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比其他公主和贵族小姐而言,于琴棋书画、品茶刺绣上,我怕是远不及的。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但以我嫡长公主的名义作担保,在“吃”字上的研究所成,我认第二怕是没人能居第一。
因为我不仅品的了宫廷菜肴的精髓,也深谙长街小吃之道。还记得第一次吃臭豆腐的时候,啧啧,真是在我心里打败了椰奶桂花糕,排在第一位。
依稀还记得,那是刚来丞相府的时候,雒廷晔有一次用虫子把我吓得哭个不停,怎么哄也哄不好。他就说带我去吃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跟着他偷偷摸摸溜出了相府,拐过两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子,终在一棵四人环抱粗细的大柳树下,见到了一个小摊。
那天是晴是阴、有无彩霞,我一干不记得,只记得好像有风迎面吹来。
因为在如此浓重的味道下,我哭得更厉害了。后来他是如何哄我吃下的竟也都记不清了,总之自那以后每回他惹怒我,都会奉上一碗臭豆腐,至于原谅他还是伺机报复就都是后话了。
同他吵吵闹闹的这些年来,我一直扮演的都是被哄的角色,也是因他欺负我多一些的缘故,可是我是真的不晓得如何去哄他。
“公主,亭子里风大,不如我们回去坐啊。”
画忆取了件湖绿色天蚕丝绣合欢花的披风给我披上。
这夏夜里还真有些凉,我收了神思,拉了她同坐在望月亭子里,“画忆,我此番是不是真说错话了啊?”
她想了想回道:“也不能尽怪公主,若不是方才诗韵说起,哪个知那珊瑚手钏会是先夫人生前最爱之物?况落进池子里的是皇上赏的玉佩,那手钏是有些松了拿去修,按理说是雒大少爷误会公主在先的,一两句气话,想是没甚可记恨的,说不准明日就好了。公主无需自责。”
“此言有理,不过是怄气的话罢了,料他不会如此就真的记恨我,只是怕……”
想起刚才那冷漠的辞色,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依奴婢看,雒少爷既将如此珍视之物赠与公主,定是心意属之。若是公主稍作伏小,有什么不能好的?”
听罢,我脸上一热,嗔了她一眼,起身往亭子外走。
想开了突然觉得有些饿了,又想起某人说过给我留了好东西,本宫就姑且原谅他误会我,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若是他回了桦寜堂,也没甚打紧的,反正东西都在他手上,去也顺路。
“公主,这会儿雒大少爷还会在清芬阁等你么?”
一路上诗韵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真后悔带她出来。本来心里就不大稳实,这会子让她嚷嚷的更烦了。
“再说,仔细你一身皮。”我睕了她一眼,总算得了个清净。
清芬阁离我住的璇玑阁很近,离雒廷晔住的桦寜堂也不远,是两者之间的一个小院落。
清芬阁得名于它满园的丹桂。每到十月份,一树树疏散明灿的黄色,淳淳淡淡的香气,直教人将这清灵淡雅沁进心里去。
我最爱午后闲暇,在片片金黄的桂花下置一张铺着雪貂皮的白榻子,吹着微凉的和风,品着椰奶桂花糕。好不惬意。
只是这种好时光,总会被某个讨人厌的闲人打破。不是挽着剑花,弄得桂花落了我一身,就是着他那两只死鸟飞来乱跳、胡闹。真真是会破坏你所有的好兴致,逼得你顾不上金枝玉叶、皇家风范。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才进得院子,我就被满目的景色所惊到了。那本该静静沉在夜幕里的一树树桂花树,现下确是夺目的闪亮。
诗韵没忍住得惊呼了一声,想是被画忆拉住,后隐了声。我万没有想到火树银花的景象居然就这样无端端的映入眼帘,刚来的这一路上居然一点都没瞧见端倪。
正怔忡间,鹿启熟悉的声音在正前方想起,“给公主请安。”
我移下目光,只见他领着几个家丁正齐齐跪着,手边还放着几盏灯台。原来这奇景乃是因烛光所在。
“起来回话。”
我着鹿启留下,散退了其他家丁道:“这是?”他垂了双手,低头回:“晨间,大少爷吩咐我领几人将灯台绑在这桂花树上,待冰山宴开始便齐齐点亮。方才又着奴才来拆。”
我抬头望着桂花树,心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大少爷呢?”
