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魁一惊道:“师兄,你还要去冒险?你不是已经,说服了蒙憬他们吗?为何,还要去以身犯险?”
辛增沉声道:“那也只能瞒过一时罢了。只要秦王一日不死,我们都将处于不利之地。”
“可……”
辛增负手望着天,叹息了口气,沉声道:“今日,我本是抱着与秦王玉石俱焚之心,前去秦营刺杀秦王。若是秦王一死,我们的大事,便有望了……”
赵魁赶忙追问道:“那师兄没有见到秦王?”
辛增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见到秦王了。而且,离他只有五步之距。”
赵魁不由奇道:“那师兄没有刺杀成功?决无理由啊?凭师兄的身手……”
辛增一阵沉默,良久才叹道:“有一人,从我的剑下救走了秦王。使我失去了,刺杀秦王的最好时机。”
赵魁闻言大惊道:“世上竟还有别人,能从师兄的剑下救人?此人是谁?”
辛增看着赵魁,缓声道:“此人,便正是坏我大计,当日救走了楼缓之人。”
“啊?”赵魁一愣,沉吟了片刻,又问道:“那师兄刺秦王不成,何以,又能全身而退?”
辛增冷笑道:“若不是秦王爱惜此人,答应一命换一命,只要我不杀此人,便放我离去。此人,早便成我剑下亡魂了。”
赵魁惊出了一身冷汗,道:“原来,师兄此行竟是这般凶险。不过,只要师兄安然无恙,那先饶那人一命也无妨。”
辛增握拳道:“此人我是非杀不可。现在,他右臂受了我一剑。今晚,我便一起取他性命。”
赵魁却忧心忡忡,犹豫道:“师兄,赵魁有一句话,不知当讲否?”
辛增看着赵魁,脸色缓和了下来,道:“你我在同门师兄弟中,感情最好。你又有什么话,不能与我说呢?讲吧!”
赵魁踌躇了片刻,道:“如果,局势已难于扭转。那我们不如趁早离开秦国,回齐国去吧。又为何要以命相搏?太不值了。”
辛增背转过身去,半晌才沉声道:“师弟,你不懂。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又怎能一生碌碌无为?当初,大王礼贤于我。我曾立誓,一生效忠大王,以报大王的知遇之恩。秦国国力现已日渐雄厚,南征北伐。日后,定是我齐国争霸中原的,强劲之敌。我在离开齐国之时,便向大王立状。定要为大王,铲除秦国这心腹大患。可如今的局面,你叫我又有何面目,回去见大王?”
赵魁一生铁石心肠,惟有对辛增感情最深。此时听到辛增之言,辛增竟似是想用性命,去报答齐王知遇之恩。赵魁知道,他已没有办法劝阻辛增,不由哽咽道:“师兄……”
辛增却狠下心来,喝道:“去,照我说的去做。”
……
午夜子时,四野静籁。月光在乌云的遮盖下,更显得朦胧不清。
“嗦嗦”,一阵草声轻响。在夜色的掩护下,只见有数百人,正在灌丛中穿行着。这数百人,一身黑衣打扮,脸蒙黑巾,背上紧缚着把长剑。
“伏身。”为首的一名黑衣人,见到了前方大营的火光后。立举起手来,低喊一声。只露于外的双眼,精光闪闪。一众黑衣人,听命立即停下身形。训练有素的,掩藏于草木之中。
为首的黑衣人,便正是辛增。白日,他孤身来刺秦王之时。早把周围的地形,都暗记于心了。此时,他领着八百余名黑衣死士,已俏俏潜至,秦王大营外的一处小土坡上。
在土坡之上,正好可以居高临下。辛增仔细端察着,秦王大营的阵营排布。只见大营营帐连延数里,旌旗似海。黑夜之中,虽是火光通明,也难于一眼望尽。营中的拒马哨楼,排布有致,营营相扣,泼水难进。北帐朝前,最是密集紧布,难于攻入。东西两帐,有如虎守险关,亦无可乘之隙。现在,惟有南帐守备稍为松懈。而秦王的中军大帐,也最靠近南帐。
辛增的眉头紧锁,一边观察着,一边在心中苦思着破营之策。在仔细地思量了一番后,辛增对身后的一黑衣人招手示意,那黑衣人即刻凑上前来,听侯命令。
辛增低声吩咐道:“奎丹,你领四百死士,半个时辰后,以响箭为号,攻入北帐。不计生死,定要拖延住秦营大军。我便带余下四百死士,从南帐攻入。”
奎丹点了点头,沉声道:“先生放心,奎丹今日定以死来报先生,为先生争得时间。”
辛增心中不禁掠过丝难过,语带苍凉地道:“奎丹的忠心,辛某明白。放心吧!你死后,辛某很快便会来与你做伴了。”
“先生……”
辛增摆摆手道:“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此次,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奎丹低头抱拳道:“是,先生。”
辛增在行动之前,心中早知,今晚的八百死士,将全部难逃一死,也包括他自己。但只要能杀得了秦王,那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成大事者,当不计牺牲。辛增顿狠下心肠,眼中冷芒掠过。便带着四百死士,绕过秦营,往南帐潜行而去……
夜又深了几分,黑夜之中,暗藏着一股萧杀之气。
秦军大营中,北帐的火光通明。执戈的卫士,正左右巡列着。突然之间,营前传来一片喊杀之声。只见一群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正挥剑大声喊杀着,往营中冲来。
有敌人袭营,巡营的将士赶忙持戈操剑,迎了上去。可这批黑衣人,身手敏捷,剑法毒辣。营中的普通士卒,又怎是对手?只见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转眼之间,便已砍翻了几名执戈卫士。
“杀!”奎丹大吼着,翻手一剑,刺中面前一小卒胸口,再把剑猛一拔出。那小卒只来得及惨叫一声,胸口便已血喷如泉。腥热的鲜血,溅了奎丹一脸。此时,奎丹从怀中取出一支响箭,“咻”的一声,往天上射去。
奎丹领着四百死士,一路杀入秦军营中。而阻挡的将士,却显然不敌,已是节节败退。
等这四百名死士,已完全冲进营后。前面的士卒,却突然放弃了抵抗,向两边急退开去。遇此诡异状况,四百黑衣死士,皆一时楞住,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齐看向奎丹,等奎丹下命令。奎丹也手持长剑,伫立当场,心中顿升起股不祥之兆。
果不其然,秦营四周,立时震天响起了一阵“哐啷”声。久经沙场之人,一听便知。这种声音,正是众多士兵跑动时,由甲胄、兵器互相撞击,所发出来的声响。场中的死士,顿是闻声色变,一阵恐慌失措。奎丹忙张眼望去,他和所带的四百死士,此时已被秦军,重重包围了起来。
包围了奎丹及四百黑衣死士的秦军,少说也有数万人之众。且是全副武装,显然并非是突然而至。而更像是早已埋伏好的,只等着有人,自入罗网而已。
“本侯已在此,等候多时了。”此时,只见有一人,从秦军中走出。看着场中的死士,抚须眯眼,威严地下令道:“众将士听命,给本侯杀尽逆贼,不准放走其中一人。”
秦军弓弩手一听命令,只见黑压压的一片箭头攒动。已齐刷刷地对准了,场中的四百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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