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真可爱,你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看到安可可挂了电话,安然托着腮一脸羡慕地说道。
安可可把手机反置在桌子上,端起高脚杯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然后伸手抹了下嘴角的酒渍,盯着面前的空酒杯幽幽地说道:
“幸福?什么是幸福?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安然知道安可可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她没有说话,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知道,我们都有太多做不到的事。”
“你知道鸵鸟吗?它是一只很胆小的动物,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会把头藏进土里,以为这样就会很安全,其实它是最傻的。
我们又何尝不是鸵鸟呢,遇见困难,总想着逃避,不想面对。”
安可可苦笑一声,垂头挡住嘴巴,抽了一下鼻子,控制自己翻涌的眼泪。
离开程煜,这是安可可做过最艰难的决定,只要一想起来未来的生活没有他,她就觉得心像刀割一样疼。
在不知不觉中,程煜早就渗入了她的骨血中。
谁说,时间是淡忘一段感情最好的良药呢,她分明是在时间的长河中,越来越爱他。
但是她很害怕,她犯得错误不应该由儿子来承担,他还那么小,应该无忧地长大,她不像让他和程煜小时候一样,没有快乐,孤独又寂寞,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对不起,程煜。我不能让墨墨冒这么大的风险,为了他也为了你好,我只能选择离开。”
就算是这样想,安可可还是觉得痛不欲生。
她拿起酒瓶想要倒酒的时候,一只白嫩的玉手横伸过来过来挡住了她倒酒的动作。
安然关切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别喝了,再喝你会醉的。”
“别管我,我心里难过,喝醉了,这里就不疼了。”
安可可苦笑着推开她的手,敲了敲自己左心房的位置,继续往酒杯中倒红酒。
安然看了她一眼,也不再阻拦她了,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几杯酒过后,安可可双眼微醺,脸颊酡红,低着头傻傻的笑,一看就是喝醉了。
她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低声说道:“然然,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安然笑了笑:“自然爱过,不然我也不会生下乐乐。”
安可可嘿嘿笑了两声,带着酒气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起那个人,安然心头既苦涩又甜蜜:“我是在r国遇到他的,那时候我很穷,在一家餐馆打工,有一天,我回家路上被几个流氓堵在了巷口,他救了我……”
说到这里,安然沉默了很久,对之后发生的事内心怀抱着极大的抗拒。
安可可歪头看着她笑了:“英雄救美?真浪漫。”
安然:“浪漫什么,后来我才发现,我之前的悲剧都不算什么,他才是我人生最大的悲剧,了解到我的情况,他提出要包养我,让我做他的女人,他说他会负担我所有的学费,这个交易对当时的我来说诱惑很大。
我纠结了几天还是答应了他,托他的福,我顺利读完了大学,认识了很多上流人士的人,也慢慢了解到他是做什么的,我害怕了,就逃回了家乡,却没想到,那个时候我已经怀孕了,挣扎了很久,我才决定生下那个孩子……”
说着说着,她抬头看了安可可一眼,发现她已经趴在桌上抱着酒瓶睡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自己说的话。
她站起来走到安可可身边,把她怀里抱着的酒瓶拿出来,架着她的手臂慢慢搀扶着她送进她的卧室。
安然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发现她眼角还垂着泪,一直不停地叫一个名字:程煜。
她想,那一定是她特别喜欢的男人的名字,所以她才会在醉成这个样子的时候还念念不忘。
安然拉开她床上的被子给她盖好,然后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关掉房间里的灯,转过身轻轻为她关上房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看儿子睡的是否安稳,她脱了鞋爬上床,托腮看着他熟睡的小脸儿,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柔软脆弱,好像一只手就能杀了他。
刚刚生下儿子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地想过了断他的生命,如果不是在飞机上遇见了安可可,她可能早就和孩子一起走了。
那个人如果知道自己怀孕,并且偷偷生下了他的孩子,一定会回来找她的,她不能让他找到,所以她拼命的逃跑,不敢留下一丝痕迹。
当初她太年轻,做什么都不过脑子,一时冲动答应了那个人的交易,最后惹出了无法估计的后果。
安然从小就被父母丢在了孤儿院里,她小时候过的很辛苦,长到十八岁的时候,孤儿院的院长把她赶了出去,她没有地方去,靠着父母留下的一点线索去了r国找他们。
她没有钱,只能打各种零工赚学费和生活费,她刷过盘子洗过厕所,只要能赚钱,她什么都做过。
刚遇见那个男人的时候,她以为她遇到了搭救她的天使,直到那个男人提出要包养她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分明是恶魔!
为了养活自己,她还是抛弃了最后一丝尊严,做了他的舞女,为了取悦他可以献出一切,甚至身体。
她亲眼见过他杀人,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他杀人时的情景,冰冷嗜血,眼睛眨也不眨地就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回过头看她的时候甚至都来不及收敛自己的眼神,冰冷的可怕。
正是由于这件事,安然坚定了想逃离他的心,她在他的酒杯里下了安眠药,等他睡熟以后连夜逃离了r国。
她知道那个男人在满天下找她,她不敢回去原来住的地方,隐姓埋名辛苦的生活着。
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只能做一些别人不愿意做的工作来养活自己。
如果不是临产,她也不会暴露出来,果然,她刚一在医院里出现,他就接到了消息,派了很多人去医院找她。
为了防止他找到她,她拖着还未痊愈的身子,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连夜逃出了医院。
她知道她们母子俩在s市待不下去,只能买了机票出国。
她没做过一点打算,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在国外生存下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逃出去。
安可可说的对,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必须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
接下来,她只要好好藏起来,努力不暴露自己的行踪,这样,那个人也就不会找来了。
一想起那个人的事情,安然就觉得怕的要命,她惊恐的抱住自己,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乞盼着那个人不要追过来。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放过她,这一年来的东躲西藏,她感到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