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考,于清不禁对姬昊的小心思表示无语,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微微施礼,于清也不说话,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多说多错,少说说错,不说,还可以看看情况。
“倒是个妙人,云王确实好眼光。”这却是皇后娘娘开口了,然而妙人一词,听着却也颇为玄妙,让人一时分辨不说好坏。
云王微微皱眉,他之前早已跟太后奏禀过,想要扶娇娘为贵妾,入玉碟,今日便想将娇娘带到人前,给太后几人看看,虽说之后算是宗室之人,但后院之间,女人自有女人相处的一套道理,只是,本想着此举会换来娇娘的谅解和开心,毕竟之前的事情,确实有他的不对,哪想这到了人前,还是这个性子,也不会说说好话,就连笑容都不曾变化一丝。
“娇娘年幼,又失了孩子,这几日和本王正别扭着,还望皇嫂不要见怪。”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见怪的话,”太后笑眯眯地又看了于清两眼,点点头,“是个好姑娘,还年轻,孩子以后会有的,婉儿又是个识大体的,云王好福气。”
唐婉心头暗恨,但情势之下,还是不得不恭敬地笑笑应下。
于清笑笑,也欠身行礼致谢。
“云王自然是有福气的,”皇后不慌不忙地接话道,而后话锋一转,忽然看向于清,温柔道:“不过一向听说云王眼光颇高,除了王妃,院里的女子都是才艺双绝的美人,就是不知这位娇娘姑娘有何特别的才能,可以让一向铁骨铮铮的云王另眼相待?”
身为后宫之主,皇后一向就不喜欢那些搔首弄姿吸引男人注意的女人,就算皇宫里的那些贵妃之流,她也是颇看不上,唐婉未出嫁前,两人就是关系颇好的,出嫁之后,也常常以信笺相交,哪想忽然就冒出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娇娘,平白分了唐婉的恩宠不说,做的事也竟让人添堵,偏偏那狐狸精有什么手段,竟然迷得王爷要把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抬为贵妾。
皇帝和齐律顿时都有些不悦,然而也不好说什么,齐律有些担心地看向于清,他可记得,自他救了她以来,从来没见过她施展过什么才艺啊……
然而,“呵呵,不用害羞,都是自家人,弹得不好也没事。”太后笑眯眯地接话道,却是也要她表演了。
于清轻轻勾唇笑了笑,扫了一眼刚刚被收起的五弦琴,弹琴?她还真不会,上一世虽然家世殷实,然而,她整日的兴致都在如何耍弄清楚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中医上,说道才艺,她想,除了从母亲那继承来的厨艺,就剩下……
斜眼睥了下不远处影影绰绰的细瘦竹影,于清眸子闪了闪,忽然之间有了主意,这个年代,貌似,还没有竹笛,论技法,她自然比不上久负盛名的王妃,然而,她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她此行过来,也不过是为了日后的平安离去谋划,可不是让人看笑话的,点点头。
于清启唇:“那恭敬不如从命,妾身只好献丑了,只是妾身的乐器不在此处,可否给妾身半个时辰的时间。”
齐律却是有些担心地望着于清,希望她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不是来,不会也罢,府里会琴乐的多得是,也不需要她会。
却不想于清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只是低声吩咐了身旁的侍女,不多时便有人递来了一个装着几根清幽碧绿的竹管的托盘。
于清点点头,道了谢,一一拿起检查掂量,而后教人送来一把精致的小银刀,选中一支长短适宜,粗细合格的,一点一点地开始修剪调整,不时用刀柄和手指轻敲,仔细地辩听这其中传出的音质和音色。
待整个竹管被她打通磨光,于清取出一把小锉刀,摩挲了片刻竹管,便有条不紊地开始给竹管钻孔。
整个过程于清的面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仿若她整个心神都在这跟竹管上,低垂的眉眼,纤细的手指,皓白的手腕,一颦一笑都让人难以忘怀,宴会虽仍在继续,但所有人都不由地偷空抬眼看她,见她在如此重压下依旧云淡风轻,佩服的同时不禁有些赞赏。
“噔。”最后一点凸起被磨平,于清轻轻放手手中的小刀,凝眉看着手中已经初具雏形的竹笛久久无言,想不到,哪怕已经离开了你,你对我的影响却依旧无法抹去。
这竹笛制作方法是大学期间林毅教会的,同样是学医的,林毅爱好也不多,除了平日打打篮球外,每次心绪不宁,他总会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找几跟竹管,凝神静气地制作竹笛,他们当时在一起没多久,林毅便跟她分享了这个他隐藏最深的秘密,并手把手教会了她制作竹笛,而她也因这份情和心境,特意在忙碌之余报了个竹笛班,哪怕是平日在家,她也会在网上学习,故而,虽比不上唐婉技艺深厚,然而,吹一支曲子却是没有问题的。
一丝清朗的笑声将有些走神的于清拉了回来,原来是皇上注意到她停手,出声打断早已久候多时的宴会。
“这就是娇娘所需的乐器?当真别致。不知可有名字?”
于清低头,半响没有说话,直至氛围都有些僵硬,齐律都快忍不住替她出声时,于清才有些晦涩道:“启禀陛下,此物唤作竹笛,正是妾身演奏所需的乐器,制作粗陋,还望各位不要见怪。”
“娇娘真是谦虚了。”
众人早被她刚刚那一手简洁利落的手法攫了心去,此刻得了这物的名字,更是啧啧品味,暗自评判,一时对于清的表演也有了更大的期许。
一直面色、端坐于一旁酌饮的缙王见此也不由地看向了于清。
于清却是抿唇不语,屈指轻轻弹了一下笛身,感受着从空气中震颤而出的清越之声,抬臂,轻轻附唇于笛,抬眸,声动。