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风吹起她火红的嫁衣,吹起她的发梢,她站在城墙上,显得那么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
“太傅,如愿以偿了,高兴吗?”她背对着站在身后的男子,语气平缓。
“公主…”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陌生地称呼他,他心中很是不安。
“想想我傻了这么年,现在才看清,我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怎么会得你青睐呢?”她微微苦笑,“远嫁塞外,我会好好活下去,为了我自己而活。”
宇国三十六年,若雪还只是十一岁不谙世事的公主,而太傅之子兰奕却已经当起了公主皇子们的教书先生。
“兰哥哥,兰哥哥。”若雪提着裙摆跟在兰奕身后兴冲冲地喊到。
这么多公主皇子,都会恭敬地喊他夫子,只有她会叫他兰哥哥。
“公主有何吩咐?”兰奕带着明显的疏离,拱手作揖。
“兰哥哥,我喜欢你,以后我嫁给你好不好?”她欢喜地看着他。
“承蒙公主抬举,臣自知不配公主,望公主不要再说出此般玩笑话。”兰奕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真是不自量力,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居然想吃天鹅肉,想嫁给夫子。”
“就是,不过是宫女之女,还想攀龙附凤。”
“瞧她那张狐媚脸,难怪她娘能爬上龙床。”
若雪看着那人慢慢消失的身影,仿佛没有听见身后皇子公主的冷嘲热讽。
又是一年冬天。
若雪披着白色狐裘在凉亭内安静地坐着,时不时抬头望向某个方向,眼中是掩不住的期待。
视线中出现兰奕修长的身影,她高兴地站起来,朝他挥手,“兰哥哥,我在这。”
兰奕还是千年不变那张俊逸冰冷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公主找微臣有何事吩咐?”
“兰哥哥,过几天便是你的生辰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若雪羞涩地低着头。
“劳公主费心了。”接住她递过来的香囊,“若无其他事情,恕微臣告退。”
“兰哥哥,”兰奕罔顾若雪的叫唤,渐渐走远。
“皇妹果真心灵手巧,本公主还真是羡慕啊。”身后走来一个粉红宫裙的女子。
“雪儿见过皇姐。”
“过几日夫子的生辰,皇妹想必非常期待吧,”女子慢悠悠地在若雪身旁转了一圈,“可是,我怎么会让你出现呢。”
她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宫女假装不小心撞上若雪,若雪一个踉跄,女子伸脚一绊,若雪便整个人朝亭外的水池扑去。
“皇妹,怎么这么小心,这大冬天的,水里多冷啊。”
“让她在水里泡会,我们走。”
若雪在水池里扑腾,冰冷的液体直冲她的口鼻,那个瞬间,她以为她会死,失去意识那一刻,她仿佛看到兰奕对她伸出手,脸上带着温暖笑意。
兰哥哥…
十里红妆,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红色里,庞大的仪仗队蜿蜒出城,若雪身着嫁衣坐在轿子里,头上的盖头早已掀开。
上次落水之后她错过了兰奕的生辰,却迎来一个改变她命运的消息,她要远嫁塞外和亲,提议的就是已经成为太傅的兰奕。
痴恋了那么久,是时候清醒了,她闭上眼,不让眼泪落下。
宇国五十年,远嫁的若雪公主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兰奕再一次站在那时候她站的城墙上,遥望那片红远去的方向,雪儿,你终于把我放下了。
兰奕剧烈咳嗽了几下,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香囊,雪儿,我是个不长命的人,不要怪我把你推开。
那一年,冰冷的湖水里,他把她抱在怀里,还能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