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问的弟子叫做天趣,是一位已经跟从佛祖修行数十年的弟子。︾頂︾点︾小︾说,在前十年之中,修习禅定、咒法,在众多弟子之中精进最为神速。只要是佛祖所说之法,往往入耳心通,对于佛祖所现之境界,每每入眼知变。平日里再众弟子之中,也常常复诵佛祖言语,与人争辩,无人能敌。
但是十年之后,天趣却不知为什么,变得傲慢起来,自觉所见所悟已等同于佛祖。一开始先是在众弟子之中以成就者自居,跟佛祖一起走路的时候不再跟随身后,而是上前与佛祖并行,惹来众弟子惊疑厌恶。到最后则演变至在佛祖说法之际起身发问辩诘,所问的都是刁钻古怪,一听就知道是挖空了心思想要难住佛祖的问题。但佛祖都是随所问设答,一次也没有让天趣难住。虽然如此,却没有让天趣之心真正敬服,随着一次次受到挫败,天趣心中反而越来越感到一种热油煎心般的嫉妒。
终于,嫉妒之中迷失的天趣再也无法忍受众弟子只恭敬佛祖而不恭敬自己,他开始在私下里对一些跟随佛祖而没有修证成就弟子挑拨离间,或者编排诽谤佛祖的言行,或者假装好心指点修行法门,却只是谈论高明的境界让这些弟子心生向往和疑虑,却丝毫不顾他们是否已经能够修持那些法门。在天趣的这样的行为中,不少跟随佛祖的弟子纷纷离开,或者转而跟从了天趣。
天趣因此变得很是得意,但却知道跟从自己的弟子还不够多,所以叫那些跟随自己的弟子不可声张,仍然假意跟随着佛祖。眼见佛祖对周围一切似乎并无任何觉察,天趣心中暗暗得意。觉得佛祖神通修为不过如此,连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无法察觉。于是胆子变得更大了起来,也更加的狂妄了,甚至生出了想要将佛祖杀死取而代之的心思。
有一天,佛祖带着众弟子外出乞食。所谓乞食,以佛祖所言是因此接受众生恩惠供养。与众生结下缘法。正好有一位弟子身体不适,不能相从,天趣也趁机假装不适,故意没有跟从。当佛祖带和众弟子经过一片峡谷之时,偷偷赶超提前峡谷上方埋伏的天趣施展大神通切下了半座山峰。山峰裂开之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从半空狠狠地砸向了峡谷之中的佛祖和众弟子。
众弟子听得巨响,抬头见天空一暗,半座山都到了下来,当即吓得魂不附体,惊呼狂奔。就在这时候。却见佛祖却仿佛什么也没察觉一样,不慌不忙地继续向前走去。有些逃了一半的弟子见状立即跑过去想要将佛祖拉走,不料一拉佛祖的胳膊却是纹丝不动,好像是在拉一座山一样,反倒是不断前行的佛祖将拉他的弟子向前拖走了。
那位弟子惊骇至极,想要顾自己逃生,却发现不知怎么自己的手却是黏在了佛祖的手臂上,怎么也甩不开。而那半座山峰却已经带着破空反而呼啸当头砸下来了。他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师尊!”
佛祖听见这位弟子呼喊,这才有了反应。冲那位弟子看过去,见到弟子惊恐万分的神色,却是微微一笑。这时候那半座山峰已经落下,佛祖身形不动,把头一仰,一张嘴吹出一口气。顿时将那半座山峰给吹了回去,仍旧稳稳落在了原来山崖之上,再度融为一体。而那位弟子手上一松,被黏在佛身的手获得了自由。
吹气退山,这是何等神通!不要说那位去拉佛祖手臂的弟子。那些四散奔逃的弟子们转身看见这一幕都纷纷呆在了原地。就在这时候,变故突然产生,因为那半座山峰归位,落下之时产生巨大的轰击之力,磕碰之下迸出了一块手指大小的尖锐石头向着佛祖激射而来。
这时候,只听一声惊呼:“师尊,小心!”随即一个身影由虚化实出现在了佛祖身前,挡住了这块小石子。石子在他的胳膊上蹭过飞出,擦破了一点儿皮,渗出一颗血珠,令来人微微哼了一声。
佛祖见状,关切地问道:“天趣,你没事吧?”
挡住小石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天趣。他见佛祖吹气退山,自觉自己无此神通,心中忽然对佛祖产生了恐惧之心,担忧如果佛祖知道了是自己暗中加害,只怕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正焦急之间,忽见那颗石子飞出,当即飞身上前抵挡,以表忠心。听见佛祖语带关切,心知得计,不由大感得意,佩服自己应变迅速,果然瞒住佛祖,同时也笑道:“师尊,只是出了一滴血,没有大碍。”
这时候,众弟子也纷纷走了过来,向天趣表示问候,同时个个都露出了惭愧之色。当时变故发生之际,自己等人却是舍下佛祖各自逃命,而天趣却能奋不顾身上前相护,如何不让他们感到脸红耳热呢?其中有不少弟子更是跪倒在地向佛祖痛哭流涕,表示忏悔。
佛祖用他宽大温厚的手掌一一在那些痛哭的弟子头上、脸颊上抚摸过去,道:“你们为什么要因为珍惜自己的性命而痛哭呢?难道我愿意看见你们为我而死吗?好了,都起来吧!你们是我的弟子,而不是我的奴仆!”
众弟子听见佛祖这样说,一个个都停下了痛哭,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佛祖则来到了天趣面前,问道:“天趣,你不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留在精舍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呢?”
