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莫知言醒来,感觉到自己躺在凌霁的怀中,微愣了下,凌霁感觉到她的反应,倒是很自然地将她扶靠在洞壁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莫知言想说点什么,但是张嘴却发不出声,嗓子干的都快冒了火。
凌霁了然,伸手从旁边拿起一张落叶“你等等。”
凌霁出了山洞,莫知言一愣,许是生病刚醒,处于人最脆弱的时候,凌霁突然就这样走了,心里不安,轻咬了下唇,嗓子渴的要命,又实在是表达不出来,只能这么等着。
许久,凌霁回来柔声到“水。”
原来他是出去给她接水去了,莫知言慢慢的将叶上的水喝完,感觉似乎好了点,开口却听到自己的嗓子哑的不象话“听不见雨声了,雨停了?有日头吗?”
“恩……现在是晚上。”
……
她只记得隐隐约约中听到了雨声,因为什么也看不到,也猜测不出时辰,只能凭着感觉。以为雨过之后不是绵雨便是彩虹,而这昏睡怎知还不到一夜?
“我睡了几个时辰?”
“一日一夜,现在已是子时。”
还以为自己几个时辰便醒了,原来她已是昏睡了一日一夜,竟是这样的久,他们俩在这洞里就这么呆坐着过了一日一夜?却还没有被人发现?是燕熙他们的效率太差还是唐门效率太差?
莫知言将叶子放下,朝着凌霁地方向说“那我们该早点赶路,这都被我耽误了。”
“不急,下了一夜雨,什么痕迹都已冲没了,想找我们也难了些。”凌霁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了看莫知言那脚踝处,裤脚微微染出的点点猩红,突然就有了些心疼的感觉“等你能走了,我们再出发。”
“我的身子应不至于如此,会不会是那毒?”莫知言靠着洞壁,苦笑道。自己也是习武之人,一点风寒怎么样都能挺过去,而如今说病倒就病倒,似乎也太弱不禁风了些。平日里手点伤,生点病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此刻这么狼狈的情况下,不仅是给自己也是给别人造成麻烦。
凌霁看着他,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会,他对于毒也不是太了解,那时能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也是因为出自一个武者的敏感“这个不好说,倒是有可能的。就算知道是中毒,不知道是哪种毒也是不能乱解,只能等到越城,让冷轻然看过才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去越城?”莫知言诧异的‘看着’他,他早已离开江淮,冷轻然去越城的奏折也不可能通过他的手,而她这样的小人物要去哪里,他更是不可能有兴趣知道。
凌霁坐直了身,平静地看着她,不解释也不否认“你这一去恐怕还需要我的帮忙。”
“你愿意帮我?”莫知言激动的一下挺了腰,虽瞪大了眼,却看不清凌霁。
“让我们都活的简单一点,从此后,我不计较你的身份与目的,你也不要对我充满戒心和敌视,怎么样?”莫知言看不到,但凌霁脸上表情极不自然,显然是不觉得自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是在示好吗?不过好像她不吃亏“这话说的我还是不甚满意,因为我真的没有什么目的,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大度点,成交。”
她想过他迟早会知道她的身份,现在敞明了讲也好,反倒自在些,凌霁虽然步步运筹帷幄,但骨子里还算洒脱,再者说与他为友占便宜的还是她,何况现在他还说会帮他,这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她还让它溜了不成。
“怪闷的慌。”等莫知言渐渐清明,便觉得这等待的时光太漫长。两个人这么巴巴的坐着,而且还是和这想太多殿下,就算两人现在不是敌对身份,可这气氛还是着实诡异了些。
“你又想怎么滴?”凌霁警惕地看着莫知言,直觉地觉得,和面前这女子打交道似乎总让人提心吊胆,自己刚才是不是做错决定了。
“山间小调应是不错的……”莫知言嘴里默默咕哝,可这声却非常精准的让凌霁能够听到。
“你还以为我随身又带着玉萧之类的?我说过了,我身上什么也没有,这也不是竹林,就算白衣飘飘你也看不到。”凌霁无奈望天,哦,不,是望洞顶,他就知道这女人没有一刻消停。
“那唱个小曲来听听呗。”莫知言抱膝坐起,迷蒙的眼神此刻倒是亮了亮,此刻她莫名的心情好,刚才有人向她先低的头,不管怎么说现在她占了上风,提点小要求也不怕这想太多殿下会和她翻脸。
