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薇，让你久等了。”陈曦从通道中爬回了客厅，直起身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陈曦哥哥，你们在里面的时候我到处看了看，发现那种银色的东西不仅仅在刚才镜框后面才有，你来看！”她握住了陈曦的手，拉着他来到了走廊之中。
陈曦田薇的手很纤细，比白丽莎的还要纤细。陈曦曾经听说过苗族的女人都有独特的美容方法来保持自己肌肤年轻，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接触田薇细滑的肌肤，尽管他从来只是把眼前的这个十七岁的姑娘当做自己的小妹妹来看待，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的脸红了起来。
“这里！”田薇放开陈曦的手来到那一排油画前，将画框一个一个取下来。“这里每一幅画后面都有那种银白色的东西，不过都只有一点点。”
陈曦再一次取出了现灵粉，用指尖沾了一点一次抹在每一幅画后田薇所指的地方，原本洁白无瑕的石灰墙瞬间出现了斑斑驳驳的黑色斑点。“这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自己问问灵体啊，你不是经常和他们聊天吗？”白丽莎从客厅里拐进了走廊，用带有一丝嘲讽口气的话调侃道。
“要是可以我也想啊，每次都是灵体找我，又不是我去找他们的。”陈曦没好气的回答道，“该死的穆宇辰，死在两楼，灵体却依附到了12楼，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好像找错方向了。”白丽莎猛地抬起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看来这个灵体比从前遇到的要聪明上百倍。”
“怎么回事？”陈曦走到白丽莎身边询问道。
“你和我说过，灵体会让人产生自己一直在十二楼的幻觉是吗？但是那个十二楼究竟是什么时候的十二楼呢？是不是此时此刻的十二楼呢？”
“什？什么意思？”陈曦有点摸不着头脑。
“如果灵体并不在十二楼，而是让我们感觉它在这里呢？我们看到的也许不是此时此刻的12楼，而是灵体所想让我们看到的样子。罪魁祸首便是灵体留在这几幅画背后的梦素。灵体通过这一点点梦素让我们产生幻觉，让我们觉得空气中梦素含量很高，让田薇看到空气中充满银色的液滴。不知不觉中，我们全都中了灵体的圈套。”
陈曦吃惊地张大了嘴，难道刚才的一切真的都是灵体给自己下的套？难得自己还为自己能做出正确的推理所庆幸，难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对过？他不禁质疑道：“我之前将通风口关闭之后，空气中梦素含量会因为扩散而下降，这么低的浓度怎么可能产生幻觉？更不用说来控制你了吧？”
“之前我一直就在思考，我是怎么进入这间房间的。现在我想明白了，其实这间房间根本就没有门，那扇被你砍坏的门只是灵体想让你看到的样子。至于你说的事情，也是灵体希望你这样想才让你看到这样的现象的。你第一次进入这里并且看穿了灵体对你玩的把戏，从窗口跳出去，这可能让灵体觉得很无聊，他便故意设计了一个弱点，让你觉得自己攻破了他的弱点，按照他所设计的剧本一点一点的走下去。”
“不，不可能吧，什么样的灵体这么狡猾？你们不是总说灵体只是死人怨念地集合体吗？怨念怎么会有这么老奸巨猾的阴谋？”汗水从陈曦的额头渗下，他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觉得自己在灵体面前的渺小与无能为力。
白丽莎闭上眼，摇了摇头：“我们错了，之前所有对灵体的理解都错了。自从你这个会通灵的笨蛋加入我们以后，我越来越觉得，灵体不是怨念这么简单，也许更复杂，或许这一切只有那个人才清楚的明白吧！”她的双眼避开了陈曦的目光，望着客厅门口那扇被陈曦砸烂的防盗门。“扩散，是没有这么快的。楼道中不通风，反而不利于扩散，所以你那种方法仔细分析是不行的，也许只要有很少的梦素残留就能让人陷入沉睡或者产生幻觉。按理说，灵体只能依附在死者附近的一个东西上，我们假定那具尸体是真的，那么灵体所依附的梦素就应该在两楼。如果梦素挥发之后是呈现一个发散性的趋势，灵体的意识中心存在于梦素浓度最高的地方，那么两楼梦素的浓度应该最高，而这恰恰与事实相反，在你看到的事实中，十二楼浓度最高，按照物理学中的扩散理论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这只能说明在这个我假设的命题中有被灵体篡改过的不真实存在。”
“穆宇辰！”陈曦大吼道，手直直的指着墙上的那一滩滩黑色的斑纹骂道：“你他娘的就是个缩头乌龟！充什么大导演啊？很好玩吗？”他的牙齿咬的嘎吱作响，胸中的怒火已经忍不住喷涌而出。
“陈曦哥哥，别生气了！”田薇拉住了暴跳如雷的陈曦的手臂。陈曦在墙上狠狠地踹了一脚，留下了一个黑色的鞋印之后便蹲在了地上，用虎口轻轻托着额头，闭上了双眼。
“好了好了，现在生气也没有用，看来今天只能到这里了。”白丽莎走到了陈曦的身边，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手中握的是一支布丁味儿的棒棒糖。
