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三中学校宿舍楼
消失了几天的畹姨终于出现了,她看起来心事重重,连坐在宿舍大厅椅子上的陈魈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陈魈站起身,畹姨才抬眸往那边看去。
陈魈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带着一丝焦急,往楼上走去。
陈魈在等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畹姨会意到了什么,不一会,也上了楼。
415寝室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畹姨把门关上直接问道。
“昨晚,老楼那边出现了一道奇怪的波,能伤到我。”
“波?还能伤到你?”畹姨微微蹙眉。
“就这两天,徐君房不知道在让元化星做什么,我在监察的时候,他特意安排人在外面,我没法近前细听。
我觉得肯定有问题,所以我想快些给您汇报,但是您这些天一直不在。”
畹姨脸上挂着疲态。
“最近局里发生了很多事,我这边有些疏忽了,你仔细说下,怎么回事。”
“昨晚夜自习后,也是我的失误,我觉得那个时间段,不会出什么状况,所以我提早回楼里等您,然后没注意时间。
一下十点半了,元化星还没有回来,我觉得不对劲,出去找她的时候,从老楼那边传过来一道波,这个波带着灼热,从我身上穿过时,我受伤了。
我赶快去了老楼,果然元化星和徐君房在一起。
畹姨,徐君房在利用元化星。”
陈魈并没有把她昨晚去质问徐君房的鲁莽行为告诉畹姨,更不想把解药的事情说出来。
畹姨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陈魈说的波意味着什么,也琢磨不透,老楼里的人能让元化星做什么。
她甚至和陈魈一样,也不知道局长安排的这次任务,究竟是为了搞清楚元化星什么。
而最近六孛局里,又发生了很多焦头烂额的事情。
局里有人失踪了,有人提前异变了,连代理局长言君疾的话,都不能再相信,最让她心力憔悴的是,石岩出,也马上要到临界期了。
畹姨稳了稳心神,看着陈魈说道。
“你这边汇报的异常,我会尽快通报。
但是处理的速度,可能不会太快,因为这几天,很多特殊的事撞在了一起。”
“元化星,她现在有危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不要太急,我想她应该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这些事,你千万不要冲动,等着局里下达命令。
你还和往常一样监察就行,剩下的我会安排,千万不要擅自行动,那样你们俩都会有危险。”
畹姨的这些话,并不能让陈魈心安,她清楚,就算局里查明一切,也不会向她这个新手透露什么。
如果放在从前,她一定服从组织的命令,随波逐流,而现在她对元化星的感情,绝不会让她成为一个袖手旁观的人。
畹姨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局长带了一句话给你。”
“局长?”
畹姨微点了下头,她其实也参透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不要轻易相信,跟阴舛人有关的所有奇怪言论。”
这句话让陈魈一愣。
奇怪言论?不知为何,她一下想到了昨夜徐君房手中的玻璃瓶,那么解药算不算呢?
那位神秘的局长,在暗示着什么,为什么要传达给她,陈魈暂时想不明白。
泉民小区
元友在下午的时候,给罗白帆办公室打了电话,告诉他晚上来家里吃饭。
当然不光吃饭那么简单,他要把心中的一些猜测告诉罗白帆。
元友坐在了沙发上,回想起中午的那些事,想起他当时看到徐君房的那一刻。
因为长的太像,元友立马断定徐君房就是徐珂,虽然1988年只见过一面,但他们的脸实在太像了。
可是随后他又否定了。
因为这两个人是父子关系,孩子长的像父亲,那也是有可能的。
又或者过了10年,他自己的记忆会有些许偏差,主观暗示,会引导他往他们是同一个人上面想。
元友的怀疑从百分之九十降到了百分之五十,然后却在他们的那些对话里,还有徐君房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什么。
他能确定的是,徐君房肯定有问题。
他想到了徐君房的腿,元友记得罗白帆曾经说过,1993年徐珂死亡,徐君房意外从楼上摔下来造成的。
元友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徐珂如果是小胡子,那么1988年到1993年,正好五年,他是僵者,五年到了发病的时期,腿出现问题。
徐珂假死,顺理成章,装成他自己的儿子。
元友越想越觉得恐怖,这一切似乎说的通,但还是缺少直接证据。
而徐君房成为了女儿的同桌,到底是不是巧合呢?
在他内心深处,有什么隐秘的东西在心头微微轻触,让他把那种担忧放了下来。
就算不是巧合,女儿能被利用的价值,大概也只是,拿她来要挟自己吧。
很快到了晚上,罗白帆来到了元友家。
不知道谁的自行车放在楼道里,有些挡路。他斜着身子往里进,却因为身材魁梧,膀子剐到了墙上的信箱。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久老化还是寸劲儿,信箱从墙上掉了下来,“哐当”一声,摔裂了。
罗白帆低头望去,从信箱里面掉出一些白色的信封。
他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这信箱是谁家的。
他低身弯腰提起信箱的一角,信“哗啦”又掉出几封,他往箱子前面看了一下,白色的数字102。
“这是老元家的信箱,那就好办了。”
罗白帆把自行车往前推了推,这才俯身捡起地上的所有信,从信箱里倒了倒,全部拿了出来。
大概10几封,厚的薄的都有,罗白帆没有去看是从哪邮来了,但是信上的邮票却很特别,红红的很喜庆。
有一张面值50分的邮票,上面是个篆体的“鸡”字,还有一封上面的邮票是面值20分的,是个剪纸样式的雄鸡。
罗白帆快速眨了眨眼,这似乎不是今年的信,他往邮票分值的底下看去,上面是1993-1。
“这是1993年的邮票。”
楼道里的灯有些暗,他拿近了仔细看了看。
上面写着,沈苁(收)。
罗白帆顿时明白了,这一沓信,全都是写给沈苁的。
他猜测,这些信应该是苏轶写的。
看样子,那段日子,沈苁再没有打开信箱。
罗白帆按响了门铃,元友打开门,看到他拿着一沓子东西进来了。
“这是什么?”
