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
一直以來。在祁玄季的心里。真正的对手。不是废太子祁玄熙。也不是南征北战具有显赫军功的祁玄苳。而是最沒可能。看起來温和无害的祁玄浙。
夜深人静时候。祁玄季经常问自己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受小时候的影响太深的缘故。
那自卑。不甘的心理一直沒有离开过。延续到了他终于登上了高位。到现在再一次面对这个人。
现在。他可是可以呼风唤雨的皇帝了。凭什么还要觉得自己比不上他。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沒有实权的王爷而已。还是一个哑巴。
祁玄季的自尊心在此时发挥了重大的作用。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坐直了腰。接着从座位上站起來。想开口。却发现。他们“两兄弟”似乎从來沒有过任何的交流。连见面的点头致意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祁玄浙虽然很安静地候着。可是却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座位上的人。谁。也看不透谁。有些人或许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看到祁玄季站了起來。他便往前一步。低头致意。他该学的皇家的礼仪从來不会少。做出來更是显露出一股天生的贵气。自然流畅。
看到这样的祁玄浙。祁玄季竟然又生出了多一分的怨恨。还勾起了一段不愉快的回忆。
记得在一次家宴上。太后曾经因此小祁玄浙的礼貌称赞过他。但是同时却不忘记把他的母妃连寂柔拖下水。
只是因为那时候太后还沒入座。看见好看的食物糕点的祁玄墨就忍不住伸手抓了來吃。还被迟迟出场的太后碰了正着。
太后看见安稳沉静的祁玄浙安安分分十分乖巧地给她行礼。而祁玄墨则是目中无她继续啃着糕点。当初就怒了。不顾众妃在场。当时就斥责了德妃。说她不会教自己的两个孩子。失了皇家的颜面。
祁玄季觉得有关于祁玄浙的桩桩件件他都记得无比清楚。人的记恨心嫉妒心可以侵蚀一切。哪怕天下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化。那看似迷糊的记忆却难以抹除。
祁玄季藏在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接着隐忍着放开。他知道。在不知道虚实的情况下。他还是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一样。当一个有情有义的新皇。当一个和蔼仁爱的兄长。
这样想着。他便扯开了一个笑脸。快速走到祁玄浙身边。好兄弟般地锤了锤祁玄浙的肩膀。语气轻松欢快。但是带着些许责备的开口“怎么來了也不开口。皇兄想着朝廷上一些棘手的事情沒看到你进來。那通传的小太监有罪。來來來。这边坐。我们兄弟俩好好聊一聊。”
祁玄浙脸色平静。微微点头便跟着他坐到摆着棋盘的胡床上。保持着该有的作为臣子的谦卑。
祁玄季叫了來人。便有宫女端着茶水糕点上來服侍。祁玄浙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便静静坐着。反正他不说话也不会有人能以此论罪。
打破死寂的有了寒意的场景。祁玄季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低沉着声音“听说六弟又去各地游历去了。这次去的又是什么好地方。”
祁玄浙拿起宫女端茶时候拿來的纸笔。在纸上挥舞了两个字“樊州”。
樊州靠近风国边关。但是它地处东边界。横漠关在西边边界。祁玄浙相信他能问出这话肯定是对自己的去向有所怀疑。他的探子肯定也会带着些许的风声给他。
樊州。一个很好的借口。于祁玄浙是。于祁玄季也是。
“哦。樊州。好地方。有山有水有美食有美人同在一处。那。六弟是自己前去还是带着美人同去呢。”看着自己手里发亮发白的绿色夜明珠。祁玄季的语气听起來仿佛带着一点取乐的轻松情绪。
祁玄浙假装愣了一下。他却是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
同是做戏的人。大家都入戏太深了吧。你來我往的有时候看起來多了一份可笑的因素。
……
交锋到最后。祁玄季有点挫败的感觉。他心里有股抑郁之气。一直是他这个皇帝在问。在说话。祁玄浙则是淡定十足地在写字。看起來他就像是來搞笑的。在自导自演一出独角戏。
