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人开诚公布之后,云莞跟随皇甫松回南苍的事情,便提上日程了。
若非萧韫之如今在军中,平叛之事已经走至结尾阶段,他是想亲自送云莞回到南苍国的。
云莞不由好笑道:“你若是与我去了南苍,军中如何是好?恐怕你前脚刚进入南苍,陛下下一刻便能下个谋逆的圣旨下来。”
萧韫之抿唇不说话,他自然是知晓这个道理的。
但有些道理,明白和内心的想法,却不一定能统一,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头,颇显苦恼。
云莞好笑道:“好了,我此去南苍,不会有什么危险,你放心便是。”
萧韫之无奈苦笑,他自然知道,有南苍女皇和皇甫松在,能护云莞安然无忧,且南苍皇室人员比较单纯,不会有什么明争暗斗来威胁云莞的安全,只是,想起云莞这一去南苍,两人还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便觉得有些舍不得。
云莞也知道,萧韫之想与她去南苍的理由。
无关安不安全的问题,他只是想陪她一起去。
只是,他如果只是萧家的大公子,而不是平南将军,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人的身份会给人以限制,身上的责任也不能让他们任性,他们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她只软了声音,笑道:“也没什么,待你凯旋归朝,便快些来南苍南苍找我。”
“好。”萧韫之沉默看了她半晌,不由得低头笑道:“阿莞如今是南苍的皇太女了,待我回去,恐怕还需再准备一份国聘才能过了女皇那一关。”
云莞不由得抿唇笑,拍了拍萧韫之以做安慰:“我会在母亲面前替你说话的。”
萧韫之扬眉:“嗯,阿莞向着我就好。”
云莞失笑,但还是叮嘱道:“若是活捉了曹世荣之后,不论结果如何,能不能找到那个人,你都不可冲动。”
“我知晓。”萧韫之点头道:“曹世荣覆灭之日,便是真相在我手之时。”
两人这般对视了半晌,云莞只留下一句话:“我等你。”
虽说军中自有安排,但萧韫之也不能长时间离开太久,在云莞和皇甫松离开的前一日,便连夜赶回了军中,而隔日一早,云莞也跟随着皇甫松往南苍而去。
上官玉已经着人去东澜京城接两小只,但心中到底不太放心,在皇甫松和云莞的决定下,没有立刻跟随两人回南苍,而是快马北上,半途接两小只,三人再一道南下进入南苍。
如同皇甫松进入东澜国时并不张扬一般,从漓城离开前往南苍的一路上,一行人也并不张扬,直到从东澜国进入了南苍的地界之后,独孤若已经安排好了迎接太女回朝的各项事宜,云莞一改在东澜国时候东澜少女的装扮,摇身一变,变成了南苍国的皇太女,在一行依仗队的迎送之下,朝着南苍国都,浩浩荡荡出发。
这一路也需花费七八日的时间,期间与皇甫松相处,越发自然而没有芥蒂。
云莞也终于终于知晓,自己的样貌并无多少南苍人的特征,是因为继承了皇甫松的样貌,因为皇甫松的母亲,也有一半的东澜国血统。
进入东澜国之后,迎送太女回朝的消息,自然也不翼而飞,云莞知道,再过半个月之后,大约西甸、北丘和东澜都将会知道南苍国的太女回来了,只是,到底他们关不关心这个消息,她便不知晓了,至少,就西甸和北丘而言,她这个皇太女,与他们的关系不大,估计也只是听说了这个消息,不会去关心这人是谁。
至于东澜,或许会麻烦一些。
她明面上的生意暴露在人前的不算多,至于京城那些,谁国没有在别国的产业,所以惠帝大约也还不放在眼里,但她到底与萧韫之有婚约,恐怕惠帝会多关注一些,但她也相信,在惠帝知道她就是南苍国的皇太女之前,想必也关心得不多。
至于何时知晓皇太女便是她,便看消息的传播速度了。
就这般行了一路,每到一个城池,皇甫松便与云莞介绍当地风土人情,或间有时间,便列了许多南苍京城的人物关系给云莞,与云莞说一些南苍国的商政之事,父女两人相处,越发亲厚。
直到八日之后,一行人终于到达南苍京城。
独孤若早就收到两人到达的消息,不顾大臣的阻拦,亲自出城迎接女儿,所以,云莞带着一路的好奇与新奇的心情到达南苍京城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城门口等待她的銮驾。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南苍国的女皇,她亲生的母亲。
独孤若年纪与上官玉一般大,如今不过三十来岁,但保养得当,看起来非常年轻,也非常明艳漂亮,带着上位者的雍容华贵。
独孤若看着马车过来,一想到马上便能见到失散十五年的女儿,眼眶便忍不住红了。
此时,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只是一个与女儿分离了十五年,时时思念爱女的母亲而已。
马车尚未停下,她忍不住走上前去,看着车门关闭的马车,眼神充满了期待。
皇甫松率先下车,给了妻子一个安抚的眼神,温和道:“阿莞,到了。”
皇甫松下车的时候,云莞便知道了,皇甫松开口的时候,她也一把从里边打开了车门,还没等到独孤若准备的宫女过来扶着她走下马车,她便已经动作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这一动作让宫人感到不安,生怕因为怠慢了公主而受罚,倒是皇甫松朝他们摆摆手,显然是不在意的意思。
云莞穿戴一身颜色红颜的南苍皇太女衣裳,发饰红珠,额缀玉坠,她本就长相明丽,尤其那一双眼眸,非常灵动,举手投足之间,总给人一种非常聪慧明艳的感觉,让人难以忽视,这一首次现身,便让跟随而来的南苍国大臣,惊艳了一把。
且她仪态大方,面对这样的阵仗,竟然毫无惬意,也让在场的朝臣,刮目相看。
独孤若虽然看过女儿的小像,可真的见到人,便有些维持不住女皇的威严,湿了眼眶,颤抖着声音道:“阿莞?”
