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杨三槐正在屋子里面和媳妇一起喝着稀粥,听到院子里狗叫声,忙放下碗,嘱咐媳妇赶紧锁好房门躲起来,自己快步走到院子里,先喝止住看家狗,把它赶回窝里,然后上下打量着院门口站着的几个陌生人,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找谁?”
张慕癞看着眼前的汉子,脑海里浮现出后世来七星崖红色旅游景点时看过的介绍。?? ??中文 w8w1w8.?8111z?w.杨杉槐,又名杨三槐,江西兴安县罗渡村人。红军长征后受党委托留下来坚持敌后武装斗争多年,新四军成立后作为鼎鼎大名的土爆破专家,威震江南。曾创下一夜爆破多个鬼子炮楼战绩,令日伪敌顽闻风丧胆,可惜在后来的皖南事变中不幸牺牲,英年早逝,否则又是一个兴安出身的共和国将军。眼前这时候的他还是一个简单的红军游击队联络员,负责七星崖游击根据地对外联络工作。作为群众基础较好的村子,整个罗渡村都是根据地的眼睛。
张慕癞等大家都进了院子,示意大山去把院门关上。看着有些紧张的杨三槐笑了笑道:“老乡,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来找红军的,从秘密的渠道得知能通过你联系上红军,有一个极为重要的情报,事关王禹智司令员的安危,请你赶紧帮我们联系部队领导好么?。”
杨三槐心里一震,终于有王司令员的消息了。前些日子王司令员带着几个警卫亲自出山联系党组织,谁知好久没有音讯,谭政委和部队上的人都快急死了,正在四处探听消息。这几个人一口说出王司令员的名字,看来确实知道些消息,可也不能轻易相信这几个人,万一是敌人设的圈套怎么办?想到这里,看了看张慕癞等人,神色冷漠地说道:“你们找错人了,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不认识什么红军黑军的。要是没有其他事情,请你们马上离开我家院子。”
来之前春伢子听张慕癞说这户人家可能是红军联络点,还以为能够在这里找到红军去救王伯伯。看杨三槐推脱着不承认和红军有关,忍不住了,着急地说道:“是我亲眼看见的,王伯伯被白狗子抓到城里大牢了,你们要相信我,快去救他呀!
“春伢子,别再说了!”,徐老爹开口说道。“这位同志不相信咱们,说什么都没用。只是救人如救火,要是耽搁了,恐怕王司令员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大家这么一说,杨三槐有些迟疑,低头想了想,决定还是把消息上报给部队,由领导拿个主意。忙叫媳妇把房门打开,把众人让进屋子里休息。稍作安顿后,便让媳妇去山里报信。不长时间,队伍上便来了人,与张慕癞等人相见,又是费了一番口舌,终于让来的谭政委相信这不是敌人的陷阱,而是确确实实的消息。
怎么办?想要凭借目前游击队的实力,强攻敌人把守的县城无疑是飞蛾扑火。可时间不等人,万一有所耽搁,真要让敌人现王司令员的真实身份,恐怕救援行动会更加困难。
“要不还是我去找那个沈大队长想想办法?”看着部队来人陷入沉思,张慕癞试探地说道。“一回生二回熟,咱们双管齐下,总会起些作用”
谭政委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而且张慕癞等人又有着先前营救老乡的经验,想了想,同意了这个意见,随即又商量了具体行动细节,在张慕癞这个后世来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的帮助下,一个完整的营救计划渐渐出炉。
第二天清早,张慕癞独自一人又进了兴安城。在城里最大的饭馆子定下一席酒菜,轻车熟路地来到警察局,相请沈大队长等人赴宴。
中午饭时,宴宾楼二楼天字一号包间便坐满了人。老板亲自跑上跑下,督促着后厨、跑堂先侍候这帮侦缉队的大爷们,唯恐一个招待不周惹怒这群活阎王生出事端。
张慕癞端起酒杯,对着上的沈大队长说道:“感谢沈大队长及诸位兄弟们赏光,我先干三杯为敬”。作为后世酒精考验战士,平时被寝室一帮兄弟誉为酒神的张慕癞三杯下肚,面不改色,引起众人轰然叫好,在张慕癞用着后世酒场流行的劝酒辞令刺激下,沈大队长喝得高兴,带头和一干手下拼起酒来,酒桌气氛逐渐热烈。趁着酒喝微醺,张慕癞侧身同沈大队长私语起来。
有着先前的进项,加上吃人嘴短,沈明德不好一口拒绝,只是有些为难道:“张老弟,不是我不给你办事,实在是不好办呐!你这次要保的几个人是警备营亲自送来的,据说他们想偷偷溜过哨卡,被现后还想着抵抗逃跑,这才被抓起来的,上边怀疑他们是共党分子,暂时羁押在我这里的。要是我这边把人放了,回头警备营问起,我不好交差啊!”
