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从图书馆借了三本书,是用韩浩的图书卡借的,分别是《曹教授临床医案》,《伤寒论类证分析》和《我家在鬼屋》。
“这什么东西?”
韩浩坐在房间沙发上,对着这第三本书有些疑惑,这书上的封面有些简陋也有些惊悚,是一副黑白相间的油画,好像法国十八世纪的深夜街头,几只黑猫在街的对面,而黑猫的影子被放大,放大成人影的模样,像是几个黑帮成员在街头交易。
“这是我找的一本小说。”
“你爱看鬼故事?韩浩问道。”
“这本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鬼故事了,带悬疑的色彩更多一些,我只能说惊悚推理,之前看了几页,感觉不错。”
“我有点不太敢看,之前我哥总是用鬼故事来吓唬我,让我坐在椅子上,他绕着椅子给我讲故事,吓得我冷汗顺着椅子腿往下流,真受不了。后来他为了控制我,把我捆在椅子上,可我恐惧的力量还是能够挣脱绳索。”
“你哥老欺负你,还捆上?”
“不,我们感情还好呢,我是自愿接受这项挑战,就好像冰桶挑战一样。”
“作为一个医生,不要看鬼故事,之前你在医院实习的时候没有发现过吗,医院的环境不适合看这种东西,最好还是不看为……好正经事还忙不过来呢。我上次有一次在肾科呆着,那天赶上我值夜班,一个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从厕所里走出来,手上收拾着裤腰带,就那种用绳子系的裤腰带,见到我就抖动着他颤抖的手……”
“说什么?”林峰一脸好奇。
“小伙子,我这太疼了,有什么办法快救救老大娘,救救我……”
“啊!这什么?”
“其实这位患者是肾结石,当天晚上去排石,没有排出来,是疼的,于是第2天我们就为她做了手术,可是那天晚上把我吓坏了,到了下班的时间,走廊里空无一人,还没到7点,走廊里那种时间控制的灯光还没有亮起来,幽暗的光线,蜡黄的老脸,加上一张丑陋的,有些扭曲的表情,让我直接回医办办公室了。”
“然后呢?”
“咚咚,咚咚……”
“什么!”林峰没想到,韩浩讲起鬼故事也带拟声词,绘声绘色的。
“我这儿太疼了,小伙子救救我吧,救救我……”
“半夜1点老太太过来敲门,说实在的,我都不想起来,我只能告诉他手术也得要明天才能做,主任和护士都下班儿了,而且临近法定节假日,病人也不多,这个科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值班,所以我给了她几片镇痛药,大概能熬过一晚上。”
“这种痛苦我大概也能理解,老太太不仅敲门,挠门,我特意看了一下,门上都有爪痕,这个点准儿,给主任打电话也不行,都睡觉了,也就只能这么办。”
“可是那张狰狞的脸,我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说实话,我也没有做亏心事,但是总感觉,那张脸好像我亏欠她太多了,偶尔我对着水面镜面,都好像能看到那张脸,一张俊秀的脸突然多了,许多褶皱,憎恶的脸就会出现。”
“讲完了吗?故事就结束了吗?然后那老太太怎么样了?”林峰问道。
“当然是……”
“什么?”
“死了。”
“啊!”
“用得着这样惊讶吗,在心内科的夏天一晚上都能死三位病人,我们科的病人,没有他们科死的那么快,不过肾衰透析的人还是很多的。”
“老太太死因是什么?心衰吗?还是肾衰?”
“是膀胱癌,肾结石只是其中的一个并发症,他体内也没有多少石头,主要是尿路感染。”
“那那天她找你喊疼是不是死亡的征兆?”
“我觉得有那么一点,但是那脸色还不是我见到过的最可怕的脸。”
“还有比那还可怕的?”
“那是在去年冬天,我还在肺病科,医院就突然接收了一个急危人,也是个老太太,不过他不是肺病,而是胰腺癌,”
“那为什么会到肺病科去抢救?不是应该到icu吗?”
“那是因为我们科儿在1楼的门口处,离得最近,也有抢救措施,就接收了她。”
“哦。”
“胰腺癌导致的是胰脏的破损严重,全神性黄疸,胆汁外溢,看起来连眼珠都有一些发黄,看起来就不像个人,你想把你吃橘子的那个色儿,扩大到你皮肤上,你看起来像个什么?”
“昨天晚上我没睡好觉,脸色就有些发黄……”
“我一直在旁边坚持他的血压,他的血压也就只有3080,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看到这个数字,在同一病室的其他患者,都吓跑了,他们一窝蜂似的一起转到别的房间去了,有一个患者打算今天过来打针,结果马上就走了,因为他们肯定不想今天晚上和一个要死的死人过夜。”
“是啊,要我我也过不了。”
“那老太太一时模糊,不过双手总是向上找些什么东西还在抽搐,小臂上瘦的都可以看见骨头,而全身瘦得像一具木乃伊,体重可能超不过60斤,而他浑身的身黄的颜色在无人的夜晚之中肯定会给你留下阴影,还有他双手不断抓挠床板的声音。”
“唉呀,都不想听下去了。”
“第二天,这个老人也去世了,而凑巧的是,在对面的一个病房中,一个老爷子也去世了。”
“什么?”
“不过这个老爷子面容很安详,面色还很红润,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张着嘴,只是嘴里没有了气,一口牙也全掉了,家属给穿上寿衣,就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