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贯耳的豪言响彻全场,群雄为之一震,天地为之一顿。【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而屠岩则足足愣了半刻,方才晃过神来。随后,缓缓侧步转身,赫然而怒,疾言遽色,连音色都有些抖动,厉声暴喝道:“你个杂种,凭你也敢挑衅老子!”
屠青未曾出声,但他却作答了。回应前者的是一道势如破竹的拳影,刺眼的战气汹汹席卷,没有任何浮夸的动作,也无任何华丽的招式。但,他的气如强吞斗牛,快若如风行电扫。刚猛与沉实的劲力好似峰峦崩倒,可碎山裂河。
“嘭!”
一拳,简单的一拳,毫无藻饰的一拳。
屠岩直接被轰飞而出,血水喷洒,飞溅五步。他连躲闪的机会也没有,就如死狗一般躺在三丈之外捂着肚腹痛苦哀嚎,片刻之后甚至连呻吟的气力也渐渐消散了,一动不动地趴着,显然已经是命若悬丝。
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瞪目哆口,呆若木鸡。战气九段高级的屠岩就这么败了,败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一拳制胜,一击致命。众人的心神似被牵扯住,怔怔望着那道不算高大,却十分健硕的少年。平时看似憨厚,万万没料到此刻竟凶暴如一头野豹,且躯体上泛着点点金属般的色泽,让人望而生畏。
时下,元老大惊失色,连手中的竹卷都径直掉落也不去管,便忙不迭地拖着脚步飞驰向场中。旋即翼翼扶起屠岩便伸出左手护住其心脉,闻其鼻下传来微弱的呼吸声,这才让他暂且放下心来。而后,侧首怒视,作横眉历目,狠狠斥责道:“不要以为仗着天资卓越我就不能制裁于你,要知道在裂山族支内,还没人敢触怒我的龙颜!”
此际,上百人的心神都紧绷如弦,屏息静观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屠青眉头一掀,并不畏惧前者的威胁,反倒将身躯正了正,直目而视,冷冷道:“你并没说过不能挑战屠岩,我只是想与之一战。可惜,他太弱了。”
“好,好,好!”闻言,元老连道三声“好”,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险些喷出一口老血。随后,他强行惩忿窒嗔,转头继续探查屠岩的伤势。突然,就当他为其灌入战气疗伤之时,陡然间身形一震,旋即一声响彻山林的喑恶咆哮而出,惊得群鸟飞腾:“屠青,偃洛,我要废了你们两个!”
突兀的怒吼荡人心魄。当下,所有人都立即明悟:恐怕,要变天了!
只见元老蓦地站起身,须发倒立,戟指裂眦道:“你们两个,今日休想踏离此处半步!”然,屠青不以为然,看了一眼命悬一线的屠岩,而后淡淡道:“废了他,是为了让他多活几年。”
此言一出,再度全场沸腾,顷刻间响起浪潮般的惊呼,似蜩螗羹沸。
元老霎时脸色阴沉,目光极其森然。极目扫视一周后,上位者的气息骤然扩散开来。不出片刻,百丈宽的石台再度陷入一片死寂,没有一人敢出言作声。
“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我会让你明白,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便是,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话音刚落,元老眼底涌动寒芒,一股淡橙色的战气缓缓席卷而出。磅礴的战气将方圆数丈之内的空间尽数笼罩,可怕的威势徐徐蔓延着。
战师,跨越战者,逾过战士的存在!
