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挥起皮鞭,就要抽打这头不听话的毛驴,却被少女一把夺过皮鞭,两人似在交流着什么,不多会,少年从车头下来,走到板车边,一下跳起坐在边上,少女则站到了毛驴边,开始动手解毛驴背上的缰绳。
解完缰绳后,少女在毛驴耳边说了什么话,毛驴便乖乖随少女走到了路边,躺倒下来,一副悠然自得,终于可以罢工的姿态。
少女重回车前,单手拿起绳子,试了试角度和方向,然后前后左右四下张望了一遍,此时公路上空荡荡的,前后都没一辆车一个人,少女便手持缰绳,翩然起身——对,没有看错,是脚尖点地,飞了起来,离开地面,平行而行。
她张开双臂,就像一只鸟儿一样,只不过飞的并不高,似是担心会被人看见,飞了有一会,板车已经稳稳的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方有汽车驶来,少女便不动声色的双脚着地,装作是慢悠悠的以身体拖动板车的样子,待车子走远,她便脚尖一点,又腾空而起。
板车上还坐着个少年,但她拉的毫不费力。
坐在车上的少年,开心兴奋的笑声传的很远,一直到这由人拉动的驴车渐渐消失在路的那头,段焰才回过神,这地方的少女,是可以随随便便腾空飞起的?
这时,冷雨抱着已经醒来的倪澈来敲段焰的车门。
“将军,少主醒了,一直在喊妈咪。”
“妈咪妈咪!”倪澈揉着眼睛,急急的喊两声。
段焰下车,接过倪澈,将他抱在怀中,安慰道:“是不是又做梦了?”
“妈咪妈咪!”倪澈趴在段焰的肩膀上,小小的他,无法将心里的感觉完整的表述出来。
但他有些焦急,因为他好像感觉到妈咪刚刚距离他好近,又忽然远了,那种感觉他说不明白。
“dady……”倪澈想说,他感觉到妈咪了,可是他知道,如果他说,刚有点感觉到妈咪的存在,可是她又忽然好远好远,忽然就感觉不到了,dady一定会伤心,于是,小小的他,就将这点心事,闷闷的放在了心里,没有开口告诉他的dady。
“今天,我陪你玩一整天,好不好?”段焰只想怀里小小的人儿,开心的笑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好像十分难受却说不出来的样子。
“好棒呀,dady,去哪里玩呢?”
“去前面的镇子上,听说今天那儿很热闹。”
破天荒的,段焰居然会带倪澈去热闹的集市。
父子俩穿上当地居民的服饰,装扮的好像当地的人一样,只是这父子二人……也太张扬耀目了。
段焰俊美自是不在话下,怀里还抱着一个能萌化人心的小娃娃,区别于一般藏民的高原红的脸颊,倪澈的小脸可是嫩的堪比那天上的棉花糖一般的白云呦。
想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
这不,段焰抱着倪澈刚走到集市上,就引来了一堆大姑娘小婆娘的议论。有几个胆大的,直接上前来,对他说:休巴德勒、扎西德勒。
姑娘们爱慕流连的目光,却得不到段焰的驻足回应,倪澈趴在段焰耳边说:“dady,她们说你凶巴巴的了,说我脏兮兮的了?”
倪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这套服饰,颜色是青灰色,是不太干净的样子。
“她们是在说一些吉祥话,类似早晨好,吉祥如意这些,是在和我们打招呼。”
“那dady,你不理人家?没礼貌耶。”
“除了你妈咪,任何女人,我都不想搭理。”
“又被喂了一波狗粮……”
“嗯?哪里学的这句话?”段焰顿住脚步,鲜少听到倪澈说一些不同的话,段焰很好奇,脸上隐有笑意浮现。
“小思那里啊,其实dady,你可以学学怎样撩妹,不然我怕妈咪出现了,你都冷冷的,不会撩妹,可是没前途的哦!”
倪澈这句说完,段焰干咳了一声。
“倪澈,dady这方面,不需要你操心,真的。”
“真的?那你撩一个,我看看。”
“说了,除了你妈咪,别的女人,一概没有兴趣。”
“哎,又绕回狗粮上来了……”
也许今天的太阳是格外的红?父子俩之间,竟然出现了这一段比较不同寻常的对话。
段焰可不这么想,这段时间,沈思源对倪澈的影响可是过分的大,他是想把倪澈带成和他一样的花花公子才肯罢休?