云莞能接受皇甫松,这一路相处,自然便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来接受第一次见面的亲生母亲。
何况,皇甫松给她画过独孤若的画像,因此第一次见面,云莞也并不觉得陌生。
但她也不会像独孤若这样情绪激动而外露,所以,只是眨了眨眼,恭敬又不失亲近地叫了一声“母亲”。
但这已经足够让独孤若欣喜了,拉着云莞的手不断地说:“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阿莞这一路委屈了。”
南苍皇太女真正的名字,就做独孤凌月,云莞确认了身份之后,已经改回了名字,但为了让她适应,仍旧保留了阿莞这个昵称,当做小名。
云莞也不在意,总之这个世界上,便没有几个人敢直呼独孤凌月这个名字的。
“不辛苦。”云莞弯眸笑道:“一路有母亲派过来的人,还有父亲陪伴,阿莞很是轻松。”
见云莞这般自然,独孤若放了一大半的心,拉着云莞走至百官的面前,又重新恢复了女皇的模样,牵着云莞的手,道:“太女回朝,从今往后,见太女如见我。”
莫说百官微震,便是云莞,也稍稍惊讶了一下,但她此时也做不了什么反应,跟着来的百官,便齐齐跪下来,恭恭敬敬地道:“恭迎太女回朝!”
这样的阵势,云莞到底还不太能适应,但到底记着身份的转变,在独孤若认可的目光中,便大大方方地道:“尔等不必多礼。”
说的都是南苍话,若是从前,云莞是听不懂的,但这些日子与皇甫松相处,她也听懂了不少,学起来,竟然也抓住了规律,虽语音带着些生硬,倒也可以说像模像样的。
如此让独孤若更加欣喜了。
“好了,都起来吧。”独孤若瞧着女儿并不怯场,眼里的欣赏更甚至,颇有骄傲之感,接到了云莞,带着百官,又浩浩荡荡地朝着皇宫回去了。
宫殿已经收拾好,独孤若和皇甫松直接带着云莞去了宫殿。
在云莞之外,独孤若与皇甫松还有一儿一女,是双胎兄妹,如今正好十岁,今日并没有跟着独孤若亲自出城迎接,但两人从小便知晓,他们有一个失散在外多年的姐姐,也晓得父母一直在寻找姐姐。
云莞要回宫的事情,已经提前与两兄妹说过,做好了准备,因此,独孤若刚刚带着云莞进入宫殿,两道身影便快速走了过来,用南苍话叫独孤若与皇甫松。
云莞顺着声音看过去,便见一个小少女和小少年走过来,少女活泼可爱,少年略显老老成,但即便是这样,两人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仍带着孩子的新奇与好奇。
听皇甫松说,南苍王子名为独孤瑾,小公主名为独孤梦瑶。
云莞听到两人用南苍话问独孤若和皇甫松:“这就是姐姐么?”
独孤若笑着回应,却用中原话与两人说话:“这是姐姐,瑾儿与瑶儿快见过姐姐。”
到底年纪小,大约也是被父母宠爱长大的,瑶儿闻言便弯眸笑了起来,笑起来,眉眼几乎与云莞一模一样,用中原话和云莞行礼:“瑶儿见过姐姐,姐姐长得真漂亮,是瑶儿见过最漂亮的姐姐。”
云莞失笑,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瑶儿也是姐姐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
小丫头立刻笑得更开心了。
旁边的小少年也拘谨地与云莞行礼:“瑾儿也见过姐姐。”
小少年实在生得太漂亮,云莞这个颜控,越看越喜欢,若不是刚刚回来,不宜吓着孩子,云莞当真要伸手去捏捏那白嫩嫩的脸蛋,但此时只好作罢,只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后拿出两个小盒子,半蹲下来对着两人道:“初次见面,姐姐送给你们的礼物。”
两人眼神一亮,立刻欢喜地接了下来,独孤若和皇甫松看着这一幕,都笑得欣慰。
接下来,一路进入宫殿,一路都是和云莞行礼的宫人,而全程瑶儿也都拉着云莞的手,接过云莞松的礼物之后,便与云莞熟络了起来,这儿说说这儿的布置是自己想给云莞布置的,那儿说说这个布置母亲专门给她准备的。
云莞也发觉了,这虽是南苍国的宫殿,但大约是为了照顾她从小在东澜长大,不少布置,其实都带着东澜国的风格,摆在桌上的点心,是东澜国的口味,茶水的里的茶,是产自东澜的好茶。
这一些,都是为了照顾她这些年的生活习惯,免得她回到南苍之后,无法适应下来。
如今已经过了午后,晚一些,还准备了宫宴,独孤若虽然想与女儿说话,但也担心云莞舟车劳顿,带她走完了宫殿之后,便带走了喋喋不休的瑶儿和几次想说话,但都被瑶儿打断,最后只能依依不舍离开的小少年,让云莞先好好休息。
其实云莞一点也不累,只看着瑶儿与瑾儿离开的时候,不舍的模样,觉得好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