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凤和锦龙也都站起来,大家分长幼互相见了礼。只有庶出的大姐锦秀不在。
锦凤跟锦华同年,生日只大了三个月,个子却比锦华高了半头,也不像锦华那样单薄,身材颇为圆润,少女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育了。脸上犹带着婴儿肥,红扑扑的,带着青春少女特有的朝气。平心而论,锦凤真是个小美人,眼睛漆黑,杏眼桃腮。
锦凤不但人长得好,小嘴也颇会说话,几乎人见人爱。前世的时候,她在四邻八乡可是赢得了一个绝好的名声,谁不夸她识大体、懂规矩、温良谦恭让?简直成了所有女子的楷模。
只有锦凤,从小开始就知道这位人见人夸的二姐姐骨子里是个什么样人。
锦龙今年十岁,比锦年还小一岁,是个小胖墩,胃口像猪一样的好,以至于眼睛小的眯成了一条缝,坐在凳子上小肚子都腆了出来。
“哎呦,这不是锦华么?怎么,病好了么?终于想起来给你爷爷请安了?”大奶奶李氏挥着一个小帕子一惊一乍的叫起来。
这人,不挑事就难受!
锦华压住自己的怒气,谨记吵架的最高境界别人生气我不气,这样才能在争吵中无往而不利。
“大伯母,我病还没好利索呢。可是,我想着啊,这么多天了,我病的昏昏沉沉的,也没见祖父,没见大伯,没见您,实在是想念的很。因此,虽然还没全好,还是支撑着过来看看长辈!”说着还微微的侧歪了一下身子,拿手扶了扶额头,做出虚弱之状来。
意思是说,我病了这么些天,也没见你们来看我啊,还有脸说我?!
二奶奶见状有些担心,忙扶了闺女一把。锦华怕母亲担心,暗暗的捅了自己母亲一下。
锦华眼见的母亲刚才因为大伯母的话而恼怒的脸色一下子舒展开来,心里顿时舒服极了。母女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刘家大奶奶长的精瘦精瘦的,有点尖嘴猴腮,三角眼,一看就不是个安分人。她爱挑事,爱说人长短,可嘴巴却不利索,脑子又笨,被锦华一番话噎的直翻白眼。
刘大爷瞪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妻子一眼,堆起笑道,“锦华的病可好了?”
锦华自自然然的一蹲身,“好多了,谢大伯记挂着。”
刘大爷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有点心虚。死丫头这话说的,听着跟说反话似的。
锦华大伯个子高大,比起瘦小的二爷来高了几乎一头多,身子也很肥胖,见了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老好人的模样。
一定是从小就光吃好的才吃成这样的。爹呢,肯定没捞着吃好东西呗。锦华一直就是这样想的。
大房的人,除了大伯母李氏怎么吃都吃不胖,稍微吃多点就会犯恶心,早晚都得吐出来,毛病多的不得了,其他人却都没有瘦的。锦凤算是长得匀称的,其他人就都有些超重了。
对于大伯,以及大房的锦龙锦凤等人,锦华也说不上有多厌恶。因为他们几个倒是从来不会像大伯母和大姐锦秀那样把自己的轻视摆在脸上。他们对二房一直都算是和蔼有礼的,除了事关钱财,他们看起来就是二房最亲近的家人。
他们不过是自私而已,爱财如命,刘家的钱财一分一毫都不想落在二房手里。
锦华知道,他们虽然可恶,但都没有谋财害命的胆子,不像自己后来在京城时遇到的那些人。在那高门林立的后宅里头,人是要吃人的。
自己后来不也跟她们一样,也开始吃人了,不是么?
锦华忽然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想起自己那时候经常做的噩梦。。。
不,自己不想变成那样,也不能再变成那样!这是自己的底线。绝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这辈子,一定不要行错踏差,一定要守住自己的良心。
二奶奶此时已经开了口,向大伯母要些针线和布头。
“嗬,弟妹,你前些天不是刚领了一丈多天青色的棉布去么?怎么,这么快就用光了么?”大伯母一副“你怎么如此不节俭”的语气和眼神,锦华眼见的母亲的脸都涨红了,气的张嘴就要说话。
锦华深知母亲的性子,不平则鸣,受不得激,气性又大,往往慌不择言,说话从不会拐弯抹角,只捡着最难听最给劲的话说,如此每每便伤及了整个家的威严和面子,因此祖父很是不喜她这性子。
尽管大伯娘愚蠢又自私,什么也不会做,但她有娘家撑腰,又对祖父唯唯诺诺,从来不敢大小声,所以,祖父虽然也没有多喜欢她,却仍然一直尽力维持着她当家主母的脸面和地位。
锦华赶紧抢在前面开了口,“大伯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我母亲不够俭省么?那得麻烦大伯母到我们房里看一看,那匹棉布除了给父亲做了一件新衣裳,还好好的放在那里呢!母亲要这些东西是我想好好学些针线呢!总不能要用那些整丈的布吧,岂不是太过浪费了?要我说了,那些尺头或是边角料尽够了,你说是不是大伯母?”
一番话软硬兼施,说的大奶奶李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嘴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二奶奶见状顿时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脸上便带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连掩饰都不屑。
正伺候菜苗的刘老爷早已经立住了身子,听到此眉毛已经拧了起来。大爷忙呵呵的笑着打起了圆场,“锦华热心针线活计,是个好孩子,要些针头线脑的也是应当的。李嬷嬷,去到库房里寻些来与三小姐。”
李氏不甘不愿的磨蹭着掏荷包里的钥匙,大爷猛地咳嗽了一声,李氏吓了一哆嗦,一下子就将钥匙掏了出来。
“对了,大伯母,”锦华笑吟吟的上前一步,“我房里熏蚊子的艾草早就用完了,正好一块领上一些。”
李氏的脸更黑了。
大伯母啊,那几根艾草值几个钱啊,也值当的您如丧考批似的?
锦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大伯娘的脸,颇有点探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