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太后看着也教训的差不多了,便拍了拍羽玄景的手臂,神色总算比方才缓和了许多:“皇帝说的话你们都要牢牢地记在心里,谁如果再闹出什么事来,谁都保不了你们!”
她挥了挥手:“都退下吧,以后长点儿心!那个扬昭仪的贴身宫女留下,哀家和皇后还有话要问你。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待所有人都走了,初云也让半夏先回落芸殿了,她留在祥瑞殿等着穗草。捏了捏穗草的手示意她安心,把她带到太后面前初云道:“太后娘娘,臣妾就在这里等着穗草。”
“随你。”太后命泰姑姑给初云奉了一盏茶:“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和皇后到寝殿去审她。”
让皇后将穗草先带去寝殿,太后又看了看还未走的羽玄景,问道:“皇帝怎么还不走?往常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批折子吗?”
羽玄景对太后笑了笑,也让泰姑姑为自己奉了一盏茶:“儿臣有些话要与云妃说,母后和梓童去审那个宫女吧。等儿臣说完了自己就走了,母后就不必太过费心了。”
听他这么说,初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小气皇帝能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初云觉得自己最近也没惹到他呀,莫非还是为了那日侍寝的事?
待太后也进了寝殿,羽玄景又坐下了,对初云抬了抬下巴:“你也坐吧。”
“臣妾遵旨。”初云规规矩矩地做到羽玄景的旁边,端了茶喝了一小口,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下月初八就是二弟和贺如铃的大婚之日了。到时候朕与皇后,还有作为贺家女儿的云妃你,都要去二弟的府中参加他们大婚典礼。”羽玄景喝了一口茶,转头看着初云问道:“不过,你觉不觉得太快了?”
“是有些快。”初云猜想,羽玄景今日找她大约是和贺家有关:“皇上上个月才指了婚,这就要举行婚礼了,怕是来不及准备。”
“是么?”羽玄景突然笑了起来,让初云心里直打鼓。他轻吹了一口杯中的热茶:“可朕却觉得,贺家一点儿都看不出有多匆忙。定在下月初八是二弟的请求,云妃觉得这是二弟的意愿还是贺家的意愿?”
“臣妾不知。”初云老老实实地回答,自从自己进宫被皇上厌弃,她就如同贺家的一枚弃子,不过任她自生自灭罢了,就连贺如铃何时大婚她也是要听羽玄景说了才知道。
“云妃。”羽玄景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定定地看着初云:“你可想过,如果你不是贺家的女儿,以你的才情得到朕的宠爱并不是难事?”
初云笑了笑,也照实话回道:“如果我不是贺家的女儿,我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才情了。”
她这句话到叫羽玄景的脸色变了变,他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放在初云面前:“贺家已经把驻守汉州的齐将军买通了,现在大约朕的军队都进不了汉州的城门了。”
初云拿了那张字条,上面只写着“重军已定”四个字,但初云还是看得出那是大哥的笔迹。这些年大哥一直在汉州打着做生意的名号私下与汉州的官员和将军通信,可以说汉州已经是贺家的了。
见初云只看了一眼纸条又放了回去,并未说话,羽玄景叹了一口气:“云妃,你当真以为贺家在宫外所作的这些小动作朕不知道吗?他们把你送进宫来作为笼络朕的棋子,真是大错特错异想天开了!”
“的确。”初云点了点头,语气中平静无波:“不过皇上也把贺家想得太高了。贺家之所以送我入宫而不是大姐,正是知道皇上必然厌弃贺家之女,他们忌惮着皇上呢!”
“忌惮?”羽玄景冷笑一声:“是朕要忌惮着贺家才对。”
他将桌上的字条收回袖中,又问初云:“朕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真有一日朕非要与贺家拼个你死我活,你会站在朕这边还是站在贺家?”
其实他不用问这个问题,初云知道,无论贺家要和谁拼个你死我活,她都不会站在贺家那边。只是他的这个问题突然让初云感觉到心烦不已,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弃子,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问自己这个问题有何意义?
初云喝了口茶掩了皱眉的动作,再回答的时候语气依然平静:“臣妾于贺家已是弃子,于皇上更是所厌恶的废妃,臣妾站在哪边大约无足轻重吧!”
