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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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门铃一直在响,许费翔猛然惊醒。“失误!”他自言自语,“不知不觉睡下,又忘了关音响!”

“许先生,送花来了!”门外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

“哎,来了。”许费翔来不及多想,穿着睡衣赤脚直接去开门。

“先生,那么早就开着音乐啦!真有雅兴。”小姐笑眯眯的递上花,“这是您的花。”说罢,瞧了一眼蓬乱的许费翔,又立马对刚刚所说的话产生怀疑,露出怪异的眼神:不像早起的呀?

这是水仙花,依然是那么水灵灵,彻里透红。许费翔并没有什么惊喜之状的反应,因为他知道又是她送来的,一个他一直都没有知道其中内情的陌生女孩。她叫韵,花上的卡片都写着。许费翔每周都会如约而至地收到一束新鲜水仙,而且已经有半年的历史了,从没间断……让人不得不相信韵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起初,许费翔一直坚信,也傻傻地等待,以为那个叫做韵的女孩一定会出现,可是终于还是没有,只好作罢。于是,他自己给这个美丽的花约下一结论:痴情暗恋的韵把这里错认为是她那位的住所!

距离周末很短,过起来却觉得老长老长。既无应做的事,又无想做的事。许费翔清楚这是他的混乱期,他很想打电话给苏文。无奈苏文特忙,他又不忍打扰,每次听到苏文手机传来的留言讯号时,他都不发一言默默地挂掉。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屁股有点痛,他总会久久盯着大叠大叠数据材料发呆。他想找些事情做,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他不要再这样无所事事,终日浑浑噩噩下去。拿出一块镜子,放在桌子上,许费翔深沉地看着镜子里面。心想,原来这就是我自己,这就是你,你一直在磨损自己,磨损得比你预想的远为可怕,你的脸比以前脏污得多,憔悴得多。许费翔摸摸自己的脸,想起了那一段话:“我是个容易遗忘的小男孩。所以拼命地想要记住些什么。我还是个容易被遗忘的小男孩,所以拼命地想要记住自己隐约的脸。”这让他很悲伤。但是当他退下眼镜的时候,就更加伤心了。自己的左眼活汪汪的在闪跳,而右眼的眼球甚至已经泛白,失去了生气……他想起那年的冬天,自己因为听说激光恢复视力的手术成功率已经达到99.99%,迫于不戴眼镜做事的神气,他毫不犹豫地去了那家医院。当小阮知道然后哭倒在病床的时候,许费翔已经变成一个失去右眼的瞎子。小阮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一个劲地哭,哭干了眼泪,湿透了雪白皱纹的被单。一个独眼鬼,或者说是一条可怜的独眼虫,还剩下什么价值。god!为什么万分之一的机率偏偏降临在自己的头上?许费翔一直都想不懂,他什么也没怪,只是痛恨自己,不可能原谅自己。天作孽犹可回,自作孽不可活啊!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小阮怎么安慰他给他希望教他戴上墨镜生活,怎么一步一步把他从绝境中拉回来。想到这里,许费翔所有的悲痛和悔恨一下子汹涌起来,仿佛有一股黑色液体从五脏六腑里被挤压出,一直顶到喉头。他又想起小阮了。无奈,最终给自己写下判决:许费翔,男,二十五岁,未婚,欠下阮阮的无计其量,罪不可恕,理当打下十八层地狱而后快也!

他独自呆呆望着镜中的自己,心想:我已经残废了,无论在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无可挽回。这要到什么时候为止呢?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还将会在什么地方同其他女子萍水相逢,并且仍会像流星那样自然而然地相互吸引,仍会消耗时间,磨损心灵,分道扬镳。

这将何时了结呢?

许费翔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他觉得是时候该出来逛逛透透气了。街上有人遛狗,各种各样漂亮毛色品种怪异的小狗狗。这个城市养狗要领上万元的户口证,所以遛出来的狗都很名贵。狗的可爱,足以让人忍不住要抱一抱,贴一贴它那湿凉温情的小嘴。他也这么想,但是太过于出格的可爱总会让他觉得有些受不了,殊如看见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孩拉着他的衣襟,他也会不知所措地退怯,所以总不能领略到可爱的真正滋味。站在游乐场里,看着别人玩得不亦乐乎。没得说,许费翔真想就这样把整个自己投入里面,也好好乐它一把,忘掉所有大人们的烦恼。但是,他又怕会出现那么一个小朋友扯扯他的裤边,“叔叔,给我玩儿!”这样子会很没面子,小朋友都会认为是你在抢他们的玩。真无奈,现实就是如此地无奈!

路的两旁整整齐齐地竖着公车站、泊车点、形形色色的广告牌子,活像一面面扬起佼佼的旗帜。天桥上挤满了花花绿绿的行人,时尚女郎和另类帅哥们亲密地结伴同行,真让人有鸳鸯喜鹊之美妙啊。世界如此的充满活力,我怎么能总是这么浑噩?这样想着,许费翔更信步地往前走。这时他注意到前面路口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物质扫雪工”,所谓的扫雪工,无非就是妓女的职业,专门扫除男性性边缘的那一片饥渴。许费翔顿时有点反胃,他从来不喜欢无端裸露的男女接触,性的野狂让他总觉得阵阵恶心,真想不通这种东西也能名正言顺地存在社会。

有一种鸟,叫做天煞鸟。它总是与天抗衡,不甘自己低微稀落的种群,所以它总是骂天,用那哀破嘶哑的鸣声。天煞鸟的出现,也就是暴风雨来临之时。每当天空破天荒地阴沉的时候,天煞鸟就会盘旋在空中,用它那张苍白宽阔的翅膀拍打乌云,破鸣声与闪电雷鸣一起一落,恐怖而凄凉。天煞鸟有它的勇敢,也有夸父的狂妄。而我却什么也没有,面对这个繁华却杂乱的世界,许费翔在想。物质的高度发达让这个社会更感做作,更加脱离自然。如果人类社会也能顺着自然的道理去发展去平衡,这世间或许就会增添许多安静与美丽的成就。

哲学家说,世间有三种人,一种是极敏锐的,因此,在没一种现象发生的时候,这种人都能马上做出正确反应,来配合种种的变化,所以他们很少会发生错误,也因此不会有追悔和遗憾。另外一种人又是非常迟钝的,遇到任何一种现象或是变化,他都是不知不觉,只顾埋头走自己的路,所以尽管一生错过无数机缘,却也始终不会察觉自己的错误,因此,也是不会有追悔和遗憾。然而,所有艺术家都属于中间的那个阶层,没有上智的敏锐,所以常常会做出错误的决定。但是,也没有下愚的迟钝,所以,在他的一生之中,总是充满了一种追悔的心情。然而就是有了这一种追悔的心情,人类才会产生了,那么多有那么美丽的艺术作品。许费翔不认为自己是这三种人中的一种,他觉得自己对变化反应缓慢,却从头到尾都很清楚认识自己的错误,在一生中充满了遗憾和悔恨。他总要求做得更多更好,要求一切完完美美,但是偏偏没有一样让他顺心,他很伤心也很无奈。

此时,许费翔抬起头望见高高悬挂着红色巨大的广告牌“我心飞翔,大鹏集团```”底下一行小字“Angel”。正如这“大鹏集团”砸下来一样,砸死的人中就有三个会是第三种人,只是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种天赋,也不会相信自己可能会创造艺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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