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钢铁厂家属院内
“我有点不明白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说我闺女是黄花大闺女,怀的是先天啥胎?什么公神化气,我咋觉得有点扯呢?这不是迷信?”
一个中年男人面色有些憔悴焦急,站在屋中正在跟一位中年女人说着话,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是中年男人的妻子。
“你们不信为啥还请我来,这世间奇怪的事多了去了,你不知道的不等于没有。”中年女人有些不悦,手中拿着刚收的钱,就想往屋外走。
中年男人的妻子一下拉住了女人,满脸陪着尴尬的笑。
“他一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说话又不中听,您可别生气,信,怎么不信,我就知道我闺女肯定没做出格的事,但这太奇怪了,您来一次,也得讲清楚怎么回事呀,要不我们家最近,感觉天都要塌了。”
女人停了下来。
“要不是你闺女怀的先天灵胎,我才没这么好脾气。”
男人不敢作声了,默默在一旁听着。
“我跟你们说,我刚才都验了,你女儿真没跟男人同过房,她没骗你。
你闺女这事儿又不是首例,我以前也遇到过一次。
那会我跟着我师傅学艺,有一天也有一家人来问事,说她家孩子才十四岁,莫名其妙肚子大了起来,一查怀孕了,最后小孩以死相挟,说她没跟男人睡过。
后来他们家大人就来找我师傅,我师傅一验,孩子说的是真的,那么怎么就怀上了,都觉得奇怪,仔细一问,这个孩子跟她姥姥去拜土地爷,她实在渴的不行,看见土地龛旁边放着一碗水,就偷喝了一口。
回来后没多久,肚子就大了起来,一把脉,滑脉有喜了,这就是先天胎。
历史上都有例子,所生之人都是奇人。
古代有个鬼谷子,不知道你们知道不?
他也不是男女结合而生,是他的母亲吃了周家公子坟前的稻米,怀了三年的孕,才将其生了下来。
还有神话里的太上老君,就是老子,也是他母亲在河边洗衣服,从上游漂下个黄李子,口渴吃了,怀了81年,才生出来,生出就是白眉白发,所以他母亲给他取的名字叫老子。
你看鬼谷子和老子多厉害的人,你可别赶你闺女出去。”
中年男人实在忍不住低声又嘟囔着,“怀81年?他妈快百岁才生出的,不扯呢吗?...”
旁边他老婆狠命的揪了他一下。
中年女人没有理会男人的话,又压低声音说道。
“反正你女儿死而复生,这都是有讲究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怀着就怀着呗,万一生出个文曲星啥的,那不是你们祖上积德了?”
中年男人一拍大腿,把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
“不行,这孩子不能要,要了她以后怎么嫁人啊?这不是给毁了一辈子吗?不能要。”
“你随便吧,我刚才还没说完,那个十四岁小姑娘的家人,也是要打掉。
当时算着差不多是两三个月大小,怎么都长出形了,然后去打胎,肚子里就一个人形,人形里刚有一点骨骼,剩下的是一摊绿水,那小姑娘打完胎也莫名其妙死了。
要我说,这种先天胎,肯定跟普通人怀孕不一样,鬼谷子他妈还怀三年呢,两三个月是摊绿水也不足为奇,但是女孩肯定是因为打胎死的,要不就是岁数太小,要不就是打先天胎属于逆天,会遭天谴。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都把话说这么明白了。”
说着女人看了他们一眼,推门出去了。
只留下夫妻二人呆立在原地。
北寒三中老楼阨池
所有蜡火灭了之后,这石室就如死人的坟墓一般。
这是一场恶战,在这个漆黑的空间中,元友闻到了腥气和死亡的味道,除了那怪物身上散发出的,还能有谁。
元友并不知道什么是大鬯僵,名字听起来就不善,徐君房从哪放出的,他无从得知,只觉得这怪物触到徐君房的那滴血之后,瞬间狂暴了起来。
但是有一点元友是庆幸的,他在这片黑暗中并不是一摸黑,他能看到怪物的轮廓,还有深处那个人的轮廓。
他来不及细想,究竟为什么能在黑暗中看见这些,大鬯僵已经跳到了他的面前。
这怪物的跳跃力非常强,元友感到面门有一阵凶猛的风扫来,他身子一用力向侧边退去,刚躲过这怪物的一击,心中一沉,他摸到了冰冷的石墙壁。
这种黑暗里,除了能看见怪物的轮廓,四周墙壁都无法看见,如果刚才他在墙边站着,恐怕往后一退,就会被墙壁所累,完全躲不开挥来的攻击。
想到这一点,他有些后怕,所以之后的应战,必须多加小心,如果判断失误,恐怕连命都不保了。
大鬯僵的动作敏捷以及精准,能看的出它的力量很强,而且不受黑暗所限。
怪物又是一跳一闪,又到近前。
元友手中早拿出一道黄符,在躲闪之中,把符折了两折,快速咬破手指,结剑指敕令,黄符瞬间着了起来。