场内无人见过元老出手,只是在族支内传闻他的战修甚高,比之首领还要强,且地位更为显赫。战神族有九大族支,每一支都有三名元老掌管各大小事务,一名首领当主,仅临于元老之后。当然,九大族支有强有弱,故而其中元老与首领的战修也径自不同,不可一概而论。但,通常情况下,元老的战修要高于首领,却也不会相差太大,皆位于同一大境界,只是此间阶别逐重之分。
而眼下,观其战气虽橙却浅,虽涌却薄,显然是刚踏入战师不久。凝而不实,扩而不密,怕是只有一重天的战修。但,屠青如今只是堪堪达到战者的要求,尚未聚气凝神,且与前者相差整整两个大境界,恐怕挥手投足之际便会被抹杀地一干二净。更何况,偃洛连算作战者的资格都没有,没有一丝战气的他,便是再来十个,蜂拥而上也会被一掌击得粉碎。
“倘若你们自断筋脉,我可饶尔等不死。”元老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与低沉,且充斥着强大的自信。仿佛在俯身低瞰着两只蝼蚁一般,他可瞬间绞灭,不费吹灰之力。
闻言,屠青嘴角一阵抽搐,厌恶地撇了一眼道:“倚老卖老,不要脸。”
“你这是在自断绝路,既然如此,我便容不得你继续撒野!”元老一身孢皮兽衣被吹得鼓起,磅礴的战气透发着浓浓的杀意,就要忿然出手。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似九冥传来的冷语冰言令他霎时止住了。
“你若动他半分,我便了了你的残生!”偃洛出声了,一瀑黑发遮挡着了他的面孔,发梢沾染着片片尘土和斑斑血迹。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了苍白如纸的脸庞,却没有流露一丝表情,依旧是那般冷傲与淡漠,仿似没有人在他眼里称得上“惧怕”两个字。
“你是想比他更早下炼狱!”闻言,元老幽幽转过身,眉宇间透发着一抹阴森。活了数十载之年,在族支内树立与积淀了不可撼动的威信。从未有人敢如此出言恐吓,如今频频受胁,这对于他来说,恐怕已经算作不小的冲击。他慢慢撑开枯枝般的五指,缕缕淡橙色的战气缭绕指间,迸射出的气芒像是一把把夺目的气刀,散发凛冽的肃杀。
五把橙色气刀悄然间划分为二,三把袭杀向屠青,两把袭杀向偃洛。在空中划过道道轨迹,似陨落的流星拖动长长的尾翼,且攻速愈来愈快,乏眼间便临至。
“嗤嗤嗤!”
屠青的右腿内侧与左腿膝下分插着两把闪烁霞芒的气刀,溅起一串串血花。另一把气刀飞扑向要害,直刺其胸口的膻中穴,快若闪电。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一个侧身,与此同时竭尽全力催发出白色的战气以作抵御,才勉强消弱了攻势,侥幸逃过这般致命一击。反观偃洛,竟然生生躲过了其中一把气刀,与之擦肩而过。却也斩断了他一缕黑发,以及灼伤了深入咽喉的半寸皮肉。而另外两把气刀则是分别插在他的两只手上,黑红色的血水顷刻间喷涌而出,甚至能透过模糊的血肉中看到若隐若现的白色肌骨。豆大的汗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但他却死咬着牙关,不发出半点声响。
“时下,是自断经脉,还是我出手帮你们断?”元老收起右手,再度负于身后,继而冷笑道。
“你尽管断了我的经脉便是,作何强加于人。废了屠岩的是我,与偃洛无关,我自可任你处置,但前提是你要放了他!”屠青的话音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的迟疑,脱口而出。强忍着伤口所带来的灼痛,硬是将身躯挺得笔直。
“好个有情有义之人,只是你将此情此义用错了地方。于我这,可行不通。”元老显然是不想放过两人中的任何一人,踱方步走进了两丈,深邃的眸子流露出的是毒辣与阴狠。
“咔崩!”
一道清脆的骨骼断裂之声蓦地传出,全场顷刻间寂静了下来。这骇然的一幕,使得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盯着场中那道虽不高大,却十分健硕的身躯,皆是愣愣出神。就连偃洛也为之一怔,冷漠的冰眸泛起了一缕波澜。
暮霭沉沉,夕阳坠落天际的树梢,晚霞亦被驱散而开,随后又漆上了一层浓墨。天穹瞬间暗淡下来,像是一口密不透风的锅盖笼罩而下,厚实且巨大。它将所有人都紧紧锁于其内,压抑无比。阴云密布而聚,霎时间云海飙发,一切都变得朦胧与沉重。黑夜,就这样悄然来袭。
屠青竟然自断了右臂!
只见那断臂处一瓢热血喷洒飞溅,血水长流似奔流的溪河一发不可收拾,将他右侧的地面染得凄红惨艳,徐徐向外蔓延而开,且,不断吞噬着地上的沙砾与尘土,颜色愈来愈浓。而后他左手轻扬,径直将之抛了向前出去,眉头一皱也不皱,眼目直视。
“啪!”
