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心惊肉跳的在门口站了会儿。
门外是条狭长的走廊,在无灯的情况下看起来深邃又漆黑,好比一个空洞让人见了就心里没底。
他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来,就索性用手机当个电筒去照。
这是人类最不智慧的行为,但很多人却都会下意识的这么干。
就如同你觉得衣柜里可能藏有人,于是就会心痒难耐的去打开衣柜看看,并不会考虑一下打开衣柜后万一真的有歹人藏在柜子里你又该怎么办?
林旭他也一样没有深思熟虑过,他觉得过道里有鬼或者什么玩意儿,那要真把人家给照出原型来他下一步又该咋办?
他没想那么多就做了。不过好在过道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那刚才的动静是谁干的?
他皱了皱眉不敢细想,连忙把门给关上了。
转头回房,一阵冷嗖嗖的气流掀起窗帘拂他面上,让他打了个喷嚏。
打完喷嚏后他猛的一惊——这窗户又什么时候开的?
他急匆匆的走过去,差点没踩着窗户附近的大头钉。不过低头一看,那里哪儿还有什么钉子?
林旭“嘭!”的一声将偌大的落地窗合上仿佛是堵了个大窟窿。
窗帘没有风力支撑而坠落。
他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把书桌给挪过去挡着。
不过,这桌子材质太好挺厚实,林旭本身又是个长期营养不良的没多大劲儿。
于是,他这算盘也就落空了。想了半天就只得开个床头灯壮胆去。
等他爬到床上就觉得被褥下面怎么油团鼓鼓囊囊的东西,那东西似乎还在蠕动。
林旭大惊失色一跳跳老远,最后才鼓起勇气去掀,就看见自己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卧着条大狗正巴巴的望着它。
“……欧气?”
那狗应景的叫了一声。
林旭回头又看了看门,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你怎么过来的?”
“汪汪!”
“刚才的门是你在上面挠的吧?”
“汪!”
“那……窗子又是怎么回事?”
林旭侧躺对着欧气,欧气半点也不怕生的趁机靠过去贴着他,表现得十分亲昵。
欧气的毛很滑也很软,同时还很厚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林旭不由分说一把搂过之前还对之颇为嫌弃的大狗,把头埋在欧气的脖子上以做鸵鸟埋砂状。
他想着,狗的鼻子和耳朵都很灵,不论是有鬼怪还是歹人都瞒不过它。那他就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这么安慰着自己,林旭搂着欧气在空调轻柔的微风下渐渐睡去。
而欧气此时则是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什么地方发呆,丝毫没有作为一只狗的没心没肺。然后它又慢慢的做出了一个颇为惊人的举动——伸出一只前爪,轻轻的拍着林旭的背,像是在哄睡。
这一觉林旭好像做了不少梦,又好像没有做梦。
反正他是给忘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太阳依旧没升起,可能是比他还懒的缘故。
不过天已经有那么一丁点不易察觉的透亮了。
看了眼从窗帘缝里透出的天色,林旭想着时间还早继续睡。
结果还没等和周公见面。们又想起来了。
他先是不由自主的一惊,然后平静下来。
他下床走过去开门,欧气跟着他。
开门以后他看见欧阳洛一脸奸笑的站外面。屋里亮着的灯就没关过,走廊里的也没开启,这就把欧阳洛的身影显得有些迷幻了。
“你是来找它的?”
林旭第一个反应就是,欧阳洛是不是来找欧气的?难说人家习惯晚上起夜清点一道自己的儿子个数。
欧阳洛一看说道:“他在你这里啊?我就说他跑哪儿去了。”
“嗯,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进来的。”
“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跟我这么久都没这么亲近过我!”
欧阳洛骂了一句又对林旭说:“行吧,他喜欢你这几天就跟着你。替我照顾好它。”
“嗯……好。”
欧阳洛又看了他一会儿。
“……你还有事吗?”
“哦,没了。你继续睡吧,记得给我崽子们洗澡啊!”
“……好。”
说罢,欧阳洛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林旭舒了口气,把门关上反锁。
他对欧阳洛的“儿子”一事已经讶异过了,现在再听任何不靠谱的称呼都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真有人起夜就清点狗子数量的?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它们。
林旭这么想着有些感慨的转身。
然而一转身,他就被吓得大叫一声。
因为此刻,他身后直挺挺的站着个人,这人离他很近,手上还拿着床被子。
林旭倒退几步。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记得他看着他离开后才关的门,门也是被反锁上的。
林旭侧目看了看窗户,窗户依旧紧闭。
“我怕你太热,给你拿个被子过来。”
欧阳洛手里的被褥比床上的那床要薄要轻,他的笑容此刻却无比瘆人,好似凭空的多出了数不清的诡异。
林旭当然没去接,他警惕的看着欧阳洛,眼睛瞟着脚边安静的欧气。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说你干什么呢?活见鬼似的。不是你给我开的门吗?不然我怎么进来?我又没练过穿墙术……”
林旭连忙打住他:“我开门?我什么时候开的门?”
“小伙子,你神经错乱还是有健忘症啊?”
欧阳洛想去摸对方额头被一手打开。
他悻悻的说:“就刚才啊,我说我来送个被子给你,你不就开门了,然后我不就进来了?你看门还开着呢……我说你要不要去医院……”
后面的话林旭没听清,他连忙转身去看。
——果然,门是开着的。
臆想症,或者你称它幻想症也可以;心理疾病的一种。不过不用紧张,95%的人其实都会有,只是症状轻和重的区别……
林旭看着身后黑洞洞的门,回想起解铃堂里宋医生的话。
“……轻度的就是对一些自己的所见所知进行加工以后产生假想,从而达到一种情绪上的自我调节。它不属于疾病,而是人体机能的一种本质产物。”
“那……严重的呢?”
“中度以上的就是一种障碍性疾病了。患者往往会依赖‘幻想’进行自我催眠。其目的性和动机是含有多样性的。
例如,从小受到异性误导导致长大后不能接纳异性但又不能接纳同性的,或者难以得到需求的,就会幻想自己有个理想的同伴。
就算一开始你知道那个同伴只是你幻想的产物没有任何实体依托,但你会因为更加复杂的原因而对TA形成依赖感,甚至爱上自己的幻想对象。
这种能够认清但已经形成依耐性的‘自我防护’机制就是一个病变体。需要提高警惕和及时治疗。
如果发展到已经分不清真假,那就很可能引发重度的精神性疾病。”
“您是说,我觉得自己和家人被监视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吗?”
“你的遭遇很有可能导致你对危险情况的过激反应。当这些事情在你大脑里繁复上演的时候,就形成了一种自我催眠。
催眠导致你的主观意识开始不受控会在潜意识里根深蒂固的觉得你所在的环境不可靠,从而臆造出很多迫害场景。
当然,也有可能你说的事情都不是巧合。如果你有什么证据,我建议你尽量先收集,然后再报警。”
“那……如果是真的……我有这方面的问题……”
“那你需要放空自己或者忙碌起来,尽量控制对这方面的注意力。我也会开相应的药给予辅助治疗。”
“可我又拿不准……”
“如果没有蛛丝马迹,到目前为止你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那么我觉得患病的可能性较大。
这样的疾病拖得时间越久就越危险,后期综合症方面的起步症状会从间歇性记忆紊乱开始……”
……
“间歇性记忆紊乱”
林旭看着敞开的门小声的自言自语。
……
“……照顾好她。”
林旭猛的转头,熟悉又陌生的女音已经消失不见,连同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欧阳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