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魔种之法,竟然真的能让天人殒命,再无复起之机?
羏貊并不愿意相信羽千玄所说的话,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更是随着自身那一点真灵的逐渐趋向虚无,它是真的陷入到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之中。
疑惑、惊讶、恐惧、绝望。
最后却又尽皆化作了平静。
它一直都在看着她,并没有任何求饶的话语,只是问了一句话。
“金狼神,它真的已经死了吗?”
羽千玄缓缓摇了摇头,“神君这个问题吾也不知道答案,狼神或许是死了,亦或许还活着,不过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它应该不会在此方天地之内再次出现。”
有可能死了,也有可能活着,但却不会在此方天地之内再次出现?
羏貊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忽然想起来金狼神在决定南下之前,曾经和它说过的几句话。
“吾已经站在了那道关口之前,若是一步踏出,便只能向前,无法后退,进一步则有一线生机,退一步却是十死无生。”
“狼神大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吗?”
“吾主当初曾经提到,世间之事难得万全法,最多不过求其上、避其下、取其中而已,所以吾此次亦是如此,上中下三条道路,最后一步踏出后也只能是像那些人们说的那样,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狼神为何不再等待一段时间再行发动,毕竟如今风雪已消,天地灵元加速复苏,那些小崽子的实力也在肉眼可见地进境提升……”
“时不我待,吾已经无法再等待下去了,实在是因为吾太过蠢笨,才一直拖到了现在,几要辜负了吾主的照顾。”
“那么,狼神大人准备如何去做?”
“举族南下、血洗中原,擒杀黑山君,以他那柄神兵利斧,为吾等斩出一条通向九天之上的道路……”
羏貊想到此处,忽然回过神来。
当时那头老狼也只是说了这一个方法出来,那么它到底是上中下三条道路里面的哪一条?
如果是上计,那么中计又是什么? 下计又是什么?
它却是一直都没有真正看个明白透彻。
更重要的是? 金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它的面前显露过本体,一直都只是以真灵化身的虚影出现? 那么这头老狼的真身本体又在何处?
黑山君斧劈金狼? 真的就能将它劈死吗?
还是说,给它一斧头斩出了通向九天之上的道路?
它还提到过业罗初圣对它的照顾? 到底又是怎样的照顾,是不是给它留下了什么脱离而出的后手?
毕竟? 它是她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一条狗? 此等机缘福分,就算是当初的那些天人神明,都不及多矣。
羏貊待到此时,自知已经无法幸免? 心中那一点偏执之念却是愈演愈烈? 无论如何都难以释怀,甚至已经随着一点真灵的摇摇欲灭而化作了心魔,驱使着它不顾一切,要向着寻求最终答案的方向拼命靠近。
下一刻。
羽千玄倏然睁开双眼,眸中五色光芒大盛? 死死盯住了虚空中被牢牢禁锢的羏貊真灵。
毫无征兆的,羏貊的真灵爆开了。
绝大部分直接消散不见? 但借助着此次爆发的力量波动,却还有一丝可以称之为执念的意念破开束缚? 甚至是借助她抽离真灵的力量,主动脱离了被她牢牢禁锢的天人权柄? 闪电般向南遁去。
羽千玄沉默片刻? 却并没有出手将羏貊的那丝真灵? 而是任由它倏忽离去,消失在了她的感知范围之内。
没有出手并不是因为无法出手,而是因为没有必要,甚至是乐见其成。
她想不明白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自知必死,但就是不想最终死在她的手上吗?
真的是幼稚可笑的想法。
因为不想死在她的手上,所以没有抗到底殊死一搏,从而让她更加轻松如意地掌握了原本属于它的天地权柄,真真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弱者行为……
许久之后,羽千玄身后尾羽轻轻摆动,送她缓缓浮上高空,平静注视着南方那将大片夜幕都映红的猩红火焰,最终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她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在生命最后一刻对她说过的那两句话。
“记住,不要总是想着给我报仇……你要活下去,继续寻找吾等所一直追寻的,那个答案……”
“记住,万事莫要勉强,能活下去便好……”
所以说,在真正有把握正面击败那位顾圣使之前,她都不会贸然出手与之对战,以免会辜负了他最后的遗言。
若是那样的话,就算是真的能够死后再见,她也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天人羏、天人貊、天人寒……”
“金狼神以那套剑式为代价,邀约吾前来此地,虽然最终还是没有达成吾最想做到的那件事情,但却是入手了三部天人权柄,也算是不虚此行。”
她缓缓向西而行,上一步还在林间,下一步已至河畔。
在小河中央停下脚步,她就那样踩在水中,抬头仰望着闪烁不定的星空,忽然闭上眼睛,一声长长叹息,“你不在之后,吾小心翼翼,忧愁思虑,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所走的道路到底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能否寻找到你一直苦苦追寻的那个答案。”
“吾并不怕死,只是怕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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羏貊残念一路向南,朝着猩红火焰最盛处径直而去。
它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只知道有几个问题,需要去问一问那位黑山君,那头老狼最后的下落到底如何。
轰!
一点残念轰然撞破了环绕在最外围的力量屏障,来到了那尊触丝涌动、群魔乱舞的恐怖身影近前。
就在见到这尊恐怖躯体的一刻。
那道残念忽然间诡异地恢复了一点清明。
“这是……黑山君!?”
“他为什么变成了这幅可怕的模样!?”
“吾……”
唰!
无数道颜色各异的触丝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顷刻之间便将羏貊的一点残念淹没其中。
根本就没有给它任何反应的空间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