天趣心道,我分明为你挡住了危险,却还要来怀疑我的用心,这样的师尊真是让人齿冷。但嘴上却道:“师尊,我正在精舍之中休息,忽然感到心中不安,好像有什么不祥之事发生。我心中唯一记挂和担忧的就是师尊您,所以施展神通匆匆赶来,没想到正好看见这一幕。”
佛祖点点头,看见天趣手臂上破了皮肉,渗出一滴鲜血,伸出手指一拈。将这一滴血拈在了指尖,端详了一会儿。天趣不明白佛祖的用意,心中惴惴不安,忽见佛祖指尖自己那滴血膨胀起来,变化成了一朵红色莲花。在身边众弟子们发出的惊叹之声中,佛祖将这朵红色莲花递到天趣的手上。道:“今日你因我出一滴血,来日我也将因你出一滴血。今日我以你一滴血化作莲花,他日你又会将我的一滴血化作什么呢?”
佛祖乍出此言,原本以天趣之睿智聪明,总能对佛祖所问做出漂亮的回答,但这一回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是呆呆地接过了佛祖手中的红色莲花。
这时,一旁有弟子问道:“师尊,您是在跟弟子们说笑吗?您已经成就不坏不灭金身。怎么还会出血呢?”
佛祖笑而不答,转身就向前走去,继续去化缘乞食了。其他众弟子也一一跟了上去,天趣手持红莲花,心中空空落落,看着远去的佛祖伟岸的身影,几度想要跟从上去,却最终拿着红莲花回转精舍去了。
天趣回到精舍之后。那位生病的弟子见他回来,正要询问他刚才为什么匆匆离去。忽见他手中拿着的红莲花,便问道:“师兄,你的红莲花是从哪儿摘得,为什么我一看见觉得身心舒畅,感觉沉重的病体都轻快了起来呢?”
天趣一路沉思发愣,就连自己怎么回到精舍都有点不清楚。骤然听得这话,随口就答道:“这是我们的师尊,用一滴血所化成的红莲,不是我从哪儿摘来的。”
天趣口出无心,没有说明白这一滴血其实是从自己手臂所出。那位弟子听了却以为是出自佛祖身上的血,当即急忙从病床上挣扎起来,冲着那朵红莲跪拜,激动地热泪盈眶道:“师尊果然是大神通成就之人,如此一滴血化作的红莲,也能消除病痛。自从天地开辟以来,何时曾出现过这样的不可思议的功德之人呢,实在是应受所有人的礼敬!”
这位弟子一边说一边冲着红莲跪拜不已,却没注意到天趣脸色变化的极为可怕,阴沉的要滴出水来。红莲分明是自己的血所化,若是让他感到病痛减轻,那也是自己的功德。这人反而归功师尊,真是眼瞎心迷,还有什么必要活在世上。
天趣一念及此,冷眼看着师弟跪在地上磕头,趁他匍匐之际,抬手一掌拍下,正拍在了对方光光的脑袋之上。这一下他使足了浑身的劲力,顿时将那光头拍的稀烂,可怜那弟子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已一命呜呼了。
天趣杀人之后,看着倒落在地的尸身,忽然想到,这位师弟看见红莲能觉病体减轻,他虽不知这红莲乃是自己的血所化误认是师尊之血,但不也是证明了自己的血具备如此神妙之用,根本不输给师尊,说不定师尊的血还没有这样的神妙之用呢?如此说来,自己岂不是已经超越了师尊?
天趣想到这一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认为已经到了取代佛祖的时机。他决定要当面挑战,将佛祖辩倒,然后光明正大的取而代之。于是他先将那位弟子的尸体搬到精舍后面埋了起来,又将满地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盘坐在精舍的院子之中,等待佛祖等众弟子回来。
不料,这一等就是七天,原来佛祖带着弟子去化缘乞食,却被一位国主派人请走,一连**七天,才依依不舍地送佛祖回来。这位国主对佛祖礼敬有加,派遣出了自己的亲卫护送不说,而且还让佛祖乘坐他自己的御用坐骑六牙白象回来。
天趣在精舍之中苦苦等了七天,望眼欲穿,终于在第八天时候远远听见各种美妙的乐声,不多时便看见佛祖乘坐六牙白象,在一大群士兵的簇拥之下缓缓向精舍而来,其余的弟子则都是跟随在白象身后,不少人满脸都是兴奋的得意的神色,只有少数跟从佛祖已久的弟子仍旧是一脸平静。
天趣见到这样的情形,心中顿时嫉妒的发狂,这六牙白象分明该是用来驮着自己才对,还有那些士兵,他们应该护卫的也是自己,但是这一切却让师尊抢走了。天趣被妒火烧得将牙齿咬得咯咯响,在原地蹦跳不止,忍不住急匆匆冲上前去,想用神通之力将师尊从六牙白象上掀翻下来。
等到他来到了六牙白象面前之际,那些士兵早看见他冲过来,神情凶恶,当即冲出四个人手持长矛拦住了他,喝问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来冲撞国主最尊敬的师尊!”
原来在这七天之中,那位国主已经拜佛祖为师了。天趣被这一喝,当即大怒,施展神通一挥手,就将四个士兵掀翻在地,一个箭步冲到了六牙白象面前。白象被他浑身的凶恶之气感染,卷起长长的鼻子,抬起两条前腿不住跺地,发出大叫,眼见是发狂得要将佛祖掀下来了。
六牙白象足有两三个人那么高,如此巨大,若是发起狂来可不得了。一时庄严的队伍惊慌起来,人人失色。众士兵想要制服白象,让他安静下来,却不得其法,只好挥舞手中的长矛,围住白象,不住大声呵斥,却一点儿用也没有,白象越来越狂躁,整个眼珠都红了。
这时,只见佛祖伸手在六牙白象的额头上摸了摸,白象立即恢复了平静。然后,佛祖在白象之上冲着天趣问道:“天趣,你如此匆忙来到我的面前,是因为性命攸关的大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