但是。这样更让祁玄季觉得对面这个人。留不得。他的宠辱不惊的淡定。他对任何谈话的收放自如。对他祁玄季而言都是一种极大的威胁。
祁玄季起身。从身后不远处的书架子上取下了明黄色的圣旨。转身走回來。递给了似乎有点不明所以的祁玄浙。
在他打开的时候。祁玄季一边给他“解读”。“六弟。这是你封地的诏书。父皇当初沒有给你指定封地。那么就由皇兄代劳了。“北燕”。靠近北昙国。依山靠水的。适合你这淡泊的性子。朕。登基伊始。当然要照顾好我们兄弟。”
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的祁玄浙。不由得觉得可笑。睁开眼睛看着手中的圣旨。眼睛中暗涌流过。像是做了个什么决定。
而洛西舞和芍药。扮作卖菜的中年妇人。在洛王府门前徘徊。终于被她们等到出來买菜的雨苏了。只可惜后面有个跟屁虫护卫在监视着。
洛西舞使了个眼色给芍药。芍药会意。便去缠住了那个护卫“哎哟。真是作死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调戏老娘。來人啊大家來看啊。这个小伙子太沒有羞耻之心了。”芍药假装被那个跟着雨苏的小伙子护卫碰到。如此大喊就喊來了人缠住了他。
洛西舞在心里默默给芍药点了个赞。真是一鸣惊人的她。雨苏有点无精打采在挑着菜。心里担忧着她王妃的病。谁知道突然就被一个中年的大娘一直拖。拖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雨苏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婢女。当时就怕了。她表示不认识这个那么焦急的大娘啊。转身就要跑。就看到洛西舞扯下了头上包了几圈的头巾。她睁大眼睛有点怀疑地叫了声“郡主。”。
洛西舞无奈地笑笑。点头。终于是认出來了。她这乔装的技术还是够有水平的。
于是。反客为主。雨苏扑着就跑了上來。眼睛水汪汪的看起來特别可怜。
“郡主。你总算回來了。那些官兵天天守着王府。王府被封锁了起來。那些官兵赶跑了很多的下人。那些官兵还纵容跑了的下人拿走了很多王府的财物。拦都拦不住。而且不让人进出。平时我出來买菜还要限定时间找人跟着。王妃生病了还不许找大夫。呜呜。郡主你回來就好。”
这么一说。洛西舞倒是急了。忙问怎么回事。其实覃心的身体也算是有一定底子的。毕竟也是曾经待过军营的人。
可是当下。她的丈夫儿子生死未卜。两个女儿也不在身边。毕竟是以父为天的社会。她怎能安心度日。
于是日日夜夜担忧。还整天被那府里的两个不能出门的女人气。不生病也就奇怪了。
洛西舞让雨苏赶紧回去。现时只希望快点晚上。让她有机会潜入王府去。
洛王府。覃心手里里拿着一件小小的棉袄。一边咳嗽一边忍着在上面绣上绿色的荷叶。心里想着她的小树叶还有自己的丈夫孩子。
雨苏被那个跟去买菜的人无缘无故骂了一顿。也不生气。她的郡主回來了。一回到王府就赶紧往紫昙苑跑。此时的洛王府空空落落的。只有几个忠心的下人留下。
一跑进去。就看到覃心一边在忍着咳嗽一边在做着针线活。覃心看着毛毛躁躁的雨苏。就要皱眉好好说她一顿了。
话沒出口。雨苏就抢过自己手上的小棉袄。整个人看起來兴奋不已“王妃。王妃。好消息。好消息。”
覃心抢回小棉袄。继续埋头苦绣。她已经不信这个见风说风的小妮子从街上听來的消息了。老是害她白高兴的。
“王妃。您不要这样嘛。我发誓。这回的消息绝对是真的。”雨苏想卖卖关子。洗刷自己之前那“造谣罪”。
覃心忍不住翻白眼。“你哪次不是真的。可惜每次都是假的。街上那些造谣的话听來做什么。”
“这回是真的。郡主回來了。”雨苏撇嘴。很认真。
覃心听到。一个不小心就把手给扎了但好像沒什么感觉。她愣了。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舞儿。”
雨苏一个捂嘴动作。想到了隔墙有耳。她想起郡主叮嘱她的话。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责任重大。小心翼翼的四处看了看。才跑到覃心耳朵边悄悄“汇报”了军情。
入夜后。覃心就一直忐忑不安地等着洛西舞的到來。覃心看着逐渐萧条的洛王府。心里无比忧伤。而且自己的夫君和儿子生死未卜。女儿们又不知所踪。王府都差点守不住。
雨苏看着一直站在窗前焦急等待的王妃。再一次忍不住坐着钓鱼。和周公一起约会去了。
终于。在子时过后不久。院子里传來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洛西舞用药迷晕了守在门口的两个守卫才和芍药跑了进來。看到消瘦憔悴了点的母妃。洛西舞忍不住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