格变化,如抑郁、敌对、偏执、异常警觉等
“从法律的角度来讲,这是非法人身限制,属于违法了吧?”话虽这么说,但柏皓霖此刻已经很难界定这是不是坏事。
“在人道主义的立场,的确不应该,但我个人非常支持将那孩子关在精神病院里,最好让他永远不要再见到阳光,一旦他获得了自由,这个世界更加没有宁日!”李警司经过多年,性子早就被磨平了,他很少明确地表明立场,但此刻他非常坚定地站在了法律之外的灰色地带。
柏皓霖不置可否,毕竟他并没有参与黑色庄园案,无法评判是非对错,不过他还有一些问题:“如果说警方因为《未成年人保护法》,在案件报告中抹去了他的罪行,为什么连他和他堂弟的名字都没有提及?就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听了柏皓霖的话,李警司沉默了半晌,最后模棱两可地回答:“这我不太清楚,可能是出于对他们家声誉的保护吧?毕竟他们家族在tmx市的影响力巨大,就算是现在已经不再像老爷子在世时呼风唤雨,但各方依然有所顾虑。”
李警司的回答并没有解答柏皓霖的问题,相反还带出了更多的疑问——就算他们家的长孙犯下了如此严重的罪行,但次孙并没有参与犯罪,为什么连他的存在也一并抹除?
不过柏皓霖知道从李警司口中已经问不出什么了,便识趣地不再深究下去。
只是似乎黑色庄园案与连环割喉案及红围巾绞杀案并没有特别的相似之处,只能权当是奇案异闻,听听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