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辞玉带着沈阙回了王府,仍是从那扇小门进的。
一进门,秦辞玉就把沈阙往地上一扔,说让她去熟悉熟悉王府的环境,叫疏离跟着沈阙,随即自己就不见了踪影。
不过与其说是疏离跟着沈阙熟悉环境,倒不如说是沈阙跟在疏离后面参观王府。
疏离带着沈阙从刚刚进出的碧阑院的侧门开始,一路边走边详细介绍。
沈阙听得认真,细心的留意每一处屋瓦宫殿、绿树红花,对王府内的地形地势也牢牢刻映在脑子里。对于陌生的地方,一定要尽可能留心观察牢记一切地形。这是她改不了的职业病。
白驹过隙,日近西山,一人一狼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处院落。
“那边是给王爷的姬妾们居住的风华院……”疏离不温不热地为沈阙介绍道。
其实他心里也微觉这样有些多次一举,毕竟跟一只兽讲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只是这些都是王爷的意思,他不能违背。
沈阙顺着疏离的视线望去,只见身侧一堵并不高大的围墙后面一排树影枝干交错,点缀其间的朵朵细碎红梅散发着极淡的幽香,虽只能看见最顶端的一部分梅花,却也是沈阙眼前一亮。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梅花是北方的专属物,没想到并不寒冷的南方也有如此美艳的梅花。
透过梅枝向里望去,入眼是红砖绿瓦的华美宫阙,檐角高跷,没有冬季的寒风凛冽之意,倒是充满勃勃生机。
“王爷的姬妾们居住的……”
……他有姬妾?沈阙抓住了话语中的重点,望着梅影屋檐的眼露出微微诧异。
不过也对,那日金銮殿上的皇帝确实有提到,这王爷虽没有妃子,却有姬妾。
疏离没有注意沈阙的神情,自顾自走在前头,问道:“王妃可要进去看看?”
自是没有人回答疏离的问题,其实他问了也等于没问。一路上沈阙把每个院落的走了个遍,连角落都不放过,更不要说整个风华院了。
于是疏离绕过长长的墙面,终于到了风华院的门前,也不停留,径直走了进去。
按理说疏离本不得进入姬妾居住的风华院,但这里不是规矩森严的皇城深宫,自然没有那么严格的礼诫,而且他是王府的管家,主管整个王府大小事务。这风华院,他不说来去自如,必要时刻进出还是可以的。
沈阙跟着进了院内,刚刚沿路走来的围墙内果然是整整一大排的梅树。
此时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此番一看更是景致入画,美不胜收。
疏离适时介绍:“这是暗香殿,风华院的主殿,没有住人。”
沈阙抬头望着刚刚在围墙外看见的宫殿,近看之下并不是那么的恢弘大气雍容华贵,重檐翘脚,倒是显得异常玲珑别致。
再往院里走,远处是一个高挑的白影立在梅树尽头静止不动,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是其中一个姬妾吗?沈阙猜想。
走进一看,果真是一个柳腰款摆,亭亭玉立的美人。
那美人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肤如凝脂,明眸善睐,皓齿朱唇,唇瓣因惊讶而微张,及腰的青丝长泻如瀑,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轻扬飞舞,茕茕孑立的绰约风姿,甚是比身侧的梅,还要动人几分。
早就见过她多次的疏离都被摄住了心魂,更别说初次见面的沈阙,着实被惊艳了一把。
好一个冰肌玉骨我见犹怜的美人!
顾丹歌看清来人后,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眉心的惘然愁意如秋水般,无法遏止的泛滥开来,心里悲叹:她还在渴盼着什么?还期望他会来这里吗?
又觉得疑惑,眼前的一人一狼,委实也太奇怪了些。
顾丹歌低头轻俯身行礼:“疏管家。”然后毫不遮掩地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沈阙。
“王妃,这是顾姬。”疏离对沈阙介绍道。
沈阙闻言点点头,她早就猜出了这位定是其中一位姬妾,只是没想到这样风韵动人。
顾丹歌凤眼圆瞪,浑身一个轻颤,甚至难以控制地迈脚倒退一步,眼前白光闪过,脑袋嗡嗡作响,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刚刚说什么?王妃?一只狼?
