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修远心中疑惑,碍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却没办法问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闭着的房门终于被打开,负责给穆修齐诊治的御医从房中走出,对上众人焦急又担忧的目光,走到摄政王面前:“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摄政王顿时变了脸色。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
这短短的几个字让他的心直往下沉,他看了一眼穆修远,点头对御医道:“你随本王来。”
穆修远担忧的看着他离开,转身进了房间。
长姝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与药材熏蒸过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并不好闻。
长姝皱了皱眉,抬手遣散了屋中的下人,走到窗床边塞了了药丸到少年的嘴里,然后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穆修远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沉声问道:“公主,外间流传,昨晚长乐宫闯进了刺客,这件事情可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
长姝点头:“昨夜大批刺客闯进长乐宫,戍卫宫廷的禁卫军却无知无觉,甚至与刺客勾结对长乐宫遇刺一事视而不见,禁卫军统领杨槐被杖杀,因着这事儿,镇守皇城的御林军统领路晨也被连累,被父皇下旨杖责。”
居然是真的……
穆修远拧着眉:“那七皇子?”
长姝笑了笑,语气有点冷:“他说是他指使的。”
穆修远静了一瞬,脸色颇为古怪:“他指使的?”
不是他怀疑,就七皇子那比他弟弟表现出来的还要莽撞冲动的性子,他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胆子派人在皇宫中行刺,就算他有,他哪儿来的人?
七皇子可不像是那种还知道自己培养势力的人。
长姝抬眼看着他,勾唇浅笑:“他是替人顶罪。”
“是容妃,还是三皇子?”穆修远顿时想起了,似乎听说容妃还被撤了牌子。
长姝托着下巴看着床上的少年:“是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都没差,总归他们不会是无辜的,禁卫军直接听命于帝王,禁军统领却听了其他人的命令撤走了长乐宫附近的侍卫,手伸得这么长,杨槐不死谁死?容妃不倒霉谁倒霉?”
至于御林军统领路晨,这事儿和他关系不大,硬要说有什么关系,也只能说皇城中出现刺客他却没有及时发现罢了,虽然出事的是皇宫,但这些人总不会是在皇宫里冒出来的。
皇宫中不可能有人在宣帝的眼皮子底下养这么多刺客,至于皇宫外那些皇子大臣们,路晨也不可能管的那么宽天天盯着他们府上,这事儿只能说他倒霉被宣帝迁怒了。
长姝觉得这件事情和容妃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是被她说的那些话刺激的太狠了,做贼心虚所以迫不及待的杀人灭口。
抱着牺牲几个人弄死她一了百了的心思,却不想低估了她长乐宫的守卫,也没料到把手伸到皇帝身边的人身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那……三皇子那里……”
“之前那事儿不是还没个结果吗?墨将军遇刺的事情发生在边关,他们要调查也得往边关去调查,就算他们速度再快,这事儿不再拖个十天半个月解决不了,他当然是继续在府中闭门思过。”
穆修远哑然,有些无语。
好歹也是一个皇子,被她几次遇刺给折腾成这样,只能说皇帝陛下偏心的有点过了。
但人家要作死他也拦不住,穆修远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少年,“二弟怎么样了?”
长姝抬手在床沿敲了敲:“皮外伤,不重。”
穆修远脸色不虞:“公主,我没开玩笑。”
这样昏迷不醒的躺这儿,这是不重?
长姝淡淡道:“我也没说笑,再有片刻他就会醒了。”
“公主说的是真的?”
低沉浑厚的声音传进来,长姝转过头看过去:“当然是真的,修齐是我的弟弟。”
摄政王没有说话。
他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儿子,又看了看一脸淡定模样的长姝,问道:“公主和他说了什么?”
长姝淡笑:“皇伯父何出此言?”
摄政王沉默的看着她,半晌,带着压迫的低沉声音在屋中响了起来:“齐儿性情纯良,不管公主说了什么,摄政王府不会为任何人所用,若是公主想要利用他做什么,只怕是打错了主意。”
性情纯良!
穆修远嘴角一抽,站在一边低调的不说话。
他父王忙着家国大事鲜少和他们交流父子感情,所以穆修齐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或许他父王不太清楚,可他却清楚的知道他这弟弟到底有多坑,剥开这层纯良的皮子里面的馅儿都是黑的。
世子大人看了眼床上的弟弟,决定不去破坏他在自家父亲心目中的形象。
谁也没有注意到,床上虚弱的少年眼睫轻轻颤了颤。
长姝笑了笑:“皇伯父说笑了,我能利用他做什么?”
“说句不客气的话,修齐身上无一官半职,只是出身较常人高贵了些,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若真想利用,不管是世子还是皇伯父,利用起来都更顺手不是吗?”
“毕竟皇伯父手中掌着兵权,世子又是未来摄政王府的主人,你们二位……怎么都比修齐有利用价值。”
虚弱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欢姐,你别吓唬父王。”
房中的三人瞬间看了过去。
眉目俊朗的少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连红润的唇瓣也失了血色,看上去柔弱又可怜:“父王。”
摄政王站在床边看着他,张了张口,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以后少往危险的地方凑,御医说你失血过多,差点就没命了。”
少年可怜兮兮的开口,声音有气无力的:“父王,我知道了。”
摄政王还想说什么,碍着长姝在这里也不太好教训他,只是沉声训斥道:“你母妃都被你吓晕过去了,伤成这样这段时间就别出门,好好在家里养着。”
穆修齐乖巧点头:“好。”
长姝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说道:“昨晚长乐宫上下皆有赏赐,至于你,我想着你应该什么都不缺,便向父皇求了个恩典,允你以后婚事自主,你以后想娶谁就娶谁,你觉得怎么样?”
穆修齐眼睛一亮,险些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却被长姝按着手腕死死的压在床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