陈曦抬起头，微微的笑了笑：“结果我倒是被你安慰了。”他站起了身，接过白丽莎手中的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含入口中。整整一天没怎么喝过水，嘴里早已干燥难忍，棒棒糖塞入口中之后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甜味。
“现在究竟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我已经完全搞糊涂了。”陈曦和白丽莎离开了那套邪门的公寓，慢慢地在走道里走着。
白丽莎肯定的说道：“我想至少穆良才的灵体和穆宇辰的尸体是真的。”
“你这算是在安慰我吗？”陈曦轻轻地说道。
“去死，谁稀罕安慰你这个笨蛋。”
“陈曦哥哥和丽莎姐姐的感情真是好。”田薇不只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冷不丁地冒出了这句话。
并排走着的陈曦和白丽莎忽然间就像时空静止了一般同是停下了脚步，他俩机械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的脸上都红的和火烧一般，瞬间再一次整齐地转过头去。恐怖的沉默持续了两秒钟，两人同时回头大喊道：“谁和他感情好了！”
田薇被他俩这一举动吓得愣住了，回过神来之后却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陈曦将目光尽可能地远离边上的白丽莎，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咯噔咯噔的快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了。身边的僵尸女明明就是一个嘴巴又毒，又有暴力倾向，又整天阴沉沉的，这样一个性格有问题的女人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会对她动心呢？可是如果没有动心，那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在意她，在意她的想法，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为什么在看见她的时候会觉得实在，看不见她的时候会焦虑、会失落？
我在想什么呢？陈曦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有点陷入单相思的倾向。白丽莎会喜欢我？这怎么可能！
让三人庆幸的是，电梯是好的，两人成功的回到了一楼。阴凉的晚风从公寓大楼敞开的大门吹进了门厅，陈曦感觉浑身上下都舒爽无比。他回头向两位姑娘问道：“今晚上哪儿吃？已经过了饭点了，看来我们只能去快餐店凑合凑合了。”
“陈曦哥哥，来丽莎姐姐的家吃饭吧，丽莎姐姐煮的面可好吃了！”田薇笑嘻嘻的看着陈曦。
陈曦尴尬地石化在原地，他看了看田薇，又看了看一般的白丽莎。白丽莎把头一甩：“哼！想都别想！”
陈曦松了一口气：“田薇，下次你再开这种玩笑我就把你送回苗疆！”看着捂着嘴坏笑的田薇，陈曦怎么也想不明白前几周还是那么清纯内向的苗族小姑娘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古灵精怪，苗女也太善变了吧！难道是一直和白丽莎住在一个房间被带坏了？
“陈警官！”黄桃在远处向陈曦挥着手。
“她怎么还没走？”陈曦小声抱怨道。
黄桃向陈曦走了过来，陈曦刻意地将自己的头转向一边，避免和黄桃的目光相接触，鬼知道这个女的又在耍什么花样。
“你的眼睛？”黄桃捂着嘴问道。
“没事，撞的。”
“陈警官，托你的福，他们几个已经安全抵达医院，病情也稳定下来了。”
“那就好，不过我还很忙，那个灵体实在难以对付，我们还要回去商量对策，恕我不能奉陪了。”陈曦挥了挥手便从黄桃身边走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走了。白丽莎看了一眼黄桃，什么都没有说，拉起了田薇的手跟上了陈曦的脚步。
黄桃看着三个远去的背影，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屑地神情。
回到家中洗完澡，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睡衣，陈曦扑到了床上，他只觉得浑身无力酸痛。之前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现在一旦放松下来，浑身的伤痛全都一起发作，尤其是他眼眶上被白丽莎砸的两个乌青。
躺在床上，他的脑中挥之不去的是今天所遇到的一切，这一切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灵体的骗术呢？他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那高度腐烂发霉的尸体，那个谈吐奇特的穆良才的灵体，那亦真亦幻的十二楼和两楼，全都在他的脑中旋转、跳跃。
穆宇辰，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死都死了还搞出这么多事情，如果你想要全大楼的人都陪你一起死，你又为何让我救出那几个D小队的人？又为何让我能够全身而退？这哥俩真是一对神经病。陈曦在心中默默地骂着这对双胞胎，也许是因为太累了，没过多久他的眼皮便合了起来，怀中原本抱着的枕头掉在了床边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