听她这么说羽玄景倒有些诧异了:“你这么想?可你是贺威山耗费了多少精力财力培养出来的才女,朕不相信贺威山会把你当做一枚弃子。”
羽玄景一直觉得自己摸不透这个云妃的性格,本以为她大约是无所求想要避着逃着不沾任何是非的,所以对自己对她的态度也无所谓的。
可是经过熙悦那件事,他却又觉得这云妃并没有那么深的城府,她的心里似乎有一股猛劲儿,只要她认为是对的,她才根本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当了出头鸟。
这些日子他总会莫名其妙地就想起这个贺初云,她明明是贺家的女儿,怎么偏偏和贺威山那老狐狸那么不相像呢!
“其实臣妾并没有什么想法。”初云见羽玄景一直在沉思着什么,就先开了口:“进宫为妃非臣妾所愿,生为贺家的女儿亦非臣妾所想。既然皇上已经认定了臣妾会替贺家做事,何苦今日还要来问臣妾一遭?”
听初云这么说,羽玄景到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了。心中也说不出的愤懑不虞:“贺初云,朕只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从此以后放弃替贺家做事,安安心心地当朕的云妃,等到贺家倒塌的那一日,朕必不会牵连于你。”
听他这么说初云倒真是发自内心的想笑,他既然都认定了自己是贺家的人,再多做解释他必也不会相信的。何况帝王的承诺太不可靠,待真到了那一日,还不一定是一番什么模样呢。
也不与他多做纠缠,初云带着笑意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怎么皇上今日这话听着倒像是同臣妾表白来着?臣妾如何选择很重要吗?皇上既然都已厌恶了臣妾,何苦还留臣妾在身边看着碍眼?”
羽玄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识抬举的嫔妃,心下有些气急,却还想着再给她一次机会:“朕与你认真的说,你不要没个正形!再问你一遍,若你放弃贺家,朕保证留你妃位保你无虞。”
“那臣妾也想问问皇上。”初云仍旧直视着羽玄景的眼睛,语气却露出一种逼人的气势:“当年扬昭仪也一定向皇上喊过冤,皇上可有相信她?可有保她无虞?”
“你同她不一样!”听初云说起扬昭仪,羽玄景皱了皱眉:“她罪无可恕。”
“呵呵!”初云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笑得花枝乱颤,不再看羽玄景的眼睛:“如果有一日,我被贺家陷害了,证据确凿无可抵赖,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无辜的,皇上会相信我吗?仍旧会留我妃位,保我无虞吗?”
沉默了一阵,羽玄景才用低沉的声音答道:“不会有那么一日。这样,朕答应你,重查扬昭仪的事情,你也答应朕,放弃贺家。”
摇了摇头,初云自己玩着手中的帕子:“皇上您看,您自己说得都那样没有底气。”
她抬起头来,眼中是羽玄景从没有见到过的悲悯和惋惜:“她人都死了,带着深深的遗憾和悔恨永远地死了,还有什么意义?权利能叫人失了心智,皇上应该比臣妾清楚,即便您是皇上,也保不住必死之人。”
“贺初云。”羽玄景第一次听到初云说这样的话,虽然残酷,但的确是实话。他抬手抽掉初云手里的帕子:“朕今日可以给你立誓立旨,只要你放弃贺家,日后朕绝对保你性命。”
看他说的真诚,初云只叹了一口气:“皇上,臣妾今日告诉您,臣妾真的是贺家的一枚弃子,您相信吗?”
羽玄景看着初云,眼中渐渐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复而冷笑一声:“贺威山会拿你送进宫做弃子?云妃当真要这么不开窍吗?好好好,不愧是贺威山的好女儿!朕今日总算是领教了。”
果然,听他这样嘲讽的语气初云也不生气,只耸了耸肩:“皇上不信便不信罢!臣妾只有一个请求,若臣妾以后犯了死罪,还求皇上莫要折磨臣妾,给臣妾一个痛快!”
“好!准了!”羽玄景顺手把帕子丢回给初云,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祥瑞殿的殿门。
初云挠了挠头,也不知今日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儿出来了。这羽玄景到底想了什么,突然向自己做出这般示好的举动。
虽然初云承认她是有那么一刻对羽玄景的提议很动心,其实就是说出她放弃贺家这几个字也不难。只是她只要一想到扬昭仪含恨而死,就偏偏说不出口了。
何况经历了这些事儿,她心中那个想要逃离这座皇宫的想法便越发地冲破萌芽不可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