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氤氲着朦胧的光圈,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得莫名的落泪。耳畔响起陌生男人的对话:“把人给我看住了,快去通知沈爷,告诉他昨夜货仓混进人了。”
我迷迷糊糊的被不知名的人,一左一右架起肩膀,硬生生的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砰”的一声我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睡意全无顿时清醒了不少。
我清楚的看到一个脸上有刀疤,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弯下腰在我的耳边说:“小妹妹,告诉我为什么混进货仓?为什么要翻我们的货,那些丢了的货去哪了?”
我从未见过这般架势,一时之间吓傻了,颤颤巍巍的说:“昨天下雨,我,我看风大就进去避雨。然后、、、、、、”我心一惊,差点说出我救人的事,要是让他们知道好端端的货变成了乞丐,还不把他给生吞活剥了啊。不行,绝对不能说。
“然后呢?”他有些不耐烦的问到。
“然后我就睡着了。”我已极其微弱的声音回答到。
他冷呵了一声,一记耳光将我抽倒在地,我感觉到嘴里有些血腥的味道,软稠状的液体顺着我的嘴角缓缓的滑落,顿时地板上绽开了一朵又一朵血色莲花。
他揪起我的头发说:“你当我们都是傻子,说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他现在又在哪?你们有什么目的?”
我掩面而泣,止不住的摇头:“没有别人。”
本想着瞒天过海,谁料他们却心细如尘。“别装了,我们的人检查过了,那留下的脚印分明还有一个男人的。而且我们的人还发现整整少了一箱货。”他一季耳光又重新的甩在了我的脸上,我觉得我的整张脸似乎肿起来了,由嘴角延至眉梢火辣辣的疼痛。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开口:“你以为你誓死保护的男人有把你放在心上,别傻了,仓库的门一直没锁,他却自己一个人逃走了,而把你留下当这个替罪羊,你跟这他这样的男人还不如跟我呢,我看你要是打扮打扮或许还是个美人,要不如在我们兄弟里挑一个,保证比那个男人强。”
此时的我已经目瞪口呆,我迅速调动我一切关乎昨天的记忆,昨天是他告诉我门锁上了的,而我压根就没怀疑去推那扇门试试。如果门有上锁,为什么今天他们只抓到了我自己,却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原来昨天仓库的门一直没锁,他是个骗子。我咬着嘴唇,不可思议的摇着头。
他揪起我的头发,又拍了拍我的脸说:“小姑娘,你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可没自信你今天能活着离开这里。”
我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实情呢?我在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帮人凶神恶煞不像是什么好人,而小乞丐也是疑点重重。假如小乞丐说的是真的,我岂不是出卖了我的朋友,有违背做人的原则。假如小乞丐是个隐藏身份的好人,而他们则是缉捕他的坏人呢?纠结在是与非,黑与白之间的我,该如何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就在我思虑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看着这个刀疤脸向我越走越近,坐在地上的我害怕的后退,刚刚后退了三两下,就触到了冰冷的墙面退无可退,我本想着说些软话来求求他,可谁知他先我一步,将他的脚踩在了我的小拇指上,他的皮鞋碾压着我的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疼痛的歇斯底里的大叫,想用另一只手搬开他的脚,可是他却如泰山压顶之势,任凭我使出全身气力他还是根本纹丝未动。我疼痛的汗流浃背,疼痛使我失去了原有的理智,我冲了过去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大腿,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招果然奏效,他很快就放过了我的手,但是他却一脚将我踹翻在地,一边踹还一边伴着那污浊不堪的话语。我闭起眼睛,用双手堵住耳朵,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门“刺啦”的一声开了,他的皮鞋也随之停了下来。又有一个人和我一样被扔在了地上。他是谁?是那天我救的人吗?