市集上人非常多,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除了人,便是花,哪哪儿都能看见各种说不上名字的鲜花。
藏区山水本就美的不可方物,这里民风淳朴,回归自然,纯净的天地间好像没有其他颜色,只此一处。
冷凉的气候,加上难以人工训化的高山花卉,让这个普通的小镇子惊艳了来往客商。
这些花卉,或形态各异,或色彩绚丽,或闻所未闻,展示着造物的神奇。
“dady,我们是来采花的吗?”倪澈嗅了嗅鼻子,空气里全都是花香,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花,不明白dady什么时候居然爱上花了。
“是赏花。”
“不能采吗?”
“不采,只赏。”
段焰回答的干脆利落,他的确对这些奇珍异草不感兴趣,赏花也不过是个说辞,他其实是对那个能腾空飞起的少女,比较好奇。
要知道,他左手的神力也是能令他腾空而起,但那只限于速度和力量的瞬间爆发,可以让他分秒间腾跃至十几米远的距离,并不能平行于地面飞翔,刚才那个少女,却可以做到直接飞行。
人类的确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潜能,出现一些奇异难解之处,公然违反了自然法则的案例也不在少数。
能碰见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段焰自然不会放过。
倪澈坚持要下来自己走,人越多,他越想往里钻,段焰紧紧跟在他身后,其实冷雨也在暗处保护,他大可不必这么紧张,但是只要倪澈小小的身影一脱离他的视线,他便无法抑制心中蔓延上的那股慌张。
想来,是真的太怕失去了。
段焰在市集东面,而最西边,这条街上,正走来两男一女。
原本今天来自各地的客商就多,穿着现代服饰穿梭在藏民里,也很正常,但说这三人比较出挑,是因为,站在中间的女人长的十分柔媚漂亮,不是那种张扬的美,很内敛很温柔,女人一双猫儿眼分外妩媚,充满风情,樱桃小口红艳欲滴,若放在古代,那是典型的红颜祸水,放在现代,也叫人一眼难忘。
女人左手边的男人,一张俊颜能让天地万物黯然失色,只不过……那空洞的双眼平静的与这个世界根本不同步,掀不起半点波澜的俊脸,没有半点生气。
让人扼腕,任谁都看出来了,这只是个傻头傻脑没有了神识主张的好看皮囊而已。
女人右手边的男人高大魁梧,他的目光不时停留在女人身上,一脸温柔多情,而在扫过女人身边那傻傻的男人时,却满是鄙夷和不屑。
“紫宸,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到哪儿都要带着这个傻子!”男人不满的对身边的女人说。
女人右手边站着的“傻子”,一言不发,空洞的眼神里,对什么都了无兴趣的样子。
“傻子?他只是不爱说话,眼神有些空,其他都和正常人一样啊。”
“一样?哪里一样,医生都说他脑子摔坏了!紫宸,你就因为他长的俊美,就如此偏袒他?正常人,会一年到头不说一句话,说什么不爱说话,根本从没听他说过一个字,不是哑巴又不是聋子,能长年不说话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再说,他的身份……”
“白勋,谁准你重提他的身份?别忘了我们这是在哪!我早说过了,他是阿胧,是我紫宸的佣工,没有其他的身份!你是不是话太多了!”
“呵呵,佣工,紫宸,你这样把他留在身边,带离京城,你觉得欧阳家的人就不会找到他了?”
“全世界都知道欧阳家的那个少爷跳海自杀了,欧阳家的陵园都建了他的墓碑,我的阿胧跟那个少爷可没半点关系,白勋,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你下次还提,就永远消失在我面前,别再出现了!”
白勋气的脸发绿,但碍于紫宸发了狠话,也只得悻悻的望了一眼那个阿胧,他还是半痴半傻的样子,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他们刚刚的对话,他的脸上,从掀不起半点波澜!
“阿胧,你饿吗?不用一直搬着这盆杓兰,给白勋搬,我带你去吃饭。”紫宸将阿胧手里捧着的这盆杓兰递到白勋手里,拉着他的手,一起走进了一家小面馆。
白勋气的浑身都抖,“我不饿吗?我不用吃饭吗?紫宸你的佣工就只有一个阿胧吗?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