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妃走到赵华文面前,两人四目相对,各自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肇枢跟在元妃身后,他看赵华文的眼神有些复杂,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竟然是来帮自己。
元妃戏谑地一笑,她环顾殿内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珠帘后的皇后身上。
“姐姐,这段时间您真是辛苦,既要替太后治丧,又要为废长立幼操心,这是何苦,不如妹妹帮您请个御医,好好治疗治疗吧?”
其实元妃的年龄在皇后之上,但宫里讲身份尊卑,所以元妃称呼皇后为姐姐。
跟元妃一起上前的还有赵华文身后的一排禁军。
皇后身侧的四个侍卫和麦骥十分惶恐,刚才楚春雷绕到他们身后发动对邢江的突然袭击,他们就没防备。
麦骥忽然丢掉手上的佩剑,朝赵华文扑通跪倒,他一跪倒,那四个侍卫也丢掉佩剑跪下。
顷刻间,皇后和司空满就大势已去。
“为什么,赵华文,你为什么要扶持碁王上位?”
皇后怎么也想不通赵华文跟碁王、元妃会有关系,他们应该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
赵华文郑重地道:“碁王质朴如玉、德才兼备,为大多数臣子景仰,太子无行是该废,你们在朝中结党营私,弄得乌烟瘴气,现在乘着皇上病重假传圣意,以为天下人都是白痴,其实大家是敢怒不敢言!”
“不,不,你没道理扶持碁王,你从来也没跟碁王接近过!”
“哦,皇后娘娘是一直暗中监视在下,还是司空大人?”
皇后一时语塞。
其实监视群臣的是司空满。
司空满手上有皇城司,大风城里的官员有什么私下言论,都可能被监听,赵华文是御前都统制,有实权在握,自然会列入皇城司的监视名单,司空满能得到消息,皇后也不会不知道。
相比之下,大理寺更多监视的是民间言论。
皇后知道碁王背后也有势力,这股势力若隐若现、十分神秘,但是最近有分崩离析之态,她一直以为这些人是大理寺的羽翼,没想到另有其人。
此时仁明殿站了三四十人,赵华文对楚春雷吩咐道:“楚副总管,这里不相干的人,都请出去吧!”
楚春雷点点头。
林诚勇哼了一声,迈步朝殿外走去,但元妃身子一动挡住去路。
“林大人,您不能走!”
“为何我不能走?”
“因为,你们三位老臣还要签一份正式诏书昭告天下,宣碁王登基,成为我大崋的储君!”
林诚勇忿忿道:“在下已交出金牌,辞去官职,不再过问朝中之事,娘娘另请他人吧!”
元妃看着林诚勇,忽然靠近他耳边小声道:“林大人,您不替自己想,也不想婷婷再吃苦头吧?”
婷婷就是林昭仪。
林诚勇面色一变。
“什么,婷婷落在你手里?”
“是啊,没有本宫的关照,她可能早就香消玉殒了,林大人是否要感谢本宫呢?”
林诚勇气得身子发抖,玥儿跟他讲过林昭仪的处境,没想到比他想的还坏。
皇后当然也想过对付林诚勇的办法,她曾让余尚宫去宫人坊提林昭仪出来,但宫人坊说林昭仪已死,没想到根本不是。
这时跪着的肇旭忽然哼了一声,一头向边上的肇枢撞去。
肇枢站在元妃旁边,并没在意地上还跪着太子三人,没想到肇旭对他发动,这一记冲撞顿时将肇枢撞了个四脚朝天。
众人目光一转,地上一条人影突然跳起,这人一个纵跃,手上一道白光直刺赵华文。
这人影自然是邢江,他受了重伤,但并不是只有等死,他要找机会给赵华文致命一击,就算不能逆转局势,也要誓死捍卫自己职责。
白影一闪,元妃突然出现在赵华文身前,她长袖一卷,居然卷住那道白光,同时左手拍出一掌,将邢江身子推到一边。
邢江没想到出手的是元妃,她居然空手和自己对招,这一掌看似绵软无力,却带着暗劲,他被生生推了出去。
赵华文身后的禁军一下没反应过来!
“娘娘好身手!”
邢江低吼一声,再次挥剑扑向赵华文,元妃身子弹出,一把拉过赵华文,同时抬起右腿,玉足一扫,将邢江扫到在地,那些禁军这才醒悟过来,挥刀扑上,将邢江乱刀砍死。
地上鲜血四溅。
在场的四个皇子中,肇恒胆子最小,他居然吓得不敢看,身子缩成一团。
皇后叹息一声,就算不废太子,太子也不敢对自己怎样,因为他实在懦弱,以前靠太后和皇上扶持,还像个人样,现在失去了支撑,什么都不行。
元妃一挥手,对楚春雷道:“将这里清理一下,闲杂人等都请出去!”
楚春雷应了一声,让禁军把麦骥等人带出去。
现在大殿中留下赵华文、元妃、皇后、司空满、林诚勇、郜太尉、东平亲王、楚春雷、黄吉恩和四位皇子。
元妃忽然一个趔趄,她双眉微蹙,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香子,你,你怎么了?”
赵华文看到元妃的样子,吃了一惊。
“将军,我没事,一点小伤。”
元妃摇摇头,但她右手的袖子上却有一道鲜红沁染出来。
刚才元妃和邢江虽然只交手两招,但元妃心里明白,若不是邢江受伤在先,自己可能拦不住,大内第一高手并非浪得虚名。
皇后冷笑道:“好一个元妃,原来你竟会武功,而且你和赵将军也认识,你小名叫香子,为什么连皇上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皇上不知道,不错,以前我的小名是叫香子!”
“元妃,若是我没记错,你的闺名叫夏川,我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十分古怪,难道你的全名是夏川香子,你和赵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没有关系,只是碰巧知道而已。”
元妃的眼光有些闪烁,她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关系到她的身份。
皇后指着元妃叫道:“你,你不是我们大崋的汉人,你是异域女子,我们汉人没有叫这种名字的,碁王血统不纯,绝不能成为储君!”
元妃哼了一声。
“一个名字而已,姐姐您还是想想自己怎么了断吧!”
“什么了断?”
皇后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元妃,这个女人实在阴险毒辣,自己费尽心机,到头来被她坐享其成。
元妃不去看皇后,她看着林诚勇、郜太尉和东平亲王,淡淡道:“刚才那份诏书已经毁了,必须要重写,哪位大臣来写?”
林诚勇愤愤道:“拟诏该当由中书舍人来写,我等不不可僭越!”
元妃问赵华文。
“中书舍人梁大人是否在宫城外?”
“不知道,拟个诏而已,哪里这么麻烦。”
赵华文撇撇嘴,现在这个当口,还管他谁写,他看向郜太尉。
郜太尉犹豫着点点头,道:“老臣愿意为碁王和元妃效劳。”
此时最愤恨的是司空满,他空有一身诡计,却无可施展。
肇旭和肇弋被镣铐铐着,口中又塞进铁核,两人呜呜直叫,说不出话来。
元妃对皇后道:“姐姐身上不是带着空白的诏书吗,现在可以和玉玺一起交出来了!”
皇后气得咬牙切齿,她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章和一份空白诏书就要砸烂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