断臂落地之际,上百人的心弦全都跟着狠狠地一颤。饶是元老也为之身形一震,沾满鲜血的断臂险些触及他的足履,却依然被溅起的血水所染,被撒上点点凄红。即便是甩,也甩不掉。而屠黑山,则是直接跳出了人群,大步跨前,直接用手一把遮掩住屠青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眼底尽是悲痛,眼眶润湿,眼角堆悉着滚滚泪水,堂堂六尺男儿竟然也泣然泪下!
“轰隆!”
就在这时,雷声奥响,轰鸣不断,霹雳的雷鸣仿佛要将所有人的心都震碎开来,将所有人的胸膛都通通撕裂,好似在为谁做着歇斯底里的咆哮。且,闪电如银蛇乱舞,出没于深墨色的云海间,又似道道刺眼的裂天钗,将漆黑的夜照得通明雪亮。而地上那一截全非的断臂与一滩凄红的血水,更是被衬得分外夺目与耀眼!
云涌飙发,密布的乌云如瀚海翻腾,掀起层层惊涛骇浪。霹雳列缺,将大地震得一片轰鸣与明亮。道道细长的银色电蛇于云海中窜动乱舞,且愈来愈剧烈。下方百丈宽的圆形石台之上,一滩凄红的血水不断吞噬着沙砾与尘土,颜色渐浓,正慢慢想着黑色转变,刺鼻与辛辣的血腥味弥漫着这方空间。三丈之外,一截断臂横于一个白须鹤颜老者的脚前,不足半寸之处。
电光闪过之际,清晰的映出了众人的神色,有慌张,有惊恐,有错愕,表情不一,但更多的却是呆滞。而一些娇容失色的少女则是直接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惊得上空的云海更为猛烈的翻腾,最终密如一块深墨色的幕布。
“哗!”
滂沱的大雨倾盆而下,似倒峡泻江,长河水帘垂挂。暴雨不断冲刷着地面,似乎想要拼劲全力将污秽洗尽,显得如此迅猛,如此强劲。黑色的血水霎时被冲散开来,缓缓流淌想四周,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大,将场中几人的脚底都浸没了。那一截断臂也片刻间被冲刷得仅仅残留丝缕血迹,其余部分皆苍白得可怕,在电闪之下更显得悚怖与森然。
苍白的断肢,苍白的脸色,苍白的声音。
“这样可够?”屠青强忍着剧痛,迎着暴雨的淋漓,让他有些疲乏与麻木,就连声色都变得不平稳。他的脸色亦如偃洛那般,苍白如纸。此言不断回荡于空旷的山林间,饶是电闪雷鸣也遮盖不住它的传播。
元老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瞬间苍老了数载。深叹一口气,声色惊诧也填充着沙哑与低沉,道:“你们都走吧。”
时下,偃洛与屠青抃风舞润,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深深地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情与义。而后双双点头,勾勒起一抹惨然的笑意。屠青挣开了屠黑山的扶持,随即缓步向着偃洛走去。
此刻,这方石台早已布满了血水,虽然被雨水稀释了数倍,却也冲不淡凄然的红。他失去了右臂,暂时破了平衡,第一步踏下之际险些歪倒,右腿蹬踏之下才稳住身形,生生铲出一瓢血水。屠黑山想要上前搀扶,却被他拒绝了。之后,他每一步踏下都溅起一片血水。步伐虽然慢,却稳如石,坚如峰。
偃洛艰难地站起身,双手亦如脸色一样苍白,仿佛流尽了鲜血,已然枯竭了。他的左腿折了,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好像这条腿已经不属于他,用劲之际松麻之感自下而上爬满全身。
“慢着,这样就想走了?”
就于此时,一道沉猛而有力的叱声自远处传来。数息之后,只见古林中先后走出数人,为首一人正是裂山族支的首领,屠宕!
片刻,屠宕便临至场内。只见他身形八丈有余,比之常人足足高出一个头来。狞髯狰目,面色阴沉,整个人似一座巍峨的山岳屹立着,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当他瞥眼向躺在地上的屠岩望去之时,顿时面红筋涨,再也沉不住气,就如一座待欲要喷发的火山。他本是听闻族人之述而匆匆赶来,万万没想到竟果真如此。此刻,他再也压制不住冲天的怒意,双目似有炬火蒸腾。继而一道如天雷般的咆哮声猛地砸出,充斥着无边的杀意:“今日,你们两个都得死!”