半响,顾丹歌在疏离冷静的目光下,艰难地稍稍平复自己震惊的情绪,砸吧着嘴,声音瞬间嘶哑:“……王……王妃。”却还是忘了要行礼。
沈阙见状撇撇嘴,也知道自己狼身王妃命的事实,着实骇人听闻,眼前的顾姬有此举也正常。想着翻个白眼给疏离,玩笑开了这么久的也够了,又没人当真,非要王妃王妃挂在嘴边,看把人家美人吓的!
又是半响,顾丹歌的理智终于有点恢复,行了个礼,颤声道:“贱妾顾丹歌……给王妃请安……”
顾丹歌颤抖地看着身前仅几步远的雪狼,洁白无瑕的绒毛有些晃眼,玉石般晶莹闪烁的眼眸正眨巴着,直勾勾地盯着她。
原来婢女窃窃私语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娶”了一只母狼……为妃?
怎么可能!他这么傲然出尘的人……
……是逼不得已的吧?
对,一定是逼不得已的!
君命如山!
顾丹歌思绪千转。
只是玩笑吧,谁会真把狼当王妃?这般想来,顾丹歌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我领王妃熟悉王府,你自便吧。”疏离说着,绕过顾丹歌走去。
沈阙仍被顾丹歌姣好的美貌和绰约如处子的气质惊艳得直咂舌,这样的美人放到现代容颜姿色比巨星还要摄人三分!她不是没见过美女,只是这般纯净清新如云似雪的美人确实罕见。于是沈阙走两步三回头。
顾丹歌一直静立着,身态轻盈犹如雪山上绽放的纯白雪莲,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去。
……
“这是铃兰殿,就是刚刚那位顾姬居住的宫殿。”
……
“左边是香堇殿,右边是蜀葵殿,分别是柳姬锦妩和瞿姬长乐居住的宫殿……两位都回京过春节了。”
……
将风华院走了个遍后,一人一狼从另一扇门出了院落,返回映云轩。
还走在映云湖面的曲桥上,沈阙就隐隐闻到了饭菜的飘香,迫不及待地蹦向前方的映云轩,扔下身后的疏离。
脚踩进门,刚刚还隐隐约约的饭菜香一下浓郁起来,“咕噜”,沈阙的肚子应景的一叫,连忙绕过屏风奔到桌前。
桌上已摆好了饭菜,还冒着腾腾热气,估计端出来不久,桌前刚坐定的秦辞玉瞧见飞奔进来的一副饿死鬼模样的沈阙,摇头轻笑。
不等秦辞玉出手抱上桌,沈阙已经一跃而起跳到椅子上,接着再跳到桌上。
看着眼前光泽红润油光发亮香气扑鼻的红烧鸡腿,沈阙想也不想就一把伸直爪子探出。
可惜她动作快,秦辞玉动作更快,“啪”,秦辞玉将大手拍在沈阙脑门上:“先擦手。”说着眼神指指旁边的抹布。
沈阙用爪背揉揉其实并不疼的额头,还是乖乖地将爪子在抹布上摸了摸,末了还把爪子伸直摊在秦辞玉眼前“求检查”。
秦辞玉一个点头还没点完,沈阙已经把持不住了,走了整整一下午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索性爪子也不用了,整个身体扑向盘子,张大嘴一口咬住,撕咬下大片的鸡腿肉。
秦辞玉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夸张的吃相,看着她然后淡定地吃自己的饭。
吃饱喝足后,沈阙“嗝~”的打了个声音洪亮的长隔,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跃下桌面,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倒在地,舒畅得闭上眼,就差哼小曲了。
突然,沈阙觉得身体一轻,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秦辞玉抱在了怀里。
“地上凉。”秦辞玉解释着,伸手跟午时一样帮沈阙揉着肚子,动作轻柔。
“嗝~”沈阙被揉得舒服,又打了个小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