听着沈明德这么一说,没有一口拒绝,张慕癞心知有门。席上人多嘴杂,想必沈大队长真有想法也不会在这里吐露,按下心思,专心劝起酒来。酒足饭饱,临出门时张慕癞特意同沈明德表示下午还要去沈府单独拜访,沈明德没有拒绝,笑着同意了。众人纷纷告辞,晃晃悠悠离开酒楼。
午后,南城外响起一阵枪声。城内的敌人好一阵紧张,闭了南城门,向着枪响处开枪还击。从警察局,侦缉队也抽掉了不少人手上了城墙加强巡逻和协防。枪声密集的响了一会儿,渐渐零落。街上行人明显减少,商铺歇业关门,集市上鸡飞狗跳,谣言四起。
城南外密林山坡,谭政委指挥着部队不时地向着城门口打着冷枪,杨三槐跑过来道:“报告政委,按照张同志的说法,把鞭炮放进洋铁皮桶里点着,嘿,别说,还真的和机关枪的声音差不多,白狗子被吓得都不敢出来了!”谭政委连声说好,“继续观察敌情,保持骚扰,力争给城里的同志们创造更大的机会。”
踩着时间,张慕癞来到沈明德家里,沈明德刚从城墙上下来回家不久。又是一些礼物送上,几番寒暄谦让后在客厅落座用茶之际,张慕癞开口说道:“沈队长,明人不做暗事,我也是受人之托,中间挣点辛苦钱。只要你放了王老板一行,价钱好商量。至于警备营那面,凭借你和你姐夫的关系,这上上下下谁又敢说出个不字来?刚刚过来的时候听见城南枪声不断,这年月兵荒马乱,到处都在闹红匪。手里不多攒些硬通货,将来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不免有些忙乱不是。”
趁着沈明德沉思之际,张慕癞又劝道:“沈队长现在靠着姐夫看似风光,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有朝一日部队开拔换防,还能继续跟去不成。托我的人省城能量也是不小,多个朋友多条路,不如现在卖个人情,也好日后相见。”说到这里,张慕癞拿出四根金条,摆放在桌面上,住口不语,等待沈明德表态。
沈明德这些年借着当营长姐夫的旗号很是赚了些钱,可上下都要打点,落到自己手里的也没有多少。最近听说姐夫在外面又包养了一个外室,眼看姐姐人老珠黄,愈加不受宠,自己这小舅子身份岌岌可危,不如趁现在多捞一笔,看这张家少爷出手大方,谈吐不凡,将来或许有借重之处。想到这里下定了决心道:“好吧!老弟说的很有道理,如此我就却之不恭啦。”说话间将桌上金条收起,两人开始商量具体捞人细节。由于是警备营送过来的人,沈明德怕这边偷着把人放掉,一旦姐夫问起,不好交待。张慕癞给他出了个主意,这不是城外有红匪出没吗,你可以偷着把人放掉,悄然出城之后,这边再假借乱党名义开上几枪,就说有人趁乱劫狱,把事情都推在城外红匪身上,啥对证没有,将来也不怕别人问起。
沈明德一听连声称赞这个法子好,两全其美。当下两人匆匆分手,各自分头行事。
稍晚些时候,张慕癞接了王司令员一行悄悄从西门出城,由于西侧没有红军出现,气氛相对来说并不紧张。有着侦缉队人员护送,另有礼物送上,这边守城士兵也没为难,顺利放行。
出城不久,城内响起了爆豆似的枪声,紧接着四门紧闭,彻底封了出行道路。众人绕路急行,与谭政委他们会师,从县城附近撤离,返回七星崖根据地。
返回根据地后听罢政委讲述完事情经过,王司令员紧紧握住张慕癞的手连声道谢。大家也都为张慕癞深入虎穴救人的经历而折服。能从深牢大狱成功把司令员等人就出来,不费一兵,简直是有勇有谋,神乎其神了。
当夜众人也不怕根据地条件简陋,借着皎洁的月光摆开酒宴,为司令员压惊,为张慕癞庆功,很久方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