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傲讽官场智渊明解绶辞官
笑谈帅营莽元正信口开河
左近围廊中一位军将站起来大声道:“傅大人,去年西征伊始,刘太尉本来粮秣齐全,谁想王大师自作主张,在渭桥将战舰悉数随波逐流,致使现下全军缺粮!”
“大胆段宏,王帅是你说的么!”傅弘之喝道。
众人闻言大惊,主师不在当场,竟有人当众责言王镇恶,实是胆大之极。
一时,全场齐齐掉头循声望去,却是营将段宏。
段宏与沈田之、傅弘之本是江陵将佐,私人关系甚好。而王镇恶是关中人氏北地将领,原非一个阵营。
有熟知上层内情的少数官员深谙,沈田之、傅弘之等人素与王镇恶不和,当年北征南燕、平定卢循时,因战功之争,沈田之傅弘之便与王镇恶结怨,面和心不和。至于段宏所言王镇恶在渭桥将战舰悉数随波逐流一事,傅弘之至今耿耿于怀。当眼下战事吃紧,无暇顾及此事。傅弘之早已将此事暗传书信报于沈田之。
沈田之没有表态,不过傅弘之相信战事一结,就凭此祸即便朝廷不追究王镇恶之罪饶他不死也要让他掉层皮,觉到肉疼。也正因为此,西征在即,刘裕将傅弘之安置在王镇恶军中以作副帅,傅弘之隐隐感觉到朝廷出兵关中,之所以仍以王镇恶为帅,实是顾及王镇恶威名,不用他不足以稳军心,以他傅弘之佐之,刘裕用心实是昭然。
去年,傅弘之随王镇恶出兵,两人率百余条战舰、三万水军在渭水逆流而上,抵达渭桥。王镇恶突下军令,让全军将士饱餐一顿后全部弃舰登岸,一个不留。渭水流急,将士们眼睁睁地看着百余条战舰随波东下,倏忽不见踪影。船上装的可是全军近半年的军粮!
傅弘之怒问其故,王镇恶不听。后,王镇恶对全军将士声明:诸将家园亲人悉在江南,此为长安北门,离家万里。现下,战船、粮秣东归黄河,今日之攻伐,胜战可以建功名;如若失败,尸骨亦无处可敛。除此,无路可走!
傅弘之闻言大怒,继而甚感恶心。王镇恶这个混帐武夫竟在学当年楚王项羽破釜沉舟!殊不知,时局不同情势自不相同。当年楚霸王破釜沉舟,实是万般无奈之择,此番西征,敌人未见一个,先自沉舟,王镇恶要不在标新立异耍弄战事,拿数万军士性命当儿戏,给自己脸上抹金;要不就是丧心病狂!
想到此,傅弘之无端长吁口气,回身道:“王恢矛。”
先前武官闻言站起身道:“傅大人,有何吩附?”
傅弘之道:“两日后,乔大人粮食运抵,由你登记造册,日后我要呈报刘太尉嘉奖。”
王恢矛是个大络腮胡子,当下笑道:“乔县令,还不谢过傅大人?”
乔松献忙道:“谢傅大人,下官老早就等着王师西进给大军弄粮哩。”
傅弘之奇道:“噢?”
乔松献舔舔唇角媚着眼笑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这些日子人人都说我是全送全献,单等运军粮呢!”
傅弘之一愣蓦地大笑:“全送全献,起的好名字!”
站在门台上的谢灵运亦不禁一个莞尔。
一番话这才将本已冷场的气氛略为冲淡。
谢灵运扯扯刘义真衣袖正要上去相见,蓦听傅弘之朝台上道:“贾大人,接着说你刚才说的故事儿,别半途撂套子。说到哪了?谢灵运谢大才子怕老婆那一段吧?”
刚挪了两步的刘义真和谢灵运闻言大惊,对视一眼,下意识地停了当地支起耳朵聆听。
台上右侧人堆里站起一个大鼻子官员。
刘义真悄声道:“这个大鼻子好似叫什么贾元正来着,听我父亲说起过?”
见贾元正缓缓站起,在廊前清清嗓子,得意地环视了一眼场内道:“诸位大人,话说这江左才子谢灵运诗文作得好,词赋亦是一绝,人生得风流倜傥,模样又标致,天造一个人见人爱的主!”
有人笑道:“贾大人,莫非你见过谢才子?”
贾元正不屑地一笑:“何止见过,当年我蒙他族兄识才将我招之门下,不能说天天见他,隔个三五日不喝他个一醉方休自不归家。说起惭愧,就是这么个才子,却他娘的是个怕女人的角!”
谢灵运倏忽想起,族兄家确似有过一个叫贾元正的门客,至于一处喝酒之说,谢灵运心底不住冷笑:一个小小门客,岂有资格与他一处吃酒。乍听说起他怕女人一事,身旁的刘义真捅了他一下,一脸坏笑。
“话说谢灵运有个小妾叫什么雷什么什么来着,对不住诸位,年长记不得名字了,包涵包涵!”贾元正道。
王恢矛笑道:“老贾,别是又闲球没事干给我等编个故事吧,刚刚还说是女人,咋地一会工夫就成了小妾?”
贾元正毫不在意:“管他女人小妾,反正熄了灯都他娘一个模脱出来的!”
众人哄地大笑。
谢灵运闻言大怒。刘义真紧抿了嘴扑扑地笑:“老谢,不要性急,咱人生地不熟,在见到王大帅之前莫要惹了乱子!”
谢灵运竭力咽了口唾沫,死死地盯了贾元正,看他还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贾元正一扭头,见谢灵运站在门台上,谢灵运一惊以为他认出了自己。贾元正抬手朝谢灵运一指道:“诸位看,谢灵运跟这兄弟好象有些相象。他这个女人啊,不,是小妾,姓雷。平日里谢才子回到家中,一见这位小妾,腿肚子就似灌了铁水走不动了,你道为甚?”贾元正故意卖个关子,停了半途不语。
王恢矛笑道:“我看不是腿肚子灌了铁水,是他娘中腿灌了铁水吧?”
贾元正道:“俗不可耐!因这小妾有一喜好,颇爱干预政事。每日睡前,谢才子必将日间官场事宜逐项汇报,给他拿主意想办法。还甭说,谢才子现下居贵阳公刘大人门下,混得还不错,我看倒是这位小妾指教有方,诸位可知谢才子在家如何称呼这位小妾?”
“是称美人吧?”
“想来是宝贝之类吧!”
“不管是甚,总是肉麻疙瘩的话罢了!”
贾元正大摇其头,轻咳一声道:“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功曹录事雷尚书!”
一语未尽,四围笑成一片。
“好个雷尚书!”廊内廊外有的笑弯了腰,有的险些将水碗掉落地上,有的捧着肚子干脆俯在桌上肩膀抖个不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谢灵运亦忍不住笑出声来。
刘义真道:“老谢,你多会有个姓雷的妾了,我咋不知!”
谢灵运道:“他胡言乱语,刘公爷信么?”
刘义真道:“我说呢,咱们就在这他偏没认出,显在吹牛皮,得想个法子治治他!”
贾元正待众人止了笑,又道:“诸位大人,这昏天黑地的鬼天气,好不容易聚一处说话解闷,别光顾着听我一个人说,谁有好听的故事笑话儿,给大家伙说来听听,傅大人刚才有话,谁说的好有赏啊!”
话音未落,场外有人道:“诸位大人,我来给大伙说个故事!”
众人闻言,一齐回身向门口望去。
谢灵运扯扯刘义真衣袖,对他嘀嘀咕咕耳语一番,刘义真连连点头,两人笑嘻嘻地走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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