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个帮众叫道:“是贾老六,是贾老六他们回来了!”
玥儿一咬牙,狠狠道:“关门,锁死!”
那帮众还在发呆,牟堂主突然明白过来,猛地冲过去将门闩闩上,又顶上木桩将门锁死。
外面马蹄爆响,惨叫之声不绝,牟堂主和几个帮众从门缝中看到,十几个朝霜叶馆跑来的人被一群骑兵从后面撵上,不是被刺死就是被践踏而亡,跑在最前面的正是贾老六,他在离大门十几步的距离,被人用一支长戟透心插过,死尸栽倒在地。
贾老六的双眼望着大门,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些骑兵冲到门口,有人在门上咚咚撞了两下。
不远处传来嘭地一声,好像谁家大门被撞开,那些骑兵转身而去。
牟堂主从门缝中看到,那些骑兵冲进远处的一间宅院,里面传出惊叫和惨呼。
不多时,那些骑兵冲出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狂笑不止,仿佛一群打猎的猎人,刚打到什么猎物开心雀跃,他们在街上来回奔跑了数圈,一声呼哨向远处奔去。
牟堂主骇然变色,他忽然明白过来,如果玥爷不带他们回来,大家此刻肯定已经横尸街头,如果不关上门锁死,这里也已没活人,现在的大风城,几乎成了人间炼狱。
玥儿叹息一声。
“牟堂主,去替他们收尸吧,小心点!”
牟堂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玥爷,都是属下的错,属下该死,请玥爷责罚!”
玥儿摇摇头。
“大风城有人作乱,这事怪不到你头上,你带人收拾一下,千万看好大门!”
“是,是。”
“好,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有件重要的事必须做。”
“什么事,有没有危险?”
“当然有,但若不做,大风城可能会更危险!”
牟堂主一愣,不知道玥儿要做的是什么事,他忽然问道:“对了,八爷呢,八爷是跟您一起走的?”
“他可能在南门,不知道现在出事没有,万一他回不来,这里的事你就全权负责!”
牟堂主没想到玥儿会将大权交给自己,一时不知所措。
玥儿朝牟堂主点点头,领着肇真向漪月楼走去。
到了楼下,玥儿让肇真在下面等她,自己上楼飞快地化妆换衣服,将端妃的面具和两枚升仙丸揣在怀中,这才下楼。
肇真见到玥儿新的样子,顿时呆了一呆。
此刻玥儿换了一件直领对襟,这是宫女的服饰,她梳了一个简易的随云髻,带了发饰和耳饰。
看到肇真发呆,玥儿道:“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快、快跟我来!”她手里拎着一盏气死风灯,肇真很是奇怪,大白天的,她干吗要点灯?
“我,我们去哪里?”
“进宫去!”
肇真吓了一跳。
“进宫,从哪里进?”
“跟我来就知道了!”
玥儿带着肇真向后院走去,路上碰到帮众都向她鞠躬行礼。
来到后院,玥儿让守在这里的两个人都出去,她走到废井边,只见废井上盖着一张草席,八爷做事不错,掩饰得很好。
玥儿拉开草席,朝下看了一眼,下面放着一架梯子,这是挖井人留下的,她点点头,在井边找到一根粗壮的木棍,比了比高度丢了下去。
肇真莫名其妙。
玥儿认真地问道:“殿下,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大风城即将陷入混乱,你愿不愿意救你父皇,让他出来重掌大权?”
“当然愿意!”
“如果很危险呢?”
“再大的危险我也要一试!”
“好,那我告诉你,这个废井是一条通向宫里的密道,当初我就是这么进的宫,现在我们去救皇上!”
肇真愕然看着玥儿,他不相信这里有这样一条密道。
玥儿苦笑一声。
“在我们大风城有个传说,昔日你的尊祖父肇熙曾和一位青楼女有往来,这传说是真的,那位青楼女,就曾住在霜叶馆。”
“难道那位青楼女是方芳,曾名动天下的哪一位?”
“不错。”
玥儿举着灯爬下废井,肇真也跟了下去。
这井底虽然经过清理,但下面厚厚一层乱石,显然还没清理干净,但井底有一个大缺口,八爷那些人只挖到这个缺口就不敢再挖,因为他们不知这缺口里面是什么。
玥儿捡起刚才丢下的木棍握在手里,她把灯交给肇真,自己先钻了进去。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肇真拎着灯也钻进去。
一股浓烈的霉臭味扑面而来,肇真没有屏住呼吸,呛得连咳几声。
等肇真钻进来,玥儿用手里的木棍在缺口上方连捅几下,一堆碎石和泥巴落下,将缺口堵死。
两人弯着腰朝前走去,慢慢通道变宽。
肇真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问道:“赵、赵将军为何要杀我?”
“因为他要扶碁王上位,你和义王是皇后保的,杀了你们就没有后顾之忧!”
“碁王,为什么?”
肇真听得一头雾水。
“你不用知道为什么,你只要知道他想杀你!”
肇真更加糊涂,还想再问,玥儿已经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走出去一段,前面又慢慢变窄,玥儿的脚步慢了下来。
“姐姐,这,这通道是通到哪里?”
“白妵殿呀,难道你忘了姐姐开始是住在白妵殿的?”
“哦,那你拿着这根棍子干吗?”
“因为白妵殿的井盖被我用重物压住了,不拿根棍子顶开,我们怎么出去?”
当下玥儿把自己受到杞花宫追杀,怎么掉进废井的经过说了一遍,肇真听得咋舌不已,尤其是讲到元妃的真正身份,百里妃只是杞花宫的一位特使,肇真惊骇得无以复加,他停住脚步,问道:“姐姐,你,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母妃是有人假冒?”
玥儿点点头,又摇头。
“唉,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还不知道,后来我知道了,又不敢跟你说,这件事太匪夷所思,我怕你不相信!”
肇真潸然泪下。
“难怪她说忘了《春江花月夜》,那是母妃挚爱的一首诗啊,她曾一字一句地教我,怎么可能忘记?”
玥儿安慰道:“殿下,您要节哀,我们当下要做的,是救皇上出来,他现在还不知道被关在哪里。”
肇真哼道:“父皇要是不在仁明殿,就一定在庆寿殿,那里有一个地窖,上次他老人家就是关在那里,不过皇后一定严加看管,只我们两个,未必能救他出来!”
玥儿点点头,道:“办法总是有的,我们先进去再说,今天外面大乱,宫里可能也无暇顾及,我们可以乘乱救人!”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通道出口,玥儿先朝上张望,发现头顶一点光线也没透下来,想来自己把上面堵得太死,看来要花点时间才行。
这通道在废井的中间,肇真拿着油灯到通道口照了照,低头一看吓了一跳,下面躺着好几具尸体。
“下,下面是些什么人?”
“是端妃和被她害死的宫女。”
肇真脊背上冒冷汗。
“原来,宫里以前关于端妃的传说都是真的?”
“是啊,端妃为人刻薄,我上次到这里,她正好要推如冬入井,结果如冬力气大,反而将她拉了下来,听如冬说,素心、蓝月、秋彤三个宫女都是她推下来害死的!”
玥儿在井壁找到一个用绳子挂着的布包,那布包里有仙玉真人给她的两把飞刀,她打开布包,发现飞刀用油纸包着,还闪闪发亮,不由点点头,将飞刀收入袖中,布包丢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