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音…”
离莫仿佛沦陷在冗长的梦境中,不停地呼喊着这个名字,声音透着一股道不清的悲痛,眼角慢慢滑落一滴泪。
冬月不停地用丝帕擦去他额头的汗珠,听着他的呼喊,咬牙狠狠道:“又是她?为什么你总忘不了她?”
离莫慢慢睁开眼,看着熟悉的房间,冷笑一声,“我又活下来了。”
他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冬月,淡淡一笑,“又欠你一条命。”
冬月声音带着哽咽,“你这条命是我的,要为我好好保重自己。”
离莫没有回答,只是深邃的双眼无神地看着帐幔,凉音,你千算万算,是否算到了这个?
“九个人去杀一个人,都会失败,还只回来了一个重伤,我许家暗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柔弱了?”凉音不急不缓转动手中茶盏,脸上挂着极浅的笑容。
“小姐恕罪,属下再…”
凉音愤怒地把茶盏砸到他的额头上,冒着热气的清茶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即使烫的通红神情依然未变。
“我手下不收废物,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阿音,不要这么动怒。”太子直接推门而入,对着跪在地上的人道,“你先出去。”
“我们还是低估他了。”凉音垂下眼。
“怕了吗?”太子轻抚她的黑发,“后悔选择我,而不是他了吗。”
凉音知道他疑心重,便猛的将他推开,大眼瞪着他,“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圣上大寿,礼亲王离莫从玉州赶回祝寿,却半路遭遇刺杀,险些丧命。
凉音看到由宫人抬着步辇进来的时候,噗嗤地笑了出来。
离莫全身上下都包着绷带,裹着跟粽子似的,凉音不由想起以往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使苦肉计,割破了手指,也包得里三层外三层,只是,那也只是以往了。
“你在笑什么?”太子突然凑过来。
凉音轻轻扯了扯嘴角,“你不觉得她像只粽子吗?”
“只怕他要是听见这话,该被你气坏了。”太子搂着她的腰,笑着道。
凉音微微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离莫,这么多年未见,他还是当初的模样。
“什么!”太子激动地拍桌而起,“父皇旧病复发了?”
“太子,许家暗卫传来消息,皇上昏迷不醒。”凉音急匆匆地推门而入。
“消息可有泄露?”太子半眯着眼。
“我们能知道的消息,离莫肯定也会知道,凉音恳请太子尽快入宫。”
太子穿上朝服,风一样从凉音面前匆匆而过,“凉音,你守在太子府。”
不到片刻,太子又匆匆回来,“宫里全是离莫的人,我进不去啊。”
凉音沉思了一会,道:“太子,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太子认真地看着她,心一横,“唯有铤而走险了。”
太子带着兵马从许家暗卫打开的西门直接进去大殿,却在门口碰上离莫。
“太子带了这么多人进宫,是要篡位吗?”
“我就是为了抓你这个试图篡位的逆贼,你趁父皇病重,控制皇宫,我要替父皇清理门户。”
离莫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往旁边侧了一下身,皇上在众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太子,你可知罪?”
太子手中的利刃掉落外地,突然明白这是一场局,他双腿跪下,“儿臣知罪,儿臣甘愿承受所有罪责,只愿父皇放过太子府其他人。”
太子造反被关押大牢,太子妃禁足在太子府,礼亲王离莫被册封为太子,局势顷刻间换了一个发展方向。
“你来了。”凉音一身素服,倚在窗前并未转头看身后的人。
“你后悔吗?”离莫看了她许久,轻轻开口。
“我凉音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这件事。”
“你当真这么爱他?”离莫走近她,狠狠捏着她的下巴,“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
“我从未这么爱一个人。”她笑着抬头看他,感觉不到疼痛。
“既然这么爱他,那就陪他去死吧。”
“是,太子。”
冬月进来的时候,凉音跪坐在地上,突然扬起脸,对她说,“我多羡慕你,明明都是棋子,你却可以陪他一生一世。”
她是皇上的棋子,用来保护离莫的棋子,皇上早就看出的太子的狼子野心,便将计就计把离莫贬去玉州,以保周全,而凉音嫁入太子府,假装辅佐太子。
冬月看着凉音,“你真狠,派人刺杀他差点丧命。”
“我亲手**出来的暗卫怎么会杀了他,最致命的伤口在左胸,离心口不过一寸,我不会算错的。”凉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离莫站在凉音的墓碑前,突然回头抓住冬月的肩膀,“为什么她想葬在这里?为了让我难过吗?她以为我还会为她难过吗?”
葬在清湖边是凉音最后的心愿,冬月突然有点心疼已经死去的她。
“许凉音,我告诉你,赐死你的旨意是我下的,我要你死,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死。”离莫心里一阵抽疼,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他转身离开,眼前一片朦胧,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不值得,她不值得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