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身子一震。
“这,这祝婆婆怎么知道的?”
“祝婆婆那时还经营着浣衣坊,她给主人家洗衣十分用心,每次都亲自去,所以和赵家公子的新夫人有过数面之缘,她后来去王府拿衣服,无意中发现王爷那位新宠妾就是以前的赵家少夫人,吓得不轻,此后再也没亲自去接送过衣服。”
玥儿啊了一声,难道那个赵华文为了往上爬,居然将自己的新婚妻子送给还在做王爷的玄灵?
“你是说,那位宠妾生了五皇子,后来她成了贵妃,但祝婆婆凭什么推断五皇子是赵家的子嗣而不是皇上的?”
“是五皇子的出生日期,祝婆婆算过,她说倒推十月,这位夫人还未死,还在赵府,不可能到王府七八个月就生下皇子。”
“那你知道赵夫人的身份是什么?”
“祝婆婆知道,她说那位赵夫人就是后来宫里的元妃,而且她怀疑,杞花宫和这位元妃有关系,因为杞花宫特使的举止派头,都是宫里的样子!”
玥儿惊出一身冷汗,想不到赵华文和碁王有这样的瓜葛,简直匪夷所思。
慕容七儿把祝婆婆的脉络说得这么清楚,玥儿相信这一切不可能是编造。
“如果赵夫人就是元妃,她怎么知道祝婆婆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她应该是怀疑,所以控制了祝婆婆,你知道吗,她们用一种药丸,人吃了就无法摆脱,祝婆婆临死时,跟你讲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那时元妃就能确定祝婆婆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们两个她都要杀,只是没想到我落在姓李的手中!”
玥儿震惊不已,这不是吕不韦送宠姬给秦异人的翻版?那位宠姬和秦异人的孩子,后来就成了秦始皇。她脑子转得飞快,如果碁王是赵华文的儿子,那元妃隐藏的底牌不可能是其他人,一定是赵华文!赵华文现在随时能带兵回来,他要是回来,绝不可能帮皇后,所以元妃最后的底牌就是这张!
这一刻玥儿忽然想笑,皇后和元妃斗,不到最后摊牌,孰胜孰败,还未可知!
发现玥儿一动不动,慕容七儿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跟我一样,害怕了?”
“不,我不是害怕,是这秘密太惊人,我们只要敢说出去,一定会被灭口!”
“是,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万一杞花宫的人发现我在这里,一定会派人来暗杀的。”
“别怕,这里是林府,杞花宫绝不敢来!”
慕容七儿依旧害怕。
“我在想,如果哪一天我被抓起来,皇上亲自来问我这件事,我该怎么说?”
“不,你什么都不要说,皇上不会问你的,即使问了,你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
玥儿在宫里这么久,知道有些隐秘不可说,慕容七儿知道皇家的隐秘,皇上还能留她?
两人紧紧相拥,慕容七儿又流了一会泪,哭着哭着终于睡去。
一轮弯月高挂。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大年初七。
上午。
大草原。
炭山。
万焱阿狮兰大帐。
巳时未到,大帐中围坐着十几条大汉。
万焱阿狮兰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大圆桌,桌上有酒水和烤肉,十几个剽悍的大汉围成一圈,这些人都是大京国的悍将。
肇驹站在万焱阿狮兰身后,心里有些奇怪,这些大京国的将士,怎么一大早就喝酒吃肉,这真是奇怪的习俗。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卫兵,他抱着一只信鸽向万焱阿狮兰禀告道:“启禀大可汗,陀满军师给您写了加急信!”
“哦,他什么事要加急,快念念,写的是什么?”
那卫兵奉上纸条,万焱阿狮兰随手递给肇驹。
“来,筱日夫,你给本王念!”
“是——”
肇驹接过纸条看了一遍,脸色微变,但语气十分平静地道:“陀满军师说,他已经到了幽州,见到涂单国师,他说大崋国城防严密,要您小心谨慎,轻易不要出兵,切记,切记!”
其实蚩陀满的原信写的是:“筱日夫乃是奸细,他给大崋写的信是藏头文,说大京即将出兵,速备迎战!请大可汗立刻将他抓起来拷问,现在立成将军随时待命,只要大可汗一声令下,立刻可为先锋,为大汗摧毁并州!”
万焱阿狮兰有些奇怪。
“本王本来就是按兵观望,他加急告诉我这个干吗?”
“也许陀满军师担心小人不能辅佐好大可汗。”
“哈哈,陀满军师就是这样的人,一天到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万焱阿狮兰又拿起酒杯。
但此时大家看肇驹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他们不知道大汗什么时候找了个俊美少年,难道万焱阿狮兰转了性子,不喜欢女人开始喜欢上男人?
一个披着熊皮大衣的红脸大汉端起酒,带着三分酒意站起来道:“大汗,俺是个大老粗,有件事一定要问个清楚!”
“好,夹谷将军,有什么问题,你问!”
肇驹记得蚩陀满提到过这个夹谷,说他看不起汉人,觉得他们孱弱,不堪大用,原来就是这个半秃的红脸大汉。
“大可汗,这个小白脸您从哪里找来的,为什么一来就封他个合扎猛安,还给他安排单独的帐篷,您打算干吗?”
万焱阿狮兰哈哈大笑。
“他叫筱日夫,是达丹部的人,会写字,懂大鸟和大崋语,陀满军师刚走,本王留在身边做个帮手,可以出出主意,抄抄写写!”
那夹谷将军不屑地瞥了一眼肇驹,撇撇嘴。
“大可汗,这小子有啥经历能和陀满军师比,俺说句老实话,他这细皮嫩肉的身板,只怕连一石之弓都拉不开,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长得威武又会写字的可不少,您还是赶他走,莫教人笑话我大京国!”
万焱阿狮兰帐下没汉人参谋,其中一个原因是手下这些将官看不起,觉得大可汗身边之人,一定要孔武有力。
肇驹被人看不起,心中极为不忿,不过大崋军中一石之弓是标准配备,能拉开一石之弓就是合格,但大鸟国的战士一般配备二石之弓,所以射程普遍比大崋远,两边若是对射起来,大崋明显要吃亏。
这一石之力约摸相当于一百斤的力量。
万焱阿狮兰笑着看了一眼肇驹。
“筱日夫,你能开几石之弓?”
“启禀大可汗,小的应该可以开三石之弓!”
大鸟国的强弓,最高是六石,极少有人能开,大京国中只有万焱阿狮兰配的是六石之弓。
众人一起大笑。
夹谷将军道:“筱日夫,什么叫应该,你是没有开过弓吗,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肇驹掰手腕赢了大楞,他对自己的手劲还是很自信。
“三石之弓没有问题!”
“小子,别说三石,就是你能拉开二石之弓,俺都跟你姓!”
“三石呢?”
“俺孩子也跟你姓!”
“四石呢?”
“你要是能拉开四石,随便你要俺做什么!”
肇驹扳着脸,几步走到帐篷边上的兵器架前,伸手摘下第三张弓。
“夹谷将军,小人要是拉开这张四石弓,你就给我做孙子!”
这话说得粗俗,但肇驹之前被准土谷等人押着,知道大京和大鸟一样,说话就是这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