“轰!”
话音刚落,雷声更加凶猛,银蛇似发狂了一般拧成一条巨大的电河直劈而下。将十数丈之外的一条古树生生劈裂开来,而后摇曳着茂密的枝叶轰然倒下。惊起的泥泞,将周围的绿草压得屈身弯下。暴雨仿佛也因此变得暴躁,瓢泼泻下。与此同时,刮起了怒嚎的狂风。风雨晦暝,狂风似失去了理智一般,席卷而出,夹杂着势不可挡的雨幕无情的摧残着着这片天地,黑沉沉的天像是就要塌了下来。
时下,两道身影“嗖”得掠出,向着石台之外的地界快速飞驰而去。借着这阵风势,屠青拼命催动所剩无几的战气携着偃洛狂奔。先前屠黑山搀扶他之际已经为其封住伤口,且灌入不少战气,一为疗伤,二为备其不时之用。
“混账,给我拦住他们!”这一番突变使得众人一愣,亦使得屠宕一惊,忙戟指暴喝道。当即,身后的数道黑影步履矫健,飞快地向着两人扑闪而去。然而,此时两人已经退出七八丈之外。屠青死咬着牙关,左臂刚猛无匹,暴涨出如虬龙般的肌理,单手拖着偃洛踏雨奔腾,霎时间又拉开了数丈。
“嗖嗖嗖!”
只见漆黑的夜里闪烁着几道浅红色的光芒,如辰星般耀眼。夺目的红光逐渐逼近,缓缓向着两人逃亡的方向聚拢而来,同时一股股可怕的威势蔓延开来,原来都是由战气所凝聚而成。
观此气势,竟然每一个都是战士!
四名战士,占据四个方位,如形成一座无形的牢笼,欲要将两人困于当中。四人快若摄风,磅礴的战气缭绕周身,脚步轻盈如鸿毛。且,如出一辙,拇指与食指伸出,其余三指弯曲,成八字形,猛地包裹着汹汹战气平掌挥出。须臾间,相距已缩至四五丈,眼看就要被追上。
情势紧迫,偃洛不想拖累屠青。后者已经为他付出了太多,这等情义即便是来世恐怕也难以偿还。倘若因此双双葬送于此,即便是下了炼狱他也难以安心,急促道:“你自己跑,带着我也是个累赘,如此下去你我二人绝无一人可生还。”
“不,你我同生共死,我决然不会抛下你独自苟活。”屠青一口否决,眼神坚定无比,即便雨水朦胧了视线不含一丝疑虑。他将后者视为再造恩人,看似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若是断了他人生路,而促就残生,即便能够安然逃脱,他也会抑郁而终。
不待前者搭话,偃洛便将脖子上的琥珀吊坠扯下甩了出去,而后仓促地简述了几句,便挣脱开右臂上那坚石般的阔大手掌,随即蓦地向后摔去,同时道:“你听我说,我手中有屠宕垂涎之物。短日内,他定不会强行将我杀害。此间,你便按照我所述去寻来救我脱困之人,到时候你我再聚!”
“嘭!”地一声,冲在最前的一名战士硬是被横飞而来的身躯挡住,霎时便停滞了下来。但手中的战气不消,掌势不减,于接挡之际结结实实地尽数轰在了偃洛的身上。蓦地,一口鲜红的血水喷溅而出,刺破了漫天的雨幕。且脊椎骨断裂开来,一股火辣辣的刺痛顷刻间席卷全身。随后重重地摔在了两步之外,开始大口大口地咳血。暴雨淋漓,那无半点红润的脸色再度苍白了几分,呈然如死人一般。
正值此际,屠青回顾一视,恰恰见到了这一凄惨的幕。不禁之下,心头一揪,徒生悲凉。而后便不敢再做费时,猛地将白色的战气全数聚集于双腿之上,似风驰电掣般向古林的深处掠去。
“不用追了!”后方传来浑厚的沉声,屠宕此时也赶至。撇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偃洛后,瞻目望向那道渐消渐淡的健硕身影,眼底涌动着若有所思之色。半响,幽幽地转身,继而用那吃人般的眼神紧盯着后者,冷森道:“将他给我带回去,严刑逼问!”
战铭5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