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果真是花儿的手艺?”闻起来倒是香,看这样子也是花儿一贯做的,只是,这里毕竟是靖北侯府,她如今刚进门,却是哪儿来的如此方便?话虽如此,但兰溪却已是饿了,不等秦妈妈回答,便已是执起竹箸,挑了几根面条放进嘴里,汤汁浓郁香滑,还真就是花儿的手艺。
“这院子里原先便也有个小厨房,只因着姑爷显少在家,便闲置了。之前翻新的时候,姑爷便着意整修了一回,本就是要给花儿用的。一应的器具都是比着珠玉阁的小厨房置办的,花儿一来便能用,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罢了。”关于这些,最有发言权的自然便是早早便来了这青萍居的流烟了。她虽是借着幌子来这儿养伤,但伤好后却也没有闲着。她家姑娘迟早要嫁进来,有些事情,她自然得先摸清楚。
原来如此。兰溪点点头,确定了是花儿的手艺,吃得越发香甜。
秦妈妈听得自家新姑爷想得周到,心里受用得很。见兰溪吃得香甜,却是万事不上心得样子,眯了眯眼,朝着流烟道,“你与我说说,你在这侯府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可都有些什么发现?特别是这院里的人与事,你大略与我说一回。”
“这青萍居之外不好说,但这院里姑娘可以放心,这院里的人都只认咱们姑爷这个主子,日后自然便也认姑娘这个女主子。”流烟这话说得极是笃定。
兰溪一边吃,这耳朵却也没有关着,脑子没有闲着,闻言挑了挑眉,流烟的意思是,这青萍居果真被师兄把控成了铁板一块?兰溪其实不是特别诧异,之前他既然敢将长柔和流烟送到这里养伤,必然是有所凭恃。只是,她奇怪的是,若她是沈氏,必然不会任这院子成了她闭目塞听之地,而耿熙吾常年不在京城,这院子……
“这院子里的内务由谁在打理?”显然,秦妈妈也与想到了一处,当下便是一针见血道。
“青萍居里的杂事都是姑爷的乳母薛妈妈管着,就是……”流烟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扭捏,吞吐了片刻才道,“就是长风的娘亲。”
兰溪挑起眉来,原来,这当中还有这么一个关节?只是,既能帮耿熙吾掌着这院子,必然是他极为信任之人,在这府中必然也是有地位的,却又如何舍得将自己的儿子送去当死士?还不只一个,而是一双。
秦妈妈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院子里都是姑爷信得过得自己人?包括方才那两个丫鬟?”
秦妈妈的关注点还真是与众不同得很,兰溪想道。
“我到这院子里时,满院除了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之外,尽数是些小厮护卫。我听说,之前姑爷身边也是有两个大丫头伺候的,但因着年龄大了,这回姑爷回来后,便索性开恩,将人放出去自行婚配了。”但流烟显然与秦妈妈关注的点一样,登时来了精神。
“那两个丫鬟?”秦妈妈皱眉,她刚才可是着意观察过,那两丫头都正是妙龄,而且两人都长得不错,一个温婉沉静如邻家碧玉,一个玲珑可爱若林间精灵,举动间虽说还算规矩,但那年纪小些的那个,毕竟还藏不住自己的心思,方才那眼珠子便以为旁人没有察觉地尽数绕着新姑爷打转,秦妈妈这才不由生了警戒之心。
“那两人稍长的那个唤作紫烟,另一个唤作紫云,我走之前还没有的,今日见着我也觉得奇怪,便是偷偷去打探过了。说是,前几日老夫人那里刚刚赐下的,说是四爷身边尽是小厮,粗手粗脚不说,有些活儿也做不得,没有丫鬟伺候也不是个事儿,便拨了身边两个丫头来这院里。”
“竟是老夫人?”秦妈妈很是惊讶,她还以为是沈氏。回过头,她询问似的看向兰溪。
兰溪动作虽是优雅,但却算不得慢,这么一会儿功夫,竟是将一碗面吃了个干净,就连汤也喝得差不多了,如今正拿了帕子轻轻擦着嘴角。见得秦妈妈的脸色却也是半点儿不急,“妈妈,我们今日刚来,许多事还得先看看,切不可操之过急。”
她知道秦妈妈的意思,这两个丫头被送来的目的不言而喻,只是,她如今刚进门,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打她这个脸的。何况,一个爷们跟前,一个丫鬟也没有,确实也是罕见,站在老夫人的立场上,却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秦妈妈只怕心中所想的是,若是沈氏的手趣÷阁,倒还好解决,换了耿老夫人,却不见得好办了。
秦妈妈一愣,却也明白了兰溪的意思,是啊!如今急,却也急不起来。
将肚子填饱了,又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兰溪总算觉得要轻松了许多,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出了净房。
谁知,刚走进屋内,却是一愣。满室喜庆的红中,有一抹却裹挟着一种难言的威势。
耿熙吾不知何时回来了,就双手环胸斜靠在窗边,一双眼似被酒气染得微红,却是愈发深邃,暗夜深海里似是裹了一团火,将她锁住,那里面似是跳跃着危险的光。
兰溪下意识地一愣,便是将身上的单衣紧了紧,脸上莫名有些发烧,清了清喉咙,“你回来了?”说完,就觉得自己真是没话找话,这不是摆明了心虚么?心中登生懊恼。
“唔。”耿熙吾含糊地应了一声,一双眼仍是一瞬不瞬将她望住,站直了身子,迈开腿,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兰溪却是往边上一侧,脸上难掩紧张,满室的红都映射在了她的脸颊上。
耿熙吾的脚步轻轻一顿,“我浑身的酒气,怕是会熏到你。我先去洗洗,你若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那……那我叫丫头进来伺候你?”兰溪脸上的紧绷骤然一缓,然后便是连忙表示了一番贤惠。
“不用了,我习惯自己来。当然,若是你要来帮我,我倒是不介意。”板正着一张脸,却说着极不正经的一番话。
兰溪红透了一张脸,真想啐她一口,却只能嗫嚅着唇半晌不能言。
耿熙吾黑沉的双目中闪过一抹笑,“是我让她们都下去了。我不太习惯有人在跟前伺候,往后就我们在屋里的时候,不叫她们,便让她们不要进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