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埃尔隆德重新倒上一杯酒,平抚着激荡的心情。莱戈拉斯却迷茫着望着他,“领主大人,那您是如何得到这个杯子的,我的父母到底怎样了?”
“莱戈拉斯,打开书桌的抽屉,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莱戈拉斯半信半疑,打开后,发现里面躺着一封厚厚的信件。抬头望向埃尔隆德,只见他伫立在窗前,风吹来,布帘遮住他的身影。
打开信件,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父亲。”莱戈拉斯心中暗暗叹息。
埃尔隆德,我的朋友。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想我和伊莎已经离开这片天地,虽有太多不舍,想再看一眼雪梨花开,但我的身体已经无法在中土滞留。
我还记得当我迎着黎明的曙光离开林地时,那颗希望之星在天际闪耀,我的子民们还沉浸在战争胜利的喜悦中,我的传令官还在梦乡中,我知道在他那是无法得知真相,因而决定自己去找寻。
春风吹绿荒野,一路南行。来到战争平原,在那里,战争的硝烟似乎还没有散去,似乎还能听到号角声、马鸣声、厮杀声,还能闻到鲜血的腥味,死亡的气息。
一阵微风吹来,带来青草的芬芳。“瑟兰迪尔”,耳边恍然传来冷澈清幽的声音,记忆中一道闸门开启,依稀想起怀抱中一个女孩用她晶莹的眼睛注视着我,似乎想将一切镌刻心底。当她笑着闭上眼时,感觉一切都已灰暗。而今怀中空无一物,只有清风拂过。
恍惚着,跟随着心中所念向迷雾山脉行去。一个纪元前,父亲和我就是奔行在这条路上,身后恶龙紧追不舍,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悲愤与恐惧笼罩着我。
山顶上,恶龙终于追上,炙热的龙息带走一个又一个朋友、伙伴,我们的剑无法刺穿它坚硬的龙甲,一场屠杀在眼前。
“瑟兰迪尔,离开这里。”父亲推开已绝望呆滞的我,一阵龙息,看着父亲的身影在火焰中瞬然消失,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我清醒。恶龙缓缓向我走来,流露出嘲讽的目光,那时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跃而起,将手中长剑向它的颈间刺去,剑已断裂,但我依旧用劲气力深深刺入。
恶龙发出愤怒的吼叫,一摆头,将我狠狠摔出,向深谷坠入。只见一阵红光,又一阵龙息喷出,烈焰的毒舌向我扑来,脸上巨大疼痛。原本以为会像父亲一般飞灰湮灭,然而一阵清凉,龙息被阻挡在外,巨大的身影飞下紧追,眼前却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阵悲鸣,恶龙展开双翅急急向北方飞去。
在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得救了,彻骨疼痛却随之而来,我向黑暗坠入。
不知在黑暗与光明之间徘徊了多久,在梦里似乎总有一个如流水般清澈的声音缓缓传入耳间,我紧紧跟随着这个声音不断前行。当睁开双眼时,发觉脸上的伤痛竟然减轻了很多,大半边脸已完全恢复。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孩坐在床前,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在画着什么,阳光从她背面透出,轻柔的长发低垂着,发出淡淡的光彩。我轻轻坐起,向她走去,很想知道她在画着什么,这时她似乎感知到,抬起头,一双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睛盯着我,迷惑惊讶的神情犹如大绿森林的小鹿。
“你在画什么?”忍不住伸手拿起她手中的画板。
她惊叫起来,站起身想抢回画板,却被椅凳绊倒,一双杏眼望向我,撅着粉嫩的嘴唇,像受到委屈的小孩。
从那天开始,一个开满白梨花的山谷,我认识了一个如星光一般明亮的女孩以及我未来美丽的王后。
山谷似乎有着魔法,可以掩去外面的一切气息,静寂却又安宁。身体的伤已渐渐恢复,可萦绕心头的悲痛却久久无法消散,一个一个熟悉的笑容在眼前消失,一个一个熟悉的名字在心间淹没。夜幕中,父亲那严厉却又亲切的目光静静望着我,可我却无法面对,心灰意败。
在那段灰暗日子中,有一个女孩总是跟随着我,她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渐渐忧郁,原本洋溢欢愉的小脸渐渐落寞。直到有一天白梨树下,一只蝴蝶飞入心间,驱散了心头久久不去的阴霾,让原本迷茫失去方向的我再一次意识到身边还有美好在静静等待。
我渐渐爱上了山谷的宁静,虽远方还有亲人的召唤,却总无法割舍下谷中的一切。当云雀带来谷外的讯息时,一直沉睡的悲愤猛然惊醒,无法压抑,原来仇恨一直在那,并没有放下。离开山谷时,没有回头,我已将所有希望与美好留下。
每当死亡恐惧一次一次笼罩大地,心中依然温暖。因为云雀不停往返于那片被黑烟遮蔽的天空,因为我知道在不远的迷雾山脉中,有一个女孩在白梨树下等待我的归来,
月色下的山顶,是那么空寂,远方吹来的风带着一丝清冽的香气,是那么熟悉,被遗忘千年的记忆如洪水般在脑中肆虐。在那一刻我感觉很疲惫,身体与精神似树木被拔根而起,瞬然失去了滋养,我意识到,我失去了精灵的永生,在不久的将来会消散于这片天地,或许这就是背叛誓言的惩罚。然而望向悬崖下的那片黑暗,没有犹豫,再一次坠入,耳边只有一个声音,“我会在白梨花开的季节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