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难民看到驿馆的门打开,便没命地冲过来。
玥儿伸手拽住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
“城防队呢?”
那妇人哭道:“哪有城防队?”
那些骑兵中有两人看到驿馆的一道侧门打开,一声招呼就冲过来。
洗儿伸手去拉玥儿,她要把玥儿拉进驿馆,但身后砰地一声,大门忽然关上。
一个穿白色短襟的骑兵纵马朝玥儿冲来,他两耳挂着一对铜环,面目狰狞,手上一根狼牙棒高高举过头顶。
“我们一人一个!”
玥儿一边叫一边朝一侧飞奔,她没有掏出飞刀,而是掏出爬墙用的飞爪。
那骑兵追着玥儿到身后,狼牙棒狠狠砸下,他满以为这次又能砸个脑浆迸裂,谁知玥儿身子呼地向边上一闪,像只壁虎般贴在墙上,他一棒落下,却是砸了个空。
那骑兵知道不好,双腿一夹马镫,奋力前冲。
这个机会玥儿不会放过,她嗖地一声甩出飞爪,这飞爪可以翻墙,也可以当套索,这下正套在那骑兵脖子上,他的坐骑向前飞奔,人被玥儿拉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另一边,洗儿跟玥儿一样干净利落,当那个骑兵朝洗儿冲来时,她一挥手就射出两枚钢钉,那骑兵和战马一起嘶吼,翻到在地,洗儿走过去,捡起那骑士的狼牙棒,一棒将他脑袋砸得稀烂。
其他骑兵发现这边不对,一声呼喊,调转马头朝两人冲来。
“主人快跑!”
洗儿叫了一声,弯腰抓起一把尘土扬了出去,冲过来的几个骑士,一下被米住双眼。冲乱了方向。
这时街道一头响起急促的锣声,有人呼喊着冲过来,原来城防队一直守在北边,他们没想到南边会有人杀来。
那队骑兵觉得不对,一声唿哨,调转马头冲出街道,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带着城防队赶来的是南沐晨,当他看到街道两边惨烈的景象,一下惊得呆了。
玥儿指着地上坐起来的那骑兵道:“南大人,这个是大京国的蛮子,快将他抓起来逼问口供!”
众人拖着那大京国的俘虏来到衙门,东平亲王也已经来到堂上。
东平亲王走到那俘虏骑兵面前,他到这时还不敢相信大京国已经来犯。
“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到这里来劫掠杀戮!”
那俘虏翻了个白眼,根本不理会东平亲王。一个侍卫上前就是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举起鞭子狠狠两鞭。
那俘虏挨了打,眼神十分凶悍。
“兀你这南蛮,俺们大郎主率三十万大军,不日即将包围你们京城,叫你们皇帝老儿赶快投降,要不就洗干净脖子等挨砍吧!”
他的大崋话说得十分蹩脚,但无礼和狂妄之态毕现。
东平亲王的侍卫们怒不可遏,有人恨恨扇了那俘虏一巴掌。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亲王大人!”
听到这中年文士是位王爷,堂外的百姓纷纷跪倒,请他做主。
但东平亲王却是身子一震。
“不,不可能,你们哪有三十万大军,三十万大军在幽州,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那俘虏斜了东平亲王一眼。
“那是你们笨,你们的脑袋都是吃屎的!”
玥儿明白,如果朝里没内奸,大京国这样的举动不可能没预兆。
东平亲王身旁冲出两个侍卫,劈头盖脸一顿鞭子落下,将那俘虏打得皮开肉绽。
“住手,住手——”
东平亲王连忙阻止。
玥儿问道:“我来问你,你们打下了并州和汾州吗?”
那俘虏十分硬气,被打出一道道鞭痕,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是啊,不但打下来,而且已屠城了,你们不投降,并州和汾州就是榜样!”
“什么,屠城?”
“不错,你们不是有个天下第一的苏大学士吗,他被俺们大郎主杀了,脑袋砍下来当毬踢!”
东平亲王只觉得一阵晕眩。
“不,不,你是胡说!”
那俘虏哈哈大笑。
“你们大崋气数已尽,上阵单挑都让女人上!”
玥儿一惊。
“什么女人?”
“在汾州,有个叫仙什么真人的女人,居然自不量力敢挑战俺家大郎主,被大郎主一招击杀!”
玥儿身子一震。
“你说的那女人是不是个道人,她叫仙玉真人?”
那俘虏点点头。
“不错,就是叫仙玉真人,这女人还蛮厉害,居然用剑杀了俺们一个谋克极烈和一个浦辇极烈,但她碰到大郎主,一招都过不了!”
玥儿知道仙玉真人和肇驹关系亲近,仙玉真人在青延观指导自己学剑时,曾倾囊相授,她的两把飞刀还是仙玉真人所赠,想不到竟然战死在汾州,玥儿不相信武功到了仙玉真人真人的境界,会一招都打不了,一定是有伤或另有隐情。
“你敢看不起我大崋的女人!”
那俘虏大笑起来。
“哈哈,就是看不起,大郎主今晚可以拿下潞州,两天之后就可以杀到你们京城,俺有必要胡说吗,识相的快给老子松绑,拿酒拿女人款待,不然大军到来,杀得你黎州鸡犬不留!”
玥儿心如刀绞,在她心中,肇真生死未卜、凶多吉少,仙玉真人是她恩师,想不到也死在汾州,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东平亲王气得发抖。
“你们拿了我们那么多贡品,还出兵来犯,这、这简直无耻!”
“嘿嘿,贡品算个什么东西,我们要钱、要女人、要你们的一切!”
一个侍卫刷地抽出腰刀。
“殿下,这家伙太嚣张,让小人杀了他!”
东平亲王这时才知道,原来信王传来的消息都是真的,但枢密院一直强压着不报,自己不知真相,居然还同意郜太尉的要求,跟他一起向皇上隐瞒。
“你、你们是不是小股的骑兵,故意来骚扰?”
到这个时刻,东平亲王还是不敢相信大京国已经出兵。
那骑兵吐出一口血痰,狂笑道:“俺们小股的骑兵,能深入到黎州吗,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东平亲王脸色发白,有些六神无主。
这时衙门外聚集了不少难民百姓,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堂上,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她双手捧着一个孩童血肉模糊的尸体,眼中噙满泪水。
东平亲王缓了一口气,立刻吩咐侍卫去备马车,又对南沐晨道:“南、南大人,你是黎州的父母官,这里就交给你了,本王现在马上回京向皇上禀告军情。”他说完这话,就想带着侍卫离开。
玥儿叫道:“等等殿下,您怎能这样走了?”
东平亲王有些脸红。
“这个、这个军情紧急,本王必须马上回去,对了姑娘,你、你也跟本王一起走吧。”
玥儿看到堂下那些人期盼的目光,一阵揪心的疼,她深刻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楚,现在这样的局面必须有人站出来主事,但东平亲王没有担当,上次宫里政变,皇后的威逼他就顶不住。
“殿下,您不能一走了之!”
“那本王该怎么办?”
“殿下,眼下潞州、沁州丢没丢还不知道,但黎州应该有个人在这里坐镇,您就算要走,也要安排一个人出来负责调度!”
玥儿这话说的有理,但南沐晨没有作声,如果要留一个人下来,那人肯定是自己,以黎州的城防来面对大京国的三十万大军,连螳臂挡车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