“来自从前的信。”
元友没听明白,但也没细问,转身往厨房去了,因为正炒着菜呢。
罗白帆把这些信放到了门口的鞋柜上,小雪在他的裤腿上来回转身蹭着,等他换上拖鞋,裤腿上都是白毛,他把外套脱了,去卫生间洗了下手。
出来看着小酒已经放到桌子上,笑嘻嘻的说道:“今天是有啥喜事儿吗?整这么多菜?”
元友把刚炒好的青椒炒肉端了出来。
“这都过年时候买的肉,我一个人消耗的太慢,再不吃,肉都要变味儿了。”
罗白帆坐了下来,把酒倒满。
“今天苏轶都跟我汇报了,他疑惑的很,不知道你问徐君房那些是什么意思。”
元友也坐了下来,笑了一下。
“他肯定不明白,他要问的那些,徐家那边是不可能说实话的。”
“怎么个意思,你看出什么了?”罗白帆把酒也给元友倒满了。
“徐君房长的跟徐珂一模一样。”
罗白帆哈的笑了,“儿子长的特别像老子的也是有的。
我们单位有个同事,他家孩子来找他,都不用问,光看小孩长相就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元友吃了口菜,点了点头。
“那倒是,所以随后我就把这个怀疑先放一边了,但是我觉得这个徐君房,他肯定有问题。
别看他是高中生,感觉隐藏的很深。还有他的腿,我算了下,1988年到1993年,正好五年。”
罗白帆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元友的意思。
“你是说,徐珂就是小胡子,1988年到1993年,五年后,病发,装死,装成他儿子?正好也能逃避隐瞒一些东西?”
“这是我想象猜测的。”元友说道。
罗白帆想了想。
“光凭长相不能说明什么,我们局里这些天,对他家的信息资料都查了一遍,没有收获。
除了他家基因强大,长的像,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但如果按你的猜测,长的像,他们三代都是同一个人,活这么久,样子不变,那他的腿早就应该发病了吧。
我感觉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不大,徐珂另有其人,或者他儿子知道他老子在哪。
还有王勇的案子,是一种不可能犯罪的方式,也就是密室杀人。
整个屋子在那个时间段,既没有第二个人在场,也没有任何人进入,他手腕的绑带被人松开,胸部遭袭,这是非被害人自杀或猝死的他杀案件,虽然立案,恐怕难以侦破。
现在全部线索只有徐珂,但局里查不出啥,真头疼。”
元友喝了口酒,“徐珂没死这件事,你们局里是不会信的。
这些案件不能以表象,以及正常的逻辑来想,普通部门一般破不了,所以才会有六孛局这种部门吧。”
罗白帆也喝了一口酒。
“是啊,这世间离奇怪异的事实在太多了,普通人怎么可能参透。
那徐珂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元友其实也毫无头绪,如果找不出徐珂,那么元家的法器依旧下落不明。
他没有再说话,将酒一饮而尽。
窗外风吹着雨,打到窗上变成了脏兮兮的泥点。好在北方的暖气不会在这些月份停了,不管外面怎样寒冷,家里依旧很暖呼。
酒足饭饱。
元友突然想起了什么。
“苏轶这个小伙最近怎么了?无精打采,心事重重的。”
罗白帆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从门口鞋柜上面,把那些信拿了下来。
“我一直没跟你说,当初让苏轶加入特案组也是有原因的。”
元友看着罗白帆,歪嘴笑了一下。
“我就说你一般往特案组要人,都是选那种办案经验丰富的,怎么这回要了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
罗白帆也笑了笑,但随后笑容淡了下去,因为他一想到苏轶难过的样子,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不知道自己当初这么做,是不是个错误。
“苏轶其实跟沈苁的那个案子有关。
你还记得我说过吗?兴义平房区,沈苁和她姥姥住的房子里找到一本日记,那日记里写了一些关于她喜欢一个男孩,或者准确的说是她的笔友,这个笔友就是苏轶。”
“那个苏轶是咱们这个苏轶吗?你别搞错了。”
“光名字肯定不能确定,日记本里夹着一张相片。
也巧了,苏轶分配到局里,我正好认出了这个小伙,所以就让他加入了。
那个时候想让苏轶参与进来,初衷是想破了案子,让沈苁瞑目。
我当时没考虑那么多,还有些私心,想从他那里,侧面了解一些情况,没打算让他知道实情。”
“那他现在怎么知道了?”元友问道。
“都怪我那天嘴快,让他来接你,说了你家地址。
他一直没忘记过沈苁家的地址。
这下整得我,必须全盘托出了,而且他也了解这个案件,所以得知真相,伤心的不行。”
元友沉默了一下,他回想起那天苏轶的样子,叹了口气。
“怪不得我带他去案发现场,他那么奇怪呢,难为他了。
过几天二月二,正好周末,化星也回来,你把苏轶也叫上,来我家吃饭。”
罗白帆一下笑了。
元友问道:“你笑个啥劲儿?是不是总能吃上饭高兴的?”
罗白帆往冰箱那边走过去。
“我倒是要看看,过年你是储备了多少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