他向空中扔去,折后的黄符不那么轻飘,点燃的火焰,几乎照亮了整个石室,除了大鬯僵逆光的脸带着身子向他扑来,元友还看到石室深处,有一个人似乎绑着歪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他惊觉,那个人应该是苏轶。
燃尽的黄符在空中变成灰烬后下沉,元友对四壁的范围,在心中大概有了数,可是唯有苏轶,他不能确保他的安全。
在这封闭的空间中,无处可逃,他得尽量把怪物带到靠门的这边,而且必须速战速决。
可能想的太多,黑暗里感官延误,动作又迟疑了一下,元友这回没那么幸运,大鬯僵的手戳进了他肩胛的位置,伴随着一声嘶鸣,大鬯僵将手抽了回来,随后张开裂口,朝元友的头上咬去。
一股酸味扑面而来,元友忍着剧痛,将身体下沉,一脚蹬在大鬯僵的腿上,借着劲儿滑出了一段距离,然后翻身而起。
这不是长久之计,大鬯僵力量很猛,弹跳惊人,虽然身体似乎很僵硬,但双臂挥砍和前后猛戳也非常凶猛,论持久,元友也不如这怪物。
虽然阳爻血能伤到它,但却不能给怪物带来巨大伤害。
眼下之计,必须用那无名咒语了,不,不是无名咒语,徐君房说的,那是困魃用的寒火天罡困魔咒,在使用六丁六甲诛邪符之前,先困住这个怪物再说。
从布包里刚掏出装铜钱的袋子,大鬯僵的利爪又戳来了。
如果手臂不受肩胛之伤所累,恐怕他会硬挡这一下,不在躲闪,然而事实不允许,元友腿上用力,朝一旁闪开,转身移动到石室中间,大鬯僵在门那边也扭转过身子,跃起往这边来了。
右边肩胛受伤,撕开断裂的伤口传来剧痛,元友只能左手将铜钱袋子朝空中挥洒,迅速咬破舌尖喷出真阳涎,血和铜钱,在已经到了近前的大鬯僵身上洒落开来。
怪物又是一声嘶鸣,减缓了动作,黑暗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出现,像是烧焦的味道。
元友感到半臂的湿黏,因为身体活动揪扯,伤口的血一直在流。
元友咬着牙,趁着怪物的一丝停滞,丹田叫力,喊出了困魔咒语。
“~~~~~~~~!”
嘶鸣停住了,怪物的轮廓没有动,元友看不见铜钱在地上的样子,只是隐隐听见咒语过后,地上哗啦哗啦,锃锃作响。
元友明白此时咒语管用了,但是他知道,一会这个怪物又能行动自如,只是被困在其中而已。
他不再耽误,拿出红色的符箓,这是六丁六甲诛邪符,可他心里并没有底,机会只有一次,而面临威胁的地方不止这一个怪物。
元友知道这种困魔咒肯定维持不了多久,正反都是死,赌一把吧。
血已经侵透了衣服,身体有些发冷,那愈合的能力此时就像失灵了一般。
元友不再犹豫,他脚踏罡步,开始做诛邪的步骤。
“天雷殷殷,地雷滚滚,六甲六丁,听我关名,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阳明之精,神威藏心,收摄阴魅,遁隐人形,灵符一道,崇魔无迹,敢有违逆,天兵上行。”
念罢,将红符捏入指尖,掐北斗诀。
只见,左手无名指勾住右手小指,右手无名指勾住左手小指,两个大指再压住无名指,双手的食指、中指伸直,合掌。
“敕令。”
红符应令,瞬间绷直,从元友手中腾飞出去,元友又一次忍痛咬破舌尖,将血喷出,红符之上的神秘符文里,瞬间化出一道淡蓝色的光,元友却是心中一惊。
因为本该出现的巨大白色雷电光焰,此时却变为一道很弱的光亮,投向大鬯僵的时候,那怪物一点都没有惧怕之势,根本没有躲闪。
石室亮了起来,这柱微光离大鬯僵越来越近,一瞬间怪物的脸在这光下一清二楚,看着十分骇人,元友心想,这哪里能是地球上生出的物种。
元友伸手扶住了墙壁,不知是不是伤到哪个血管,失血有些过多,他越发感觉冰冷,一阵眩晕,心悸,让他对面临的危险都有些迟钝麻木。
光柱落到了大鬯僵身上,只是把怪物激怒而已,元友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发生了,诛邪符没有发挥出原有的威力,这石室有古怪。
可是发现这点已经晚了,不久大鬯僵会破笼而出,届时元友已经没有能杀灭它的能力了。
元友想的明白,将身体靠在了石墙上,身体慢慢向下滑落,直到坐到了地上,他的头依靠在墙壁上,呼吸也比刚才要急促一些,他望了一眼怪物那边。
怪物在那个范围里,从四面八方的想往出跳脱,凶猛气势一点都没减弱,仿佛此刻出来就能撕碎这空间里的所有人。
黑暗中闭不闭眼都一样,最后一个元家人看来要陨落于此了。
元友心中感到很窝囊,原来自己真如那徐君房所说,没有法器,阳爻血什么都不是。
他浑身开始僵硬起来,怎么都想不起女儿的脸,眼皮很重,视线模糊,眼睛在合上的一瞬间,他隐隐听到石头摩擦的声响,最后看到的是,那怪物不再受困,诡异的轮廓朝他这边跳了过来。
“化星啊!爸爸...”
一直在下沉,在黑暗里下沉,分不清是梦里,还是已经死去,没有尽头,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