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干什么?”安成皱着眉说,“你上次越狱已经惹恼了长公主,长公主派了聚英堂的人捉拿你归案,还要亲自审你!”
聚英堂?都是熟人啊!落儿脑中闪过这么一句。
“捉就捉吧——”有本事让莫飞回藏云谷来捉,捉得到算她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安成一脸正气。
“那女子是我妹妹,她失踪好几个月了,又怀着身孕,我要急死了!”
安成看她眉梢眼角果然笼着一层焦急,心头一软:“这事我恰巧知道——”
落儿眼睛一亮,忙松开压制着他的手臂,还颇显谄媚地给他拍了拍起了褶皱的衣衫。
“在东阳长公主府上,半月前进了英都,三日前刚接进府!”安成说着,正要解释下为什么他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却见那女子嫣然展颜,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
然后就一阵风似地不见了。
大白天偷偷潜入长公主府这事落儿自己也心里没底,没底的事落儿不想做,所以她选择直奔主题。
当落儿蒙着面闯到公主府内,在花园水畔的亭子里找到仆婢簇拥下的东阳长公主时,身后已经追了一堆公主府的侍卫。
作为公主府的主人,在人堆里是很好认的,身后追了再多人,身前堵着再多人,也挡不住落儿鬼魅般闪到东阳长公主面前。
但真正见到东阳长公主本人时,落儿却愣了一愣,差点被追上来的侍卫抓住,幸而她反应及时,将东阳长公主拎着上了亭顶。
侍卫们担心被挟持的长公主,只得候在周围,等“刺客”开条件。
“你就是东阳长公主?”落儿震惊地打量着她。
东阳长公主缓缓点头。
东阳长公主今年三十三岁,久居上位,珠翠锦绣,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但相貌却娇柔婉转,看上去竟如二十多岁模样。
这相貌,竟然如此熟悉!
“公主——”下方焦急的呼喊声听着那样耳熟,落儿循声望去。
那个小腹微凸、满脸焦急的女子不正是失踪两月的上官玲吗?
上官玲见东阳长公主没有受伤,才分出心神去看那名刺客,越看越觉得眼熟,犹疑着问:“是你吗?”
落儿居高临下地将上官玲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见她面色红润,人也圆了一圈,看起来没什么不好的,一颗心才落了实处。
放心了之后觉得有些对不住东阳长公主,忙将她带回了地面。
东阳长公主没有说什么,直接挥退了侍卫。
“你们也退下吧!”她淡淡地吩咐周围簇拥着的仆婢。
“公主——”仆婢们看着蒙面刺客,警惕地不敢退后。
落儿忙扯下面纱,冲她们抱歉地笑了笑:“误会!误会!”
仆婢们被她这一笑都晃花了眼,恍恍惚惚地就看到公主近日接到府里的小娘子喜极而泣地扑到女刺客怀里,才恍然而悟:原来是来找这位的!
长公主再次挥手的时候,仆婢们都乖巧地退下了。
“落儿!落儿!你是来找我的吗?”上官玲悲喜交加,珠泪涟涟。
落儿忙用挡脸的面纱帮她擦去眼泪,柔声道:“当然是啊,你这样不声不响地失踪了,可把我吓死了!”
落儿这一说,上官玲顿时悲从中来,抱着落儿失声痛哭:“落儿,外祖母不要我了!七郎也不要我了!我不是上官家的孩子,哥哥们也不要我了——”
落儿忙轻抚着她的背脊,急声安慰:“是你自己胡思乱想了,你失踪后,你大哥差点没把整个滂西郡翻过来,你二哥更是快马加鞭赶到丹阳来找我帮忙,不然我能那么快找到你?”
“还算他上官家有点良心!”旁边东阳长公主冷哼道,她声音不大,却听得落儿心中一冷。
上官玲听了落儿的话,哭声一歇,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落儿:“真的吗?”
“你说呢?”落儿的不答反问倒是让上官玲又信了几分,但很快眼泪又掉了下来,“可是、可是,外祖母一定恨死我了,我也不是七郎的表妹,他也不要我了!”说着,又痛哭起来。
古家那边的情况落儿也不清楚,皱了皱眉,冷声道:“他们不要你,你也不要他们就是了,你怕什么,上官家又不是养不起你和你的孩儿,若是你不愿回上官家,不是还有我吗?”
上官玲泪眼朦胧地望着落儿,双手下意识地抚上肚子:“你会收留我和我的孩儿吗?”
这有何难?落儿刚想点头,边上东阳长公主叹息的声音传来:“阿瑛,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吗?”
阿瑛?
落儿看了看一脸疼惜和歉疚的东阳长公主,又看了看低头啜泣的上官玲,有些明白过来了。
“玲儿是你的女儿?”尽管都猜出声了,落儿还是难掩震惊,所谓上官家的仇人,难道是东阳长公主?
东阳长公主没有理会落儿,她眼里仿佛只看得到上官玲一个,那样爱怜又慈和的目光像极了一个母亲。
上官玲似乎不堪她这样的凝视,慌慌张张地拉着落儿站起身,仓促地说:“我同落儿有些话要说,我们先退下了——”不等东阳长公主答应,就匆匆行了个礼,拉着落儿离开了。
上官玲在公主府有自己的院子,里里外外候着十几个侍女,上官玲一进来,就将她们全都赶了出去,拉着落儿进了屋,关上门,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落儿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了判断:“看来东阳长公主真的是你的亲生母亲!”
上官玲哀哀戚戚地看了落儿一眼:“我没有不相信她,只是、只是——”只是这一些太突然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
落儿理解地点了点头。
“上官家的仇人是怎么一回事?”落儿关切地问。
上官玲眉心微蹙,神色惶惶:“他们说,我的生父原是山匪,上官家找人剿匪,令他无处可依,才心生歹念,换了我和知书!”
山匪?
“那你的生母怎么会是东阳长公主?”真是越来越离奇了。
上官玲脸上一红,低声道:“公主说,她十多年前偶然途经滂西郡,被那人劫上山,生下一女后,又回了英都,后来再派人去寻时,那人已经不在那座山上了,后来因为兵乱没能继续寻找,直到今年,因为古家的动静才找到我。”
落儿沉默了半晌,才接受了这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你有什么打算?”
上官玲眼眶一红,低头抚摩着腹部。
落儿想起上次在古家看到她时,那众星捧月般的宠爱,心里也不由得一酸,长公主的爱女比之又如何呢?
“你想留在长公主府还是跟我走?”落儿又问。
“我跟你走!”上官玲毫不犹豫地作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