凌霁给了她一个眼风,可惜莫知言看不到“你自己怎么不唱。”
“你懂的。”又不是没有唱过,不是没有人想听她唱歌了嘛,再唱不要说可能他会扔下她一走了之,可能这山上连蚊子都不会再有了。
“你那震撼人心的歌喉还真的没有人敢领教。”凌霁点点头,非常认可若想不动一兵,却可令千军溃散,天下非莫知言那歌声莫属。
莫知言撇撇嘴,心想这想太多殿下真腹黑,骂人都还用褒奖词,却不知真正腹黑的是她自己“来一首呗。”
凌霁真心想拒绝,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站了起来“你等等。”那温柔的目光短的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莫知言知道他出洞,却不知他在找着什么,不一会他便折回“闭上眼睛仔细听。”
莫知言‘看着’他在她身边坐下,微笑道“我现在不闭不也看不到嘛。”
凌霁看着她,没有日光、没有月光、没有火光,但也能看到她迷人的笑,瞬间觉得心口溢了什么。调整了情绪,伸手将树叶卷起,沿着叶脉对折了一下,横放于唇中,两手扶着两边,对着叶脉轻轻吹气,一阵轻扬的曲调缓缓而来。
是叶子曲。
莫知言嘴角漾起好看的弧度。
叶子发出的音色优美,清脆好听,没有箫声的幽蒙,没有琴声的空灵,没有箫声娓娓诉说地哀怨,没有琴声平复心绪的功效。
但觉得这样的叶子轻曲却是淡淡地刚刚好,觉得岁月就此静好,这一生此刻就是圆满,世俗再无可恋,管世间多重变幻无常,就算转身潇洒而去,也不留遗憾。
这树叶子似乎有生命力,像是鸣鸣似诉地道出一支曲,一首诗,抑或是……一片情
一曲毕,莫知言呆了好久,才后知后觉的鼓掌喝彩“好精彩,你若不是殿下,开个歌舞坊也肯定能红遍四海。”
“好听吗?”凌霁笑问,莫知言却没有听出言外之意。
“好听。”莫知言笑着回到,突然敛了笑“可我们这曲子会不会引来唐门的人?”
“你终于意识到了。”凌霁笑意愈深,此刻才想到这个问题,这女人也太后知后觉了。
莫知言双手撑地准备站起来“我们现在怎么办?”
“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启程了。”凌霁扶起她,背着她开始往外走去。
“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莫知言趴在凌霁背上,半响轻轻地问。
“没事,我故意的。”凌霁淡淡地笑着,脚步却开始加快。
?
“下了一夜雨,什么痕迹都没有了,连我留给燕熙的记号也可能被冲走了,听到这曲子,我们留了记号,他们也好找一点,至于唐门……我们只有赶快走。”
这一带也不知是什么山,走过一个山头,再到一个山头,除了山还是山,除了水还是水,别说走兽了,竟连个农家小屋也见不着。
一路上两人就着山泉补充了些水分,但是除此之外两人几乎都没有进过食。
莫知言倒是也不觉得辛苦,苦的是凌霁,那一日一夜她是昏的不省人事,但他是一直清醒的陪着她,还要不时照顾他,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机会。
而这一路背着她,他也不曾歇过,山林本就难行,他还背着她,他倒是一句也不曾提过,但是莫知言能听到他偶尔压抑的闷咳,显然他也是有些伤的。
还在想着,凌霁的脚步却顿了下来。
莫知言竖起耳朵听,竟什么也没有听到“怎么了?”
“想不想吃蛇羹?”凌霁没有转身,连脸也没有转,只是轻声问着她,那立住不动的样子,怕是惊了什么东西。
两人也算是知心的人,这么一说,莫知言瞬时便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一条蛇,对于没有进过食的俩人来说,这可是大餐。
可是……
莫知言静默了半响说“放了它吧。”
凌霁一愣,终是侧转了头后又嗤笑“你还怕造这样的杀孽?”
“我只是怕毒。”莫知言淡淡道。
凌霁侧头看她,不懂她什么意思。
“我身上中的是唐门的毒,不知是这蛇毒还是我更毒。”莫知言淡淡笑了笑,笑的有些勉强还有些苦涩。
她怕,她怕自己比这蛇还毒,身上中的不知是什么,但是唐门的毒怎么可以忽视?一想起这蛇,就想起自己的毒,她怎么敢去尝试。
凌霁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最后不再说什么,脚步一转绕到一边,往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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