“……”
一阵沉默,我略有不悦:“说啊?大少爷人呢?”他没有抬头颤着手指了指。
顺着鹿启指的方向,走了约半刻钟,在雎灵湖边隐约看到了两个身影。隐在假山后,依稀辨的雒廷晔身边居然站了个女子,居然还是个身材姣好的女子。
月明星稀的同佳人幽会,还说什么要给我看好东西,还以为真转了性呢?还以为那满树光亮是……刚想冲将过去,又想到为什么要过去。
管他跟谁夜间幽会呢?与我有甚关系,只要不纳进府来,就……
“呀!”
倒霉的虫子竟然敢爬上本宫的衣袖。也因了这只倒霉的虫子,听墙角被人发现了。
只得大大方方走出去,“本宫,只是,碰巧散步路过,散步路过。”说的有些虚心,还是硬着头皮说完这句。
雒廷晔只是挑了眉看了看我。倒是一旁的女子福下身子:“绾心见过公主。”
“起身吧。”
我一双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怎知的我是公主?况且大晚上的,薄纱轻笼,还露着香肩。听这声音也细细软软的,不知相貌如何?
待她起身,我细细看了看。唔,皮肤在黑夜里也瞧得出细白,只是白而已嘛,有什么。眼睛是丹凤眼,顾盼流波的,太过狐媚了些。唇上胭脂也浓的很,一股子风尘味道。额前花钿也红的妖冶。
原来咸萝卜喜欢这个调调啊,品位真是一般的很,和城中其他贵族公子没甚差别。原是该没差别,毕竟成日混在一处,理当都喜欢这种样子的吧。
“敢问这是哪家小姐啊?夜里同我夫君在此幽会。”
料她是谁呢?我虽年幼却也占着正室的名分,总不能平白的就不做声过去。
“与公主又有何干系?”
咸萝卜好啊,还没纳进门来呢,就开始帮着小的欺负上我了。但不依不饶、大吵大闹又实非皇家风范,白白让人看笑话,也传出个跋扈的名声去。
我嘴上噙着笑,就着眼前的石凳,捋了外袍端端正正的坐下,“有何干系?这日后纳妾事宜父亲和夫人难免会与我商定,你说有何干系?”
我没有仰头视人的习惯,只把目光飘远到墨黑的一湖静水里。
“怕是公主多虑了,绾心只是绘春楼的小小歌舞伎而已,怎敢攀附相府?只因今日献舞冰山宴,迷路于此恰逢雒少爷。公主一番话,直教民女惶恐。”
还挺懂事的姑娘又跪在眼前,弄得我也不知所措,哪个晓得是这般情形,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还以为是哪个来赴宴的小姐呢?怪不得这副扮相,平日里我非莽撞之人,怎的连这也没看出来。
局促间,将手里的帕子都绞变了形,手指微微有些痛。“公主若是闹完了,就请早些回吧。”
淡淡的声音没甚情绪,搅得我没甚意思,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又该说些什么。
他俯身轻柔的将跪在地上的女子扶起。过分的很。他从来都没这么温柔的扶过我。
这女子就算进不来丞相府,也是养在外面的狐狸精。说什么迷路于此,碰巧遇到,当本宫只是三两岁的幼童么?好个咸萝卜,真当本宫是个摆设了。今日你赢了,这口气看本宫日后如何向你讨回来。
现下只能忍着端坐在原地,看一双背影渐行渐远。
以前从来都不曾注意,咸萝卜的背影如此好看,许是从不曾好好看过吧,又许是从没有机会看。最近是怎么了?
因何我这清明的灵台却理不清这些事了,怕是夏日里又闷又乏所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