一个戴帽子的男人点头哈腰的对刀疤男说:“张总管,事我调查清了,这家伙是新来的,昨天粗心去库房没锁门。恰赶上昨天暴雨兄弟们没法出去巡逻,所以就没人发现。”
只见扔在地上的那个人将头在地上磕的“咚咚”作响,没有几声一个血窟窿就开始顺着脸颊流血。“张爷,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只见刀疤男掏出了一把锃亮的手枪,跪在地上的那个人迅速起身说:“我是沈爷招进来的人,我要见沈爷。”
只听“砰”的一声,那个人就“嗖”的倒下了。他的血溅在了窗帘上,像是个魔鬼的血手印撕扯着我原本脆弱不堪的心,他就这样死在了我的脚下,我看到他张着嘴似乎还有话要说,他瞪着一双大眼,眼中闪现着焦虑恐惧遗憾等多种不解,他的泪水和着他的血如涓涓的细流向我的方向流了过来。
“沈爷是你相见就见的吗?像你们这样的角色我就解决了。”此时他的抢口一转对向了我的头:“你个死丫头嘴到是硬的很,老子可没时间配你玩警匪大战,我数到三,再不吭声,子弹可是会穿过你的小脸,你会比他死的更加难看。”
冷汗顺着我的脸颊簌簌的流下,他的话音“一”已落。
此刻对他能取走我的小命,我早已深信不疑,商人应该都是求财的,损失了货物我可以赔偿啊,于是我高声大呼:“我会赔偿你们的货,100块大洋总该够了吧。”
他并未搭理我,“二”又再度响起。我清楚的听到他上子弹的声音。
我垂死挣扎又继续喊道:“你们说个价格,我都给你们。我姑姑可认识英国皇家的人,她、、、、、、”
“三”我听到了他扣枪的声音,我发出“啊”的尖叫,我害怕的双眼紧闭,双手本能的捂住了耳朵。我就这样死了吗?我的父母家人我还没有看到,我真的好想他们啊。此时我应该痛的死去活来的挣扎才对,为什么我似乎没有感觉呢?
而我只感觉到有一双细腻的手似一阵春风般,轻轻的掠过我的眉间。此刻我缓缓的睁开了眼,我看到了此生最美的轮廓,他一袭白衣是那样纯净耀眼,梨涡荡漾于唇边,他暖暖的笑着,笑得那么的甜,那么的干净,他是出这尘世的喧嚣而一尘不染的稚子,浩荡无垠美玉无瑕。这是这样的惊鸿一瞬,就已经注定了我步步沦陷。他将他的手递给了我,是那样白纸若曦冰清玉骨,我犹豫不决的伸出了我的手,是那样的血肉模糊污浊不堪。
在我犹犹豫豫举棋不定的时候,少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坚定不移的把我扶起来,这是多么轻柔多么温暖的一双手,这有是多么正直多么善良的一个人。他双手打横将我似公主般抱起,在他的怀里我能感觉的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那有那一种淡淡的说不出的专属于他的味道。
我们的身后传来的刀疤男的发话:“二少,你不能带走她,沈爷有规定,凡是擅自闯进货仓的人必须都得死。”
少年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着,只留下了一句:“这个船上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
他笑得那样灿烂,我感觉我仿佛置身于花海林间,那样轻飘飘的感觉,我想就算是天涯海角,此刻只要是他带我去,我都会愿意。
他将我安置在一个惬意而温馨的房间,淡淡的香气我就这样醉倒了。而他将我安置的床铺正是我最喜欢的桃花图案,有一种家的感觉久违的熟悉和温暖。泪水不自觉的划破我这张笑脸,不过这次我能清楚的尝出这泪水的味道好甜。
他用一条洁白如雪的手帕轻轻的擦拭着我的眼泪,是那样温柔而又深情,他似乎知道此时的我已经被他们吓坏了,于是他轻声细语的对我说:“别害怕,都过去了。”他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这感觉就像小时候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母亲一边为我擦着汗一边抚摸我的头,那久违的亲切感。
“这帮人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不管是你工作时弄脏了窗帘,哪怕是放进来只苍蝇,他们都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吩咐了下去,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没人敢动你。”他慢慢的起身走出了房门,而我的目光也追了出去。他莞尔一笑对我说:“这几天你的工钱照付,到了上海我也会安排人,尽量去补偿那个死了的工头。”说着他又对我一笑,留下了一句:“我还会来看你的。”
他身影就这样的消失在了我的眼中,而他的样子却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间。他是这样的英俊潇洒,这样的富有爱心,这样的心细如尘。这样好的一个男人,我